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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余波微澜(2)


庄霖一愣:“那我说了什么?”

        江濯含笑着哄骗他:“‘阿濯’,你这么唤我。”江濯把他放在床榻边才罢休,转身却见他的耳尖已经全然红透了。江濯忍笑,想是这人心中有鬼,轻易就被他诳到了。

        庄霖的神色没有平时那么淡了,说话也没那么干脆简短了:“我……是我失礼了,梦中说的作不得数,江兄不要见怪。”

        江濯心情大好,像是哄孩子般,笑道:“好,不怪。”

        庄霖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解释,终于还是没说什么。他蹙着眉想要起身,江濯却握住了他的手腕说:“等等,”说着指尖移到了他的脉搏处,忽然一笑,抬眸捕捉到他眼中复杂的情愫,“怎么跳得这样快?”

        庄霖的心事被人戳穿,心跳得越发不稳,抿了抿干燥的唇,干脆什么也没说,装傻到底。

        江濯怕再难为他,他要逃避得更远了。目光移到床边的桌案上,拿起那个送给他的白瓷药瓶,见药膏几乎没用过。眉头一皱说:“怎么没用过?”

        庄霖如实说:“这药太名贵了。”

        江濯挑眉望着他:“再名贵的药不是拿来用的?照你这样送你的东西也不用,那我这几日岂不是白忙活了么?”

        说着,他展开庄霖的手,从袖中掏出一物放在他的手心,原来也是个陶瓷药瓶。他这几日不见踪影竟然是为了这个?庄霖微怔,道:“这是什么?”

        “这回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只是药方难得,其中几味灵药此地罕见。你受的灵脉伤,不是可以轻慢对待的。”他语气放得很轻,几乎有点柔软的味道。

        庄霖淡声道:“我不想欠你的。”

        “是么?”江濯哂笑道,“还是说,这是防备着我呢?”

        庄霖抬眸望向他,还未答言。只见江濯将腰间剑拔出两寸,手指在剑锋上毫不犹豫地擦过,指尖的伤痕迅速渗出一滴血珠。

        庄霖微怔,不禁收紧指尖,忍耐住险些要伸出手去,握着他的手察看他的伤口的冲动,蹙眉道:“你这是做什么?”

        江濯打开那瓶药膏,径直涂抹在伤口上。挑眉对他道:“你看,这药无毒。我没有想害你。”

        想来他已经入世多年,但行事为何还是像这样直截了当,随性而为?庄霖望着他一阵无言。

        江濯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脖颈左侧对他示意:“这么久伤痕还没退,你若自己涂不方便,那我来帮你上药吧。”

        庄霖迟疑须臾,道:“那就多谢江兄。”

        江濯微微一笑,走近他,心跳不觉快了几分。庄霖将伤口处的头发拨到另一边,露出了一段秀美清瘦的脖颈。

        江濯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一下,打开药瓶,问道:“有多余的发簪吗?”

        庄霖走到镜前取出束发的一支银簪,沉默地望向镜中身后靠近的人,递给了他。见江濯不知何时点燃了一豆烛光,小心地用发簪尖端在烛火的外焰略过,然后才挑了一抹药膏。

        庄霖屏住呼吸,或许因为江濯的神情太过专注,手上的动作太过细致小心,只是这样看着他,庄霖也不知不觉地手心中有微微汗意。所以,微凉的膏体触碰在伤口上时,他没克制住微微一颤。

        江濯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不适:“痛吗?”

        庄霖垂眸淡淡道:“没有。”

        江濯停顿了一瞬,道:“等我一会儿。”

        他放下那发簪,去洗净了手,才回到镜前庄霖的身后。庄霖从镜中的影像,看到他这一回是用食指指尖沾取了一抹药膏。

        江濯:“痛就跟我说。”

        庄霖有些后悔,却不好拒绝,因为那样会显得更加刻意。

        江濯的指尖轻柔触碰在他脖颈间的伤口上,沾取了粘腻而微凉的药膏,力道放缓而小心翼翼地替他涂抹。庄霖心跳加速,不知为何心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而江濯隔着药膏触碰到他脖颈侧的肌肤,这种滑腻的触感,带动起他心头一阵细微的战栗。他将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到这件事上,竟会因为紧张而有些口干舌燥。

        一向玩世不恭,嘲谑他人的狼狈模样,没想到会栽在这样一件小事上。

        等到药膏上完了,江濯的声音放的很轻,道:“好了。今后每日早晚都要涂抹,不出三日,伤痕就该看不出来了。”

        “多谢,可是今后我还是自己来吧,不敢再劳烦江兄。”庄霖重新整理好衣领,回首仰头望着他,不知为何耳尖有些绯红。

        江濯俯视他如此神色,假装对自己和对方心间不自然的感觉豪未察觉,点点头应承,随性地一笑:“那我就不打扰了。之前陆公子叫我过去一趟,也不知是什么事。”

        庄霖起身相送,将他送至房间门口。

        江濯忍不住回望他一眼,只见庄霖背对着光亮站立,他的五官埋没在阴影中,少了几分平时的清冷,多了一分柔和。他本就生的好看,微微上扬的眼尾总是那样的骄矜和光采灼人,也许只有低眸时才会显得有些许近人情。

        江濯冲他一笑,没有多言,转身向院落外走去。在他望不见之处,心跳失速。

        ……

        落日时分,一名小弟子前来通传:“庄少侠,二公子请您去一趟。”

        庄霖抵达接待客人的花厅时,见齐延镜与陆协风、江濯等人已经在那里了。众人正在依次传递着某物,远远看去似乎是一本薄薄的书卷。此时正传到了陆协风的手上,少年垂头静静地翻阅着,很少看见他这样专注的模样。

        这是那晚之后,他再次见到齐延镜,他面容有些黯淡憔悴,仍然是进退有度的模样,却说话间有时会短暂地失神。毫无疑问,洗剑山庄的下任庄主之位会是他的。但看他的神情,却没有终于得偿所愿的满足。

        庄霖少见地对什么人完全没有好感,于是脸色不觉冷了下来。他向众人颔首示意,江濯见到他就不自觉地一笑,指节敲了敲身旁的小桌,庄霖闻声转向他,见那里还有个空位,于是落座在他的身边。

        齐延镜:“今日请诸位来,是想将那晚之后的调查结果,给诸位一个交代,庄少侠请看此物。”

        庄霖从陆协风手中接过那本薄书卷,心中已有猜想,但真正看到时,还是脸色微变道:“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只见他手中的书册纸页已经泛黄,上面写着一些简短而古奥的文字,看墨迹已经是多年前书写下的,但这些文字旁却有很新的几行小字批注,竟然是最近不久的笔迹。

        齐延镜解释说:“这是从成芫的房中搜出的,上面那些小字经过对比也是他的笔迹。”

        庄霖的脸上不会表现出什么剧烈的情绪波动,但此时眸光却逐渐冷沉了下来。

        江濯问:“上面的古字是符文?”

        陆协风望了一眼萧邈,摇头道:“我看却不像,若是符文,我与萧兄专修此道,相关典籍上的记载总该有个印象。就算没有见过,也该能依据过往所学推断出个七八分。可这古籍,若非有成芫的笔迹,我们实在难以解读。”

        江濯见庄霖神色不是很好看,问他道:“你觉得呢?”

        庄霖轻轻摇了摇头,却没有答言。

        “在下见识浅薄,这本书卷已经翻印多份,送往各大仙门首座手中,等待各位仙长判断,它是不是当年邪道覆灭之后,被别有用心之人私藏的邪道典籍。以及也许有仙长能够提供方法,从上面得到接触过它的人的身份线索。”

        江濯与庄霖对望了一眼,蹙眉说:“成芫是作恶不假,但他身后究竟是谁在布局,恐怕用心要更加险恶难测。”

        成芫以血肉之身与梦魔相融,才能以低微的灵力控制强大的魔物,这样用命途作赌注,却被人用作棋子,还是一废即弃的棋子。

        若没有这背后之人,小成会不会不至于被仇恨吞噬,肆意作恶?

        另一种可能如何,没人能够知道了。

        齐延镜颔首表示认同,谦和温文的面容难得流露出明显的坚毅神色:“邪道在我洗剑山庄为祸,在下一定会揪出背后之人是谁。诸位道友为洗剑山庄之事多日奔忙,今后若有用得上鄙庄之处,在下一定竭尽全力相助。魔物作祟一事若有新的进展,一定会写信知会各位。”

        天色将晚,一行人走在回去的路上,各自有各自幽微的心思。

        还是萧邈先开口说:“梦魔伏诛之后,山庄周围产生的魔障已经自行消解,看来两者之间的联系是确定无疑了。”

        若大量的邪物聚集在某处,或者有人操纵魔物,搅乱魔气,就有可能形成魔障。此前众人都以为是妖邪作祟,并未往有邪道现身作乱那方面想。

        毕竟正邪大战之后,邪道十之八九已经伏诛,剩下的也龟缩在暗处,苟延残喘罢了,若再敢露面就会迎来仙门合力绞杀。于是十余年来,天下一派太平景象。

        江濯抱着臂走在庄霖身后,笑着叹道:“最近发生的事端大多与邪道有关,可见江湖上并不如表面这般太平。”

        陆协风轻叹了一口气说:“两位兄长大概还不知道,前段日子发生的青阳门之案已经有了眉目。”

        庄霖闻言仅是微微一滞,神色仍然毫无波澜,静待他说下去。

        “每当这类棘手的事情发生,还是需得庄兄的师门出面。灵墟山安允初道长接全掌门回灵墟山静养,而全掌门因重伤一直昏迷未醒。但几日前,却有人将一物堂而皇之地留在了灵墟山山门之外。”

        庄霖眉尖一蹙:“那是什么?”

        陆协风难得面上没有笑意,严肃道:“是一册《残典》残卷与一封书信,信中说此物来自青阳山。而那书卷上,确实有全文琮道长的血迹和灵力波动留下的痕迹。”

        再次听到这个名称,江濯微眯了眯眼,余光瞥向庄霖,沉声道:“血迹、《残典》?”

        斜阳下,庄霖神色淡漠,平淡地叙述:“十余年前,因修炼《残典》中的功法导致魔障丛生之事,祸及整个仙门,从那时起它就被公认为是邪道典籍,尽皆销毁。全掌门又为何会仍然留存着邪典呢?”

        陆协风摇头道:“是否是有人栽赃嫁祸还不好说。只是这件事情已经在众仙门中引起了轩然大波。是谁焚毁了青阳山门,把全掌门害成这副模样,恐怕还得找到那位现在不知所踪的全公子才能有定论。”

        庄霖不置可否地略微轻蔑一笑。

        陆协风问:“两位兄长今后有什么打算?”

        见庄霖垂眸似乎有所思忖,江濯的目光在他的身上一转,就如常笑道:“我无门无派,浪迹江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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