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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舟中险局


两艘客船靠近之后,江濯轻巧地翻了过去,船舱中的抽泣声仍未停止,他温和含笑地问道:“老翁,不知舟中女子为何哭泣,是否方便相告?”

        老仆放下手中的活计,上前道:“不瞒侠士说,在下只是受雇替客人乘船罢了。船舱内的两名女客是要前往桐阳的,但其中一位旅途中突发急症,缠绵病榻已久,此程想要投奔的亲友也得不到音讯。”

        一名身着银红襦裙的女子在竹帘之后迟疑了许久,也掀帘出来福了福身,眼中含泪道:“小女子与妹妹不幸父母早逝,只能相依为命靠卖艺维生,此番想要投奔桐阳城中的从兄,没想到妹妹在途中染病,至今昏迷不醒。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向泉下的父母交代呢……”

        江濯略微沉吟,道:“在下粗略懂得些医术,你们若不介意,我可为姑娘诊治试试。或许不过是行旅小症,还有得医治。”

        柔弱的女子眸光微亮,没想到在江上漂泊中能巧遇到一线希望,忙道:“多谢侠士,快请进。”

        她掀帘请江濯步入船舱中,封闭的空间内脂粉气息有些浓郁,他不禁眉心一皱。一直走到后舱之中,只见榻上帘幔垂下,一名女子静卧其中。

        女子上前轻道:“妹妹,是大夫来了。”而帘幔中的人似乎还在昏睡,没有答言。

        女子拭了拭泛红的眼尾,掀开床帘的一角,榻上女子的面容恰到好处地显露了出来。她将妹妹的手腕置于床榻边,随即后退静立在一旁。

        只见病重的女子薄罗衣衫下的皓腕肤若凝脂,如白莲出水,就连垂落的衣袖中也仿佛笼着幽香,好色之人见了恐怕要心旌摇动。江濯斜睨了一眼一旁满面担忧的女子,心道,果然两人都并非俗色,即使仙门中也少有。

        只是,和我的妻比差远了。

        他落坐在榻前的矮凳上,默然诊脉,片刻后心中已然明白,却故意做出迟疑思忖的神情。

        此时隔壁船舱内程晚一直探头探脑地望向对面。裴季昀见状淡淡道:“你若想去看看,便速去罢了。何必做这引颈瞭望之态?刚刚还说人家莽撞。”

        少年吐吐舌头:“是,小师父。”

        程晚足下一点就敏捷地跃到了对面甲板之上,和那位老仆略一颔首,但靠近舱门时却瞬间感到不对劲,等到掀开竹帘走进船舱后更是迟疑。

        正听到江濯道:“不瞒姑娘,令妹只是旅途劳顿、偶感风寒而已。待在下为她开上两副汤药,只要明日到了桐阳抓药煎服,不日便可痊愈。”

        程晚闻言不由地腹诽,这是哪门子的“略通医术”,不会是见色起意,打着看诊的幌子接近人家姑娘罢?

        那姑娘听到妹妹的病不甚严重,不禁喜出望外:“多谢侠士,若妹妹能够痊愈,侠士之恩我们真是无以为报。”说着便不着痕迹地上前几步,靠近床边,与一旁的青年侠士只剩咫尺之遥,近得可闻到她身上的淡淡甜香。

        江濯背对着这位姑娘,似乎正饶有兴味地望着帘幔中的女子,目光在她的容颜上恋恋不舍:“令妹的病情不妨事,可惜姑娘……”

        程晚的脚步一顿,只见眼前雪亮的剑光骤然一闪,那名女子匆忙后退几步,错愕地睁大眼眸盯着眼前之人,妆容精致的妙丽面孔忽然失色:“你……你是如何发现的?”

        不等对方答言,女子看似清瘦纤弱的手肘猛地击向身后的花瓶,瓷瓶被一击之下蓦地四分五裂,女子紧握其中短刃,眸色森寒地与青年对峙。

        江濯将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女子挡在身后,含笑道:“阁下所用的迷药甚是高明,大概寻常修士都难以分辨,只可惜,我的师父恰好也是一名药修。还有,这船上好浓重的血腥气啊。”

        女子蛾眉轻蹙:“你胡说,怎么可能还有……”

        江濯轻叹了口气:“你难不成以为将人杀死后将尸身抛入水中,就做得干净了么?姑娘好歹也算个修士,该不至于因为贪图财物而造杀孽,那又是为了什么?”

        女子闻言倏然变色,这江上艳遇的戏码那么多次都没有失手过,究竟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就在此时裴季昀在老仆的指引之下也迈入后舱之中,正赶上两方对峙。他脚步一顿,神情有些凝滞,道:“你们慢聊。”旋即就掀开帘子又退了出去。

        江濯的目光错愕地从他身上掠过,这人明明是个修士,难道完全不通武艺?程晚没指望过师父出手,但见他撤得如此干脆,也不禁面色有些讪讪,不由地叹了口气。

        那名女子冷笑了一声,目光掠过床榻上沉眠未醒的姑娘,道:“只可惜了这么好的饵。”说着便将手探向袖中……

        江濯转头之时,一阵绯色的烟雾破空袭来,却是对着那名没回过神来的少年!

        “小心!”江濯手腕急转,剑气带起一阵劲风驱散了那不知有什么古怪的烟雾。

        而那女子没有继续纠缠,趁他救护少年之际,打破身后的窗扇,径自跃入水中,就这样遁去了。

        狭窄的船舱内,一时绯色烟雾弥漫,少年呛咳了几声正要退出,见江濯掩着口鼻打开了窗扇,江上清风瞬间将这烟雾驱散了些许——毕竟床榻上还有一位昏迷不醒着呢。

        程晚连忙上前帮他打开其余的窗户,蹙眉道:“你是何时看出这女子是邪修的?”

        江濯又走到床前,见那昏迷的姑娘虽然面色苍白,但是并无大碍,看来那邪修手下留情了,毕竟留着这“道具”才能做足戏码,引好色之人上钩。于是才松了一口气,答道:“除了上船之前留意到隐约的魔障,就是这名昏睡的姑娘不似寻常。”

        程晚仔细看过女子的面容,除了美貌俏丽,并没什么特殊之处,奇怪道:“我怎么看不出,是哪里露出破绽了呢?”

        江濯起身,挑眉道:“你以为人人都有你师父这样的闲情雅致,哪有人缠绵病榻还要往衣衫上熏香的?”

        程晚懊恼道:“那你又何必做出看诊的样子,倒勾引我也过来。待会儿恐怕又要被师父一顿数落。”

        江濯见窗外的江面一派平静,那邪修已经不知所踪,哂笑道:“本想借你师父的一臂之力,谁想到他是不中用的。”

        程晚气竭:“你!劝你少口出狂言。我师父只不过不是动辄粗鲁蛮干的剑修罢了。”

        两人正在拌嘴着,只听身后响起青年低沉的嗓音:“阿晚,闹够了没有?”

        程晚脸上的恼火瞬间熄了,嗫嚅道:“师父,我知错了。”

        裴季昀面色淡淡地走到床榻边,坐在矮凳上,将指尖搭在女子的脉搏上,又低沉问道:“错在哪里?”

        程晚半晌垂头不语,等他诊脉完毕才小心翼翼地问:“师父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裴季昀冷然道:“这艘客船上的魔障隔窗一望便知,也只能骗骗没有灵力的普通人罢了。你丝毫没有防备,一味莽撞行事,幸好今天遇到的邪修不愿过多纠缠。若对方势强,敌不过又怎么办?我素日教你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怎么都忘了?”

        看着他一本正经地板着脸教诲弟子,江濯心中腹诽,好一番避世之语,难道如今江湖上的医修都是这般古怪脾气?

        程晚没敢答言,垂着首静默而立。

        裴季昀对江濯略一颔首,经过弟子的身侧时,将袖中一瓶丹药递给他道:“你既然想多管这闲事,便留下来照看这位姑娘。”说罢扶帘而出。

        江濯跟上了他,又回到对面船上。

        裴季昀回首见他跟上,温和道:“同是修道中人,兄台不如进来一会。”

        江濯笑道:“正有此意。”

        船舱中桌案上正放着温酒的器皿,一线檀香燃了一半。裴季昀面对酒具竟有些迟疑,似乎是不知如何下手。

        江濯暗想这位翩翩公子看来不耐俗务,若没有徒弟在可如何是好。看在他有三分像那人的份上,替他温一回酒也没什么,只不过内子他该不会因此不乐吧?他心中这样想着,不由地含笑道:“我来吧。”

        裴季昀:“多谢兄台。”

        江濯先只往温酒器中盛了一半的酒,接着将一旁风炉上烧滚的热水注入到温碗之中,望着燃烧的香线等了片刻,然后才又倒酒盛满了温酒器。裴季昀见状眉尖若有所思地微蹙。

        程晚此时才想起方才温酒温到一半,风炉上还烧着滚水,难怪师父埋怨他急躁莽撞,正掀开了竹帘,闻到了些许酒香,便说:“何劳师父亲自动手。”

        没想到走进船舱后,却见师父正端坐在一旁,是江濯在替他温酒。看着江濯温酒的步骤,程晚忽然蹙眉诧异道:“这先热一半再添满,难道是南人的习俗?”

        江濯微微一笑道:“这倒不是,是我的师父教我的。”

        一直静坐打量对方的裴季昀这才问道:“不知兄台师从何门何派?”

        江濯抬眸道:“我并非不愿如实相告,只是家师不许我对旁人说出他的名讳。”

        裴季昀静静地看着他须臾,面色变得有些古怪,从袖中掏出了一封书信,递给他道:“这信笺上的笔迹你可认得?”

        江濯展开信笺,见纸上是再飘逸狷狂不过的草书,这熟悉的字迹让他心中微微一震,望了对方一眼,又挑眉念道:“人形带叶参,凝灵紫芝二十两不足……”这可不就是师父他老人家的笔迹?恐怕寻常人既模仿不来,也难认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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