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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论矿定罪


  —————2020迎新现场直击,萌新个个都是02、03年嫩的掐出水的娇葱幼苗,究竟是从何时起俺再不敢张嘴吹自己是90后?三航四方我最方,我老我先闪——————

  日影偏西,歇堂半个时辰。都察院已命人备好薄水简肴,一应官吏按品级入席,奈何个个心中垒块多,只能以酒来浇之,茶饭如肋食之无味。

  佘斯况举箸又罢箸,神情黯淡默坐一刻,起身走到相里为甫跟前,揖手陈请先行退避,右相爷深表理解点头允退。

  茶毕,便要审理由康王府白银案牵惹出的私矿窝案了,佘斯况在此中扮有浓墨重彩的角色,理当回避,或者说他本就属于“取保候审”的状态,此刻轮到传唤他了而已。退避之时,众座齐齐施与他注目礼,有叹息有同情也有个别沾沾内喜,他都予坦然接受,走马一生大梦一场,没有何时比此时更为磊落了。借廉衡的话概叹: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他终于有个人样了。

  胡惟仁滋咯一口茶,吧嗒一口菜,一想己身所缠大案大有所获,而明皇也会将此案归于明镜司、都督府缉拿,不再兴问顺天府,喜悦之情呼之欲出,只闻他骄矜一句:“走了张屠户,不吃连毛猪。”

  言下之意,祭天了佘斯况,事情会整体向好。

  自己上岸了,就恨不能鲸浪掀天,也不怕跑不急再给浪花卷回去!小人得志果然见三分颜色他就灿烂辉煌了。拉踩别人,以挽补自己丢损的颜面,实在是耻于诟病!马万群想顶他一句,一想佘斯况叛他而去他还张那闲嘴做何,相里为甫汪善眸习惯于垂眸无量寿佛,就更是扎嘴葫芦了。

  沉寂间,轻步走进来的廉衡打胡惟仁身旁缓缓而过,这位整日一声不闻的、每逢大事有静气的少年,驻足微微一笑,一言一默意味深长:“桃花三月开,菊花九月开,各自等时来,大人莫要急。”

  胡惟仁何敢再撩惹这位浑身倒刺又如日中天的驸马爷,吃个干瘪,觑眼其身后虎狼四英,端肩缩脖大气未吭。

  开始审案了,斜阳自堂口洒进,空气中尘糜浮动,刘阶张廷敬形容苍惨匍跪下首,将月前所招再次扼要供述,其余几名刑部涉事小吏则作为直接或间接案犯,暂跪堂口,待与云南人证对峙。

  仅仅堂下小卒,远非银矿主蠹,起码得祭刀一个刑部尚书佘斯况,才能振天威,才能让私矿之风有所收敛,才能平圣怒。然这仅是马万群或太子明晟的一厢之意,也是百官希冀的就此打止。

  相里为甫却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廉衡意欲彻底摧灭私矿,而仅仅牺牲一个刑部尚书断难实现此目的,案子,绝不会草草上升至佘斯况这一层面就涩涩打止。单从佘斯况昼日昼夜去查案的拼搏劲来看,廉衡确乎已为他铺好了退路,亦即罗天大醮的镇场牺牲必祭他人。襄王府凭居制高点,究竟要如何操纵全盘他拭目以待。

  因案犯多系刑部人员,刑部郎中苏学岑也作避嫌,将主审之责转至右都御史黄奇和大理寺卿冯化党,协力赵自培共审,自己则默坐一侧静观其变。待刘阶张廷敬供述完所有后,冯化党作为马万群羽翼,自然怠于张口叫人拿云南嫌犯上来指正自己的党同,赵自培尚需蛰伏,亦不习惯人前使威,便由黄奇朗声道:“带云南一干嫌犯。”

  威棱逼人的一列金翼押着一干嫌犯虎步迈进,奇异的是,案犯个个头罩罩身。明镜司办案雷雳诡秘,向来区别于有司拿人手段,孰知带个嫌犯也如此与众不同。

  马万群心底打了个突,一股不祥预兆蓦地涌上心头。

  在坐有所牵扯私矿的、尚未被揭举指证的官吏,消息互通,皆知这波案犯里最重要人物就是佘斯况亲子亲足,他们一面盼着审进去一个佘尚书就此结案;一面祈祷着别再出什么惊人意外,一如襄王府卖主求生老管家,条修叶贯罗列出线上一溜官蛋儿来,牵藤挂蔓,稍有不慎就得连坐,煎逼地他们魂都不能好好附体咯。

  深知内情的赵自培,煦煦地看向廉衡,却发现少年正自把玩着上首马万群奥妙表情,他微微侧身,勾头望眼马万群,发现其人体态安详如沐春阳,放松的不要太过分。明知府内失踪的重要仆从不是被绑往云南就是勒往江西,还能如此气定神闲,赵自培由衷服气他深厚演技。

  明镜司夜藏二十年见光约三年,缇骑四出暗探遍布,作为王的眼睛和耳朵,威慑力惯来比左右大相更深入人心。论品级,黄奇远高于谭宓,但这位右都御史在叫人掀去案犯面罩前不觉先望向谭宓,颇有请示的意味。并非黄大人趋炎附势,而是明镜司这个阴衙门已然成为了人不敢过鸟不敢飞的瘆地了。

  司监谭宓,雾蒙蒙本就难窥全貌,廉衡与他又从未正面磕碰更是看山非山,今日难得天赐良机便有意无意端详此人揣摩其心,奈何其人道行极高,比之马万群相里为甫不遑多让,少年一时郁闷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好在他并非不识抬举之人,既知黄奇望来,便不再垂睑装聋,辅之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便转望堂下金翼,示意掀掉面罩。

  全员注意力唰地集中于面罩之下的人物,即便廉衡赵自培知晓他们是何许人,也还是止不住盈盈目光,或者,他们至少要装出些吃惊,不然就谭宓形同鬼火一般睃来睃去的目光,总要将他们异常给捕捉了去,引发不必要猜疑。

  面罩揭掉了。

  现场立时怪了。

  东西陪吏中,一位四品都察院佥都御史失手弄洒了茶杯,一位五品大理寺寺丞索性抖作一团跟地震了似的;苏学岑腾地站起,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堂下所跪;与此同时,一整日故作安详的马大人亦蓦地挺直,又强自坐下,梨木扶手都似要被他捏碎;相里为甫则张了张嘴,后又强行抿紧。

  廉衡未料得反应会如此剧烈,不禁欠身去细瞧这些再次炸爆平湖的石子,心说不就几颗平平无奇的石头?难道是女娲补天用剩的彩石?

  少年双目再一次挟怨射向了屡屡头麻的夜鹰:居中而跪的究竟系何人?

  夜鹰忐忑地扶了扶银质半面,最终还是没吭声。

  堂下何人,廉衡猜到了多少且不论,至少他浑然不知,襄王府早在十年前便将私矿揉进了眼窝里,多年来虽未能付诸于行动但不代表没采取措施,埋线十年,一朝动,必动他天翻地覆。否则,狸叔何敢应承少年人那句狂言——动不了他这人,就动他的银——马大人不是聪明无比地找了诸多替罪羊来泄洪嘛,那就设法将其所有产业挂靠替罪羊名下,尔后榨尽替罪羊鲜热的血。不疼掉他俩颗肾,起码疼昏他一截子大肠。

  然要实践此诺,非襄王府强劲后力还真是几难办到。

  譬如马万群分洪五股,第一股浪打前户部尚书、今户部右侍郎的纪盈,看似廉衡一手催短其阳寿,但真正拖垮这位财政总管的是纪瑾的残烈分尸。纪大公子罪出官银灌铅案,而当时派去太仓库取银子的官吏能“十拿九稳”地端回一盘子灌铅银,若无明胤狸叔严密铺排如何能成?纪盈何至于一病不起?何至于被敖广弃之敝履?再比如第二股浪,若非九宫门探得建州密事令明皇盛怒滔滔砸碎钧瓷洗,马万群何至于断尾佘斯况?若非襄王府日夜密护佘家老少,又将佘斯况亲子亲足于云南悄声调包,安然送回京畿,佘大人又岂会弃暗投明任廉衡摆布?至于第三股浪打聚源钱庄、第四股浪打江洋大盗及第五股浪打其八旬老父的谋划,也将股股夭折,且看眼下和明天。

  都说宦海风波,诡谲多变,人在官场难免打点、被打点,顶缸、被顶缸。

  马万群打点妥当顶缸齐备,但他终要输,不是他欠周全也并非力量薄,冲他能将窦满贯等鸿商大案压得不见一丝水花儿,足见其人能力卓绝。他输,只是输给了对手本身——襄王府背后的九宫门,庞大的暗探网、迅疾的消息流和万夫莫敌的精卫,是连明皇都垂涎三尺的,何况还有一个云南沐府。

  说回眼前,能让左右小吏面如死灰的不过几个过从甚密的五品赃吏,但能让苏学岑马万群失惊急站、让已然修炼到“浪打空城寂寞回”心境的右相爷都瞠目结舌的人物就不简单了——马万群亲家公——三孤之一的太子少保徐恩祖。太子少保,虽说名存职异,却也是位极人臣的荣誉称号,品秩平行于六部尚书和负责监察百官的左右都御史。最重要的,他是“东宫三师”,他一定程度代表着东宫。

  金翼如何从云南缉他回来?他跑去云南作甚?密之又密缉拿归京,是明皇下的旨吗?转念一想,王不下旨,孰敢将其栅送京师?

  然不论是襄王府将他围困云南后转手于金翼、还是明皇叫金翼将其人秘密押入京,目的皆共指一处:逼勒太子在马万群和徐恩祖之间选一个。

  割却心头肉,医得眼前疮!这是明胤预收的结果,而太子爷亦毫无选择。

  话说这位太子少保,放着锦绣京城不呆而秘密前往云南,原也是着了马万群的道,不过马大人压根没想过其人会这么快玩完。他自然想不到的,更不会想到,那个被他赞不绝口的“夫人不言言必有中”的幕僚黎先生,竟是狸叔胞弟。狸叔本姓黎,因老奸巨猾被洛妃戏称“狸叔”而非“黎叔”,自此叫开了去,忽略了他真姓名。

  马万群慎小谨微又极富心计,黎先生能说服其将所有身家挂靠徐恩祖名下,除却无双智计,还在于徐恩祖是其亲家公,二者有姻亲关系外,更重要的,老实无为的徐恩祖一切尽在马万群掌握中,他不会担心这个老实疙瘩吞掉自己钱。

  奈何人算不如“人算”,私矿铜矿甚至是银楼股份城外地皮,危情之下他方方一股脑儿转至亲家公名下,亲家公就被黎先生设计骗去云南,带进了银矿里,之后便被金翼人赃俱获了。金翼飞书密禀明皇,明皇眼白翻上天,只给了谭宓三个字:“拿回来!”

  人一旦被“拿”,就成了东西,不具人的价值了。

  好好一个少保,活活怕成一颗脓包。徐恩祖瞧着堂上人,瞧着马万群,愧悔无地道:“你可害苦了我啊!我糊涂哇,糊涂!”

  聪明人一听,即知,徐恩祖已被马万群钳制死了,他要主动揽罪了,以保全马万群荫蔽其家人。其实也是他没有选择了,在金翼罔顾他身份将他枷锁缉拿时,他就知道明皇要用他活祭私矿了。

  事到如今,连真话都不能说了。

  他若“据实”交代,直言自己是被有心之人骗去云南,而非坦承罪状——交代出马万群移交他的所有银矿铜矿线,并上缴全部贪墨,以示私矿处置之先河——圣心大怒,厌他不识抬举,那他和马万群皆命不久矣;他若坦然揽责,顺承圣心,马万群尚能权利不衰,举家安危则可无恙。何况,私矿的事他多少参染,参染一分或十分,此时此刻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圣心,圣心要他参染十分他就得参染十分。

  黄奇几人坐都不敢坐了还哪敢审他,亦不知如何审他,毕竟堂下人实权没有但位份极高,众座面面相觑间,徐恩祖率先开口:“各位大人无需为难,我上负皇恩下愧百姓,于法不容,既被明镜司就地逮捕,也不愿再巧言自辩诪欺圣心。”他顿了顿,满腔心酸道,“拿笔墨来,我供罪即是。”

  这是一位老实朴素的坏人。

  至此他已然明白,忽而与他掏心掏肺的吏部天官亲家公,将所有财富转至他名下,不是出于嘴底的信任和姻亲,而是想找他顶缸,倘使将来东窗事发,他可替他背走所有大黑锅,还不得不、甚至是甘心情愿地背锅,一如此时;而那位步履安详、将他设套骗往云南又凭空消失的黎先生,是谁的阴子,他大概猜出;这幕后操盘手将他大费周章诓去南境,更绞尽脑汁说服马万群将全部财产转与他,目的是何他依旧猜出了大概。

  他还能挣扎什么?

  马万群还能心疼什么?

  纵然此时此刻,马万群亦幡然醒悟,日前忽告假要去探病好友的黎先生是个暗礁险滩,他也实难接受如此结局。他伸手空抓了抓,埋首援笔自罪的徐恩祖,喃了声“不要”。

  苏学岑脸色灰白,出恭为由离开大堂。

  人群将视线从他身上回落至廉衡身上,这位替东宫擅自出面选择放弃徒有荣誉的徐恩祖而留下手握实权的马万群的少年人,可真是六丁黑煞!毋庸置疑,自他展露头角,前后煎逼过多少人?单论东宫,先是驱逐了太子太傅杨鸿礼,此番又倒掉一个太子少保徐恩祖,外带策反了一个刑部尚书佘斯况,祭天了无数党附刑部的小吏,赢家最大是谁呢?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

  徐恩祖的供状是直接呈递明皇的,黄奇起身托过罪状时扫了眼各大钱庄所寄存银两及举国兼并的土地时,不禁愣怔。

  马万群仿似窒息,急汗瞬间浸出一身,尔后整个人虚了软了下来,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什么都没了,毕生经营化为泡影。

  我们这位每逢大事有静气的少年,忽噗嗤一笑,人如粉面桃花,起身从忙忙端来降暑汤的陪吏手中截走汤药,悠悠走至马万群身边,放下茶杯,将他搀了把高声道:“晚学随身携有速效救心丸,大人来颗否?”

  马万群强自撑气立起自己,眼神恨不能生剥他皮,少年莞尔再笑,将茶杯往他面前再送了送,俯首低语:“您可千万撑住咯,魏缙揭举案和江西铜矿事,还没开审呢!”顿了顿,叹声再道,“您贪墨额合计超康王府数倍,您若还惦记着煽动太子爷收拾我,您就大错特错了。”

  马万群死死盯着他。

  廉衡:“若非想要收归这些金银,太子爷如何会允我胡来?陛下又如何会?马大人聪明无双,理当明白自己的气要自己咽!您也别恨我,谁叫您府邸家奴一不留神被人绑去了云南?廉某人乃一见缝下蛆的主,不借机榨干您血,也不符合我邪门操守。”

  马万群眼里含血,含恨,死抓着扶手撑住了自己。

  少年人眼里含春,含笑,众目睽睽下回归原位,调整个舒适坐姿聆听黄奇继续审理案犯。

  徐恩祖带下去后,该审其他几个小嫌犯了,因马府家奴在列,马万群同理回避。

  马府几个家奴,由惊魂甫定的冯化党率先温柔审之。几个仆从的用处只在于激化马万群和那鬼太郎关系,并非要借此拖扯马万群,因而他们只需据实交代自己如何被绑往云南又如何被塞进矿里的简略经过即可。

  绑他们的九宫门精卫,故意漏出些马脚将线索直指“血刀留”,是以,此时此刻灌进在众人耳里栩栩如生真的不能再真的控诉,就是:血刀留的人截走了他们。

  血刀留的人截走马万群的人?

  马万群何等聪明,至此,他如何会信他的人真是被血刀留截掠的?他矢口一笑,好毒的手腕啊,将他和血刀留的人攀扯上关系,比直接给他一刀还阴诡。

  只听黄奇道:“若真是血刀留的人,绑胁了你们,那他们目的是要栽赃马大人了?”

  为首家仆点头如捣蒜:“必然如此。小人对天发誓,我们几个在半昏半迷间,真真地听到和看到了他们转移赃钱、密谋如何陷害我家老爷的话的。”

  黄奇:“照你意思,这大红山铜矿是血刀留贼窝不成?”

  家仆:“必然是了。”

  说大红山是血刀留贼窝,倒也名至实归,只是马万群没料到这一出的目的还是为了扯出血刀留或者说他们背后的那位鬼太郎!他眼皮倏尔抬起,顿然明白了廉衡方才的“明皇为何会由着我”“太子为何会允了我”的话,原来,他们不仅冲银子去,更冲这背后的人去。

  他们皆已发现了其人的存在。

  那他,被襄王府如此一套,就会被太子狠记一道,太子对他的耐心再失去三分,明皇对他的忍耐也将所剩几无。马万群再次急站,晕眩间,一股寒栗从头浇到脚——明晟能忍他贪,决难容他的首鼠两端;明皇能忍他贪,决难容他伙同逆贼挑衅皇权。

  时至此时,谁还能相信他跟那个人素丝无染呢?

  他该最初就下定决心同明晟交告那个人的,然而用心险恶的黎先生拦住了他。时至今日他再交待有何用?

  避身里堂内,苏学岑站起来鹰鹫般盯着马万群,作为一个下级胆敢如此直目上级,可见马大人已惹了东宫众怒。

  苏学岑:“马大人,血刀留放着那么多人不绑,为何偏偏绑了您府邸家奴?您家家奴一口一个大红山铜矿,是您早就知道了这个铜矿的存在?太保大人是您的人领去云南的,您将他推出去顶缸,置太子殿下于何地?”

  马万群百口莫辩:“老夫说我是被有心之人恶意陷害了,你能信吗?”

  苏学岑不说话。

  佘斯况默坐一角更是静静听着。

  马万群将话锋转向佘斯况:“好手段啊,能将令弟令公子从金翼眼皮底调包,厉害啊。”

  佘斯况啜口茶,反问:“马大人这话何意?”

  马万群为他淡然之态大怒,愤然脱口:“云南那两座银矿不一直是你儿子你兄弟打理着?明明被曹立本的人全部围堵在矿里移交给了金翼,他们人呢?为什么变成了那几个人?”

  佘斯况嫌恶道:“捉贼捉赃,大人过分玩笑可不好,此地乃都察院而非酒肆茶楼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万万不行的!”他顿了顿,继续道,“此外,云南有几个矿,矿里又由谁打理,堂下跪着的那几人又是谁,我觉得冰壶秋月的马大人是绝然不知的,倘若马大人确定自己能知道,下官以为您大可到前堂去说道说道,说人犯有问题,说经营银矿铜矿的是我佘某犬子和胞弟,叫他们前去我家拿了他们便是。不过,凡事讲证据,大人一面之词若要有信服力,除非您告诉他们您也参与其中,最知全貌。”

  苏学岑神情不明望向了佘斯况。

  马万群眼仁含毒盯了他片刻,哈哈一笑:“好啊好啊,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佘大人可真够锐利的。敢问佘大人又找了什么靠山不是?”

  苏学岑瞬又紧紧盯着佘斯况一颦一蹙

  佘斯况呵呵一笑:“人在恨中逝,娇花化厉鬼。大家红利一块分,断头我一人,既将佘某推到最前赶尽杀绝,佘某还不能垂死挣扎一下了?”他不觉瞥眼四周,“都是追随太子殿下的人,就算佘某已无能效力朝廷无格跟随储君,也请您不要如此残戾。佘某家眷得存,那是上天不欲翦灭我佘家的根。大人若非要绝我,那我也不见得不会鱼死网破!”

  马万群被顶得一字难回。

  外堂,自徐恩祖承揽罪责后就再没人揪着私矿深问了,皆知上到这一层已足够了。亦没人敢深究本该祭旗的佘斯况,缘何能全身而退?几名小吏所供出的线上官吏,同康王府管家所供,多有重叠,于是整条私矿链就明显的浮现了,主脉一损支脉自灭,过分细查也就没那个必要了。在后续缉拿过程中,官府凭借襄王府暗助,云南整条矿线上的大官蛋就基本被摘尽,轻者贬黜重者砍头。

  私矿十年之内势难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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