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陶然早上已经敲完代码，现在正握着一支压感笔在数位板上涂涂抹抹，电脑屏幕上是一只黑色小猫的3d模型，仔细一看和昨晚被抓的那只猫有九分像。
突然，一只微凉的杯子贴上他的脸颊，陶然扭头看去，是姜昇，还拿着一杯奶茶。
“道长，你们回来啦。”
陶然放下手中的笔，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的双臂伸了个懒腰。
姜昇把吸管插进杯子里，递到陶然面前，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猫问道：“你在做什么？”
“谢谢道长，”陶然顿了顿，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微凉的奶茶顺着喉咙滑下去，甜甜的，却有些酸涩，“在给这只小猫做机器猫外壳建模。”陶然摸了摸自从姜昇进门后就贴着他一动不动的黑猫。
“机器猫？”姜昇一听就联想到才见过的那两个机器人，继续问道，“和校门外那家奶茶店里的机器人一样的那种？”
谢必安和范无救听了也凑过来，看看屏幕上的机器猫，又看看陶然手边那只正在装死的猫。
“道长是说那家‘嘿嘿奶茶’？”
“嗯。”
“原来那两只已经用上了啊，”得到姜昇的肯定回答，陶然从文件夹里调出两张图片，“这两只是找隔壁机器人工程的同学帮忙做的。”
那两张图片上的机器人正是姜昇他们三人在奶茶店见到的，一只在门口迎宾，一只在店里帮忙上餐。
谢必安指着屏幕上的图片惊讶道：“这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做的，这么厉害？”
“嗯，这还是做的简单款。”
陶然和三位室友一起生活学习这么多天，早就知道他们三个在很多专业相关知识的认知水平还停留在姜昇那本需要配合字典来看的《计算机基础》。他以前还好奇三位室友怎么考上他们学校的，现在猜到多半是走的什么特殊人才引进计划，所以很耐心地给他们做浅显的解释。
“因为奶茶店需要的功能不多，所以只给这两只安装了一点简单程序用来执行迎宾送餐这种指令。”陶然说着又摸了摸趴在他手边不敢动的黑猫，继续说，“不过，给它用的这只不一样，我想给它试试正在研发中的脑电波接收控制程序。
“我想着它应该是和‘灵魂’差不多的存在吧，就用电磁波捕捉系统检测了一下，发现仪器能捕获到它产生的波动，所以想试试这个程序。这个项目是带我的导师和他们机器人工程的团队一起合作的，如果能成的话，它可以通过自己的思维控制这只机器猫，这样其他人也能看到它了。”
“听上去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谢必安挠挠头，虽然他完全听不懂。
姜昇的手指在桌面上规律地轻点，像是思考什么，过了片刻才问：“这些机器人靠什么活动？”
“用电啊，充电就可以，”陶然说完又指了指窗外，“经费充足的话还可以给它做太阳能的，晒晒太阳就能充电。”
“还挺方便……”有这种机器人岂不是不用消耗法力维持人形也能在人间办事，姜昇继指了指自己，继续问道，“能做人形的吗，比如我这样的？”
陶然沉默片刻，认真地回答：“要真实还原的话，现在的技术还不太行。”
结果陶然的话刚说完，就看见姜昇原本微亮的眸光暗下去，让他不由得想做点什么来弥补。
范无救看着他们的陛下刚才一脸深思熟虑的样子就直觉大事不好，找了个演唱会要做最后彩排的借口溜走了，再不走一定会遇上要他大出血的事。
见好兄弟都抛下他单飞了，谢必安也不愿意一个人留在这儿，连忙收拾好东西回下面查资料，毕竟每次和陛下单独在一起倒霉的总是他，
“他俩怎么都走了？”
寝室里突然只剩他和姜昇两人，陶然一时找不到其他话茬子，放在键盘上的双手不自在地蜷缩起来，看上去很有些不知所措。
“不用管他俩，我们继续。”姜昇把自己的凳子拎过来，自然而然地坐在陶然旁边。
“继续什么？”陶然小声地问道。
结果刚问完他就反应过来当然是继续说刚才的机器人，陶然快要被自己蠢哭了。
“嗯？”姜昇没听清，身体朝陶然这边微微倾斜。
略低一点的温度刚一靠近，陶然就埋头双手撑着身下凳子默默往旁边挪，柔软的银发垂下来，投出的阴影刚好遮住他脸颊上淡淡的红晕。
姜昇的身体往这边倾斜一点，陶然就朝外挪一点，眼看着小室友就要直接坐到地上了，姜昇这才端正姿态重新坐好。
“昨晚吓到你了？”
姜昇的手肘支在桌面上，单手撑着下颌，双眼注视着陶然，认真地问道。
陶然连忙摇头，吞吞吐吐犹豫半天，最后只说出一句“我不习惯和别人靠太近”。
深究起来这句话也不假，陶然确实不习惯和别人靠太近，只是昨晚之前这个“别人”里不包括姜昇而已。
“不习惯？”姜昇朝后退去，和陶然拉开一臂宽的距离，“抱歉，是我考虑不周，刚才多有冒犯。”
姜昇突然文绉绉的，陶然不但不觉得奇怪，反而感觉这样的道长更真实了几分，不过，明明是他自己的问题，却害得道长跟他道歉，陶然心里更加愧疚。
趴在一旁装死的黑猫目睹了全程，现在更是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这个比地狱酷刑还恐怖的妖道发现了它。
这个妖道居然肯低声下气跟人道歉，简直是盘古开天，头一遭！
“道长，这只猫叫什么名字？”寝室里的气氛快凝固了，陶然绞尽脑汁找了个话岔开。
黑猫莫名其妙被陶然点到，全身的毛都炸开了，呆愣愣地望着陶然一脸被背叛的震惊表情。
突然，一道带着寒气的视线扫过来，黑猫顿时缩头缩尾地重新趴好，就差把自己团成一个球。
“嗯，我想想，”姜昇见陶然不像刚才那么拘束，心想这只猫是还有点用处，“好像叫黑猫妖。”
黑猫妖？这一听就不是正经名字。
陶然摸摸手边的猫建议道：“要不重新取个名字？以后要用机器猫的形态出现在人前，有个普通名字会方便点。”
“可以。”
只是改个在人间称呼的名字，不会影响到跟这只猫有关的公文记录。
没一会儿，宿舍群里就给出三个备选名字。
谢必安：叫辣条辣条！
范无救：叫奶茶[喝茶jpg]
陶然：还可以叫巴格。
三人提出自己的备选名，都等着姜昇这个裁判做最后抉择。
陶然发完消息，一扭头就看见姜昇正严肃地坐在桌边，面前是点开寝室群聊的手机，平时做什么都游刃有余的道长现在一脸如临大敌地用一根手指在屏幕上戳来戳去。
一分钟过去了，陶然看了看手机，姜昇的消息还没发出来，谢必安和范无救已经在群里斗图把消息刷到99+。
又过一会儿，谢必安掉线了，只剩范无救还在发表情包召唤姜昇。没想到范无救平时看着话少又高冷，结果在网上和谢必安一样话痨。
等范无救的表情包都快发没了，姜昇的第一条消息终于弹了出来。
姜昇：就叫巴格
一共四个字，连标点符号都没有，陶然看了眼时间，总共耗费3分15秒。
好厉害，陶然从来没见过打字这么慢的人，就连他的爷爷奶奶们也不止这个速度。
范无救不服气，在群里又刷了几张奶茶表情包才下线，估计是到公司被经纪人叫走了，不然他还能再争取一下。
“巴格，以后你就叫巴格了。”
陶然好心情地摸摸手边的黑猫，这只猫也不知道巴格是什么意思，只是愉快地在陶然手心里蹭了蹭。跟巴格交流完感情，陶然又点开购物软件，在上面下单一套儿童拼读卡，以他多年的学习经验来看，道长现在很需要这套卡片。
姜昇原本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第二句话里有几个字他怎么也找不到，最后无奈放弃。
“你的机器猫做好了？”姜昇见陶然已经关掉电脑，问道。
“做好的还只是建模，”陶然刚才已经把模型数据发给组里负责制作机器人的同学，“机器猫要找其他人做，他们那儿有3d打印机可以直接打印组件，之后我再把程序装上就能让巴格试用了。”
听到很快就能拥有实体，巴格顶着来自姜昇的视线，偷偷在陶然手背上又蹭了蹭。
……
下午最后一节课上完，姜昇带着陶然从人群中突围回到寝室。
陶然原本乖顺的银发被挤得支棱起来，姜昇看了轻笑出声，伸手想替他理顺，结果突然想到什么，举到空中的手又收了回来。
“头发翘起来了。”姜昇指了指陶然的头发提醒道。
陶然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扒拉起自己的头发，耳垂微微泛红。
“小黑的粉丝好多啊。”陶然一尴尬就爱转移话题。
“你想要也可以有，还能比他的多，”姜昇打心底这么认为，小室友可比那个只会给他递交公文的家伙可爱多了，“我让他把经纪人介绍给你。”
“不用不用。”陶然连忙摇头，翘起来的那撮呆毛也跟着他的动作晃悠。
以陶然的社恐劲儿，让他当上明星见天的被人关注，他能现场表演一个原地晕厥。
刚才在教学楼把他俩团团围住的是范无救在学校里的粉丝，今晚有范无救的演唱会，他俩作为室友可不就是粉丝眼里的头号情报员吗。
“行，不用。”
在一起相处这么多天，姜昇怎么可能没看出来陶然怕生，只是想逗逗他而已，容易害羞的小室友可比小黑小白那两根老油条有意思多了。
“收拾一下，我们去小黑的演唱会。”
“啊？”陶然看看桌上那张范无救硬塞给他的门票，又想起教学楼那帮过于热情的粉丝，小声拒绝道，“可以不去吗，小黑那么多观众，不缺我一个。”
而且他昨晚就决定要和道长保持距离了，避免非必要同时外出就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项。
“在下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你陪我去。”姜昇那双如同被墨水点染的眼睛直视陶然，像是在求助。
靠着一身黑毛完美躲在角落里的巴格气得想喵喵叫又不敢出声，只能恶狠狠地一口咬住桌子腿。
这个妖道真会忽悠人，还装可怜，老不要脸了，千万别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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