第7章 第7章
忽然，城外传来阵阵马蹄声，探头望去，黑压压的一群人，鼻梁高挺，眼睛是澄澈的碧蓝色。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是南罗人！”
而后，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乔生顿感清明。
身旁的白胡子老伯嗅了嗅，欣喜若狂，喃喃道：“这是龙脑香，南罗特有的龙脑香。没想到这辈子还能闻到这股香，值了，值了。”
说完，老人缓缓离去。
半炷香的功夫，南罗使者已到城门口，守城的士兵站成三列，其中还有一支是皇城护卫，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我等奉圣上之命特来协助梁将军护送南罗使者及公主入宫面圣。”说话男子粗眉阔面，是指挥同知陈勇。
“有劳了。”
南罗一行人浩浩荡荡，先行的是南罗使者及南罗太子慕元承，后面紧跟着几十个南罗士兵，各个身材高大健壮，孔武有力。再后面是一辆由四匹白马拉的巨型马车，薄幔轻纱，依稀可见马车内一抹曼妙身姿，不知那面纱下又是怎样一张绝色面容。最后面则运着一箱箱的贡品。
随着那辆巨型马车的靠近，乔生所乘的马渐渐变得不安，不停地磨着前蹄。突然，马儿发疯了似的冲向那群南罗使者，车夫早已被马儿挑下了车，马车里只剩了乔生。
见状，部分守城的侍卫立即护送百姓撤离，部分侍卫则上前拦住马儿，可是那马像发了疯似的，侍卫根本拦不住，眼见马车就要撞上南罗使者，乔生当机立断，艰难地挪到了驾车的位置，她打算拼一拼，看自己是否能够拉住缰绳。奈何，她的力气太小，整个身子都被甩了出去。
乔生苦笑：“难道我又要死一次了？也好，说不定这样我就能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可是，我真的不想死啊！”
她紧闭双眼，等待死神降临。然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宽大有力的手紧紧揽住了她的腰，随后她缓缓睁开眼，救她的是一个男子。而后男子借势落在马背上，男子一手护着她，一手用力紧紧地拽住缰绳，马儿终于安分了下来。背后是男子铿锵有力的心跳声，前面男子又虚虚地环着乔生，她不禁红了脸。
好一出精彩的英雄救‘美’，在场的百姓连连称赞。
男子携乔生下了马，没错，男子便是梁沉言。
梁沉言眼底闪过一丝担心，转瞬不见，开口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多谢将军救命之恩。”沈明月刚说完，忽地脚底一软，就要倒下去，梁沉言眼疾手快，揽住了她的腰。
“要不要派人把你送回客栈？”
“掌柜的，你没事吧”不远处，伙计王二大声问道。
“王二会送我回去的，将军公务要紧，就不劳烦您了。”
“那好吧。”
临走前，乔生不小心瞧见梁沉言右手掌心里有一道血痕，想必是刚才拽缰绳留下的。
她一想到是因为自己受的伤，心生愧疚，便从袖口里掏出了帕子，然后小心地包住了伤口处。
说道：“将军记得及时处理伤口。”
还未等梁沉言反应过来，乔生已快步离开了。
王二急忙赶了过来，担忧道：“掌柜的，你没事吧？刚才可真危险啊，好在那位将军救了你。”
“我没事，不过估计很快就有事了。”
王二二丈摸不着头脑，疑惑道：“不是没事吗？什么叫又有事了？不懂不懂。”
车夫伤了腿，不能赶车了，于是乔生吩咐王二把人送到医馆，又给了些银两。之后，对王二说：“我先去看看小陆，如若有人找我便告诉他我很快回来。”
……
城南外的官道上，一个车夫慢悠悠地驾着马车。马车内的人时不时地探出头来，路边的景色很是漂亮，马车里的人却无心欣赏。
“大叔，请问还有多久到陆家村啊？”问话的人正是乔生。
“你说什么？大点声。我耳朵有些背，听不清你在说什么。”车夫侧身说道。
“我说咱们还有多久才能到陆家村？”乔生提高了声音。
“还有半个时辰哩。小哥要是乏了，可在马车里小憩一会。”黑脸大叔大声回答道。
到底是有经验的车夫，说半个时辰到就半个时辰到。
乔生让车夫在村外的茶寮处等她，自己则进村看望陆池。
陆池就是那日的小乞丐，当日乔生免了他的饭钱，还给了些银两。陆池可能心有愧疚，便将事情和盘托出，果然是那矮胖男子指使他来闹事的，还给了他十两银子。后来，小乞丐觉得这银子不能收下，就还给了矮胖男子。之后，小乞丐就经常来店内帮忙做事，乔生念他勤快机灵，便雇了他做客栈伙计。没多久就和大家打成了一片。
来到陆家村，她呆住了。小小的村落街道却复杂饶乱，长街里套着小街，小街里又出现小巷。这让本就路痴的乔生更加犯难，她只好敲了敲邻近的小屋。
“大婶，请问陆池家怎么走？”
胖胖的大婶面带疑惑：“你是谁？”
乔生礼貌答道：“我是陆池的朋友。我们约好了在如归客栈前的茶摊见面，可是他迟迟未来赴约，我有些担心，故来寻他。”
“噢噢，原来是小陆的朋友。他家就住在最南边，旁边有一株百年银杏树。你顺着长街往左走，然后走右边的小巷……”
“多谢大婶。”
“不用客气。”胖胖的女子说完便忙着做饭去了，嘴里还嘀咕道，“没听过小陆这孩子有什么朋友啊。”
半响，乔生早已累得气喘吁吁，终于找到了陆池的住处。
她边喘边想：“看来我应该叫陆池，路痴。”
眼前的小屋有些破败，门板破裂，乔生有些担心这门是否能承受住冬日寒风的侵袭。
屋内传来阵阵剧烈的咳嗽声，她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敲了门。
少年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谁啊？”
“是我，乔生。”
陆池慌忙地开了门，却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乔生玩笑道：“我说小陆啊掌柜的来了，你怎么也不请我进屋喝杯热茶？”
少年嚅嗫道：“掌柜的对不起，我……”
“小池啊，是谁在外面？外头太阳毒辣，快请人家进来喝杯凉茶。”老人有气无力地说道。
少少年冲着屋内大喊：“知道了，爷爷。”
“请进。
屋内陈设十分简陋，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别无他物。忽然乔生瞥见角落里放置着一小篮鸡蛋。原来，后厨里丢的食材真的是他拿的。
“旁边屋子里躺的是你爷爷？”
少年眼里流露出一抹悲哀，答：“是的。”
“我应该知道了你旷工的原因，只是后厨食材丢失之事你要怎么向我解释呢？”
少年有些局促不安，吞吞吐吐地回答：“对不起，掌柜的，东西是我拿的，真的对不起。爷爷病了，可是我没钱给他看病，就想着爷爷要是吃点好的，说不定就会好起来了，所以我就……”
乔生叹息道：“我理解你的难处，只是偷窃并不可取，但念在对爷爷的一片孝心，此事我就不追究了。但是你需要对你的莽撞行为负责，这样吧，这些鸡蛋就当是从你的工钱预支了。但是，如果下次还要再犯，那么我就报官了。知道了嘛？”
少年的眼圈红红的，激动地说道：“谢谢掌柜的，陆池定不会让您失望了。”
“还有下次有什么难事，可以和我说。”
“嗯。”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一个面容俊郎，温文儒雅的书生跟随陆池进了屋。
“小陆，这位是？”男子问道。
乔生看着迟钝的陆池，便答：“乔生，小陆的朋友，亦是如归客栈的掌柜。”
“原来是乔公子，幸会幸会。小生柳修远，是小池的邻居。”男子说话温柔，举止文雅，乔生不由得对男子多了几分好感。
“柳大哥，你今日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望陆爷爷，你这孩子，爷爷生病了，也不告诉我。”
陆池低下了头，沉默不语。柳修远见状，也没再说些什么。
“这药是我从回春堂里抓来的，你赶紧煎一煎，给陆爷爷服下。”
“谢谢柳大哥，可是你怎么有银两买药呢？”
男子转移话题，对陆池说道：“小池，你快去给陆爷爷煎药吧。”
“好，我这就去。”陆池抱起药往屋外走去。
此时，屋内只剩下了沈明月和柳修远二人，一阵沉默。
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气氛，乔生随口问道：“不是柳公子是做什么的？”
“说来惭愧，在下只是一介书生，还未考取功名。”
“不知公子是否精通算术？”
“不算精通，只是略懂罢了。”
话落，乔生心里打起了小算盘，“乔阿爹年纪大了，不该过度操劳了，总不能一直让阿爹算账吧？嗯嗯，是该找个算账先生了。”接着她试探性地问道：“不知公子是否愿意担任如归客栈的算账先生一职？工钱好商量，包三餐，提供住宿。”
柳修远拱手答谢：“多谢乔公子好意，能否容我再考虑考虑。”
“没问题，公子若考虑好了，来如归客栈找我即可。我家中还有事，先告辞了。”
乔生走到院子里，从荷包里拿出了十两银子，对正在熬药的陆池说：“小陆，这是十两银子，你拿着这些银两给爷爷多抓几副药，剩下的买点补身体的，这算是借你的，等爷爷身体好的差不多了，你就来上工吧。”
陆池几乎要跪了下来，乔生连忙托住他的手。
“谢谢掌柜的。我一定会尽快回去做活的。”
出了门，乔生看了看腰间的荷包，暗自摇了摇头，心想：“这点银两可不够啊，还有什么赚钱的路子吗？”
不知不觉，已到了午时，烈日当空，明媚的日光照在身上让人忍不住好好睡一觉，故在回去的路上乔生几乎睡了一路。
等回到客栈，果然有人找她。
“掌柜的，宫里来人了。让你明日辰时到光禄寺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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