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恶人先告状
柳无常扑通跪地，开口便道：“承泽掌门，各位师叔，弟子有罪，不该与师弟们争斗。但弟子此出有因，今夜本于亥时散步院中，却偶然撞见柳无意二人行迹鬼祟，隐约中听他们谈到沉血锁钩匙，便觉古怪，暗中一路跟随至此，竟发现他们盗来钥匙，偷偷闯入了万宝阁！弟子深知此事严重，立刻入阁劝阻，不料师弟们不肯听劝，待柳无意取回宝器后，竟将弟子反锁在阁内。弟子无奈，才跳窗而出，后来......”
这一通黑白颠倒、添油加醋的描述听得柳无意怒气冲头，额上青筋暴起，紧紧咬着后槽牙打断道：“你这是恶人先告状，忒不要脸皮！”
骂完便即刻拜跪于地，争辩道：“师父，掌门，事情并非他所说的那样！是他窃来师叔的沉血锁钩匙闯入了万宝阁，而我与无轩随后来制止，将他锁在阁中亦是怕他逃脱不认账，才要临时限制他的行动，本欲向掌门禀报，谁知他先从楼阁中跳窗逃出，这才.......”
“哼，柳无意，明明是你被师叔惩罚，所以才来窃回宝器，若如你所说，我又为何要到万宝阁来？”
柳无常扬首挑眉一问，将柳无意噎得够呛，只见他从鼻中粗粗喷着气，却半晌憋不出一个字来。
确如柳无常所说，被收走宝器的人又不是他，那他为何要犯险来偷取别人的宝器呢？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见柳无意那不肯认错的骄横模样，柳习风深感失望，他瞧一眼手中的凰翎，而后向柳承泽行了大礼：“掌门，是我日常太过纵容这个劣徒，致使他一次次闯下大祸，这回，弟子请求掌门从重发落，弟子甘愿与他一起受罚。”
“从重发落”四个字如五雷轰顶般回荡在柳无意的耳畔，师父怎么能如此不辨是非，黑白不分地就把胳膊肘往外拐呢？
他怔怔地瞪圆了一双眼睛，但纵使万般委屈，也不敢道出什么埋怨的话来。
柳承泽自然是被气得吹须横眉，不过也未曾想到柳习风这回不仅没有包庇徒弟，反而请求从重处理，情绪便稍稍有了些缓和。
柳习宸见师弟这般铁面无私，倒也想要做个顺水人情，他了解自己的徒弟是什么样的秉性，此事绝非如此简单，但若是柳无意不肯认错要请求详查，恐怕也与柳无常也脱不了干系。
于是他亦绕去柳承泽身前作揖，面带一缕温和的微笑劝道：“掌门，此事若深究起来，也有我与无常的不是，若非是我教徒无方，无常在下山时就与无意动了手，也不会要师弟做出收回宝器这样颇为严厉的惩罚。无意不过是个寻常男儿，脾气烈了些，想要寻回自己的宝器却用错了方法，还望掌门不要太过苛责，许他轻惩，下不为例便是。”
“师弟这情求得不可，”柳习德大甩几步迈上前来，他一向秉公判罚，便拉着黑脸凛然道：“无论有什么私欲，都不该犯下门规，此次若是轻戒了他，日后还要如何服众？岂不要外人笑我隐仙居无章无法？”
柳习宸闻言，当即收了笑脸，抬眸瞧向柳承泽。
一时间，柳承泽竟也不知是该从宽还是该从严处理了。
不过他忽而想起，闯阁一事，还有一重要人物没有现身作证，于是紧着眉头转向柳习德吩咐道：“习德，你立刻去习雨院里，把他给我揪过来！本座要亲自问他，为何要把钥匙给柳无意。”
“是，掌门。”柳习德毫不犹豫念了道驾云诀，向着柳习雨的小院就直直飞了过去。
这一说到钥匙，柳无意的眼神就忽地亮了起来，拱着手道：“掌门，那沉血锁钩匙根本就不在我这里，是柳无常先到万宝阁打开了大门，所以钥匙定是在他的身上！”
听他激动的言语，似乎此事还有转机，柳习风直起身子看向这劣徒，却又听柳无常冷笑一声，面不改色道：“弟子身上并没有什么沉血锁钩匙，但请掌门搜身检查。”
话音未落，无轩便顿觉不妙。
她深知证明三人闯阁的顺序不在于动机，而在于钥匙，于是一直沉默在旁，本是想等柳习雨来了再对证词。
但眼下，柳无常这般信誓旦旦得请求搜身，十有八九是已经想好退路，甚至可能转移了钥匙所在，若是他事先将钥匙丢弃在某处便罢，左不过是依然无法为他先到的事实进行佐证。
可若是他......
“习风，习宸，你们二人自己来吧。”
柳承泽依然冷着眉目，下了命令，便见柳习宸挽起袖子转过身，看来是想去搜柳无意，却被柳习风抢先一步，拽过柳无意的衣领就摸了起来。
身正不怕影斜，他了解柳无意的脾性，日常虽顽皮好事，但一向敢作敢当，这回既然提到了钥匙，那应该就不在的他身上，如果真的冤枉了他，那该早些还他清白才是。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柳无意这回是真的碰到了对手，无轩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柳习风长指将将划过徒弟腰间，便触到一尖细硬物，眉心当即拧巴起来。
“这是何物？”柳习风双唇颤若虫翼，掏出一把食指长短的赤色金纹钥匙，在月辉照映下格外闪亮。
“你，你，你这个劣徒！”
“我，我，我没有拿到钥匙啊！这，这不是我的！”
一时间，柳无意慌乱了阵脚，眼睑要撑裂了一般，不可思议地盯着师父手中那把耀眼的沉血锁钩匙。
他就算将脑袋挠破恐怕也想不出这钥匙是从何而来，只一个劲儿地结巴起来，不停重复着“这不可能”。
此刻，柳无常却微微挑起嘴角，颧骨上的横肉终于有了一丝松散，可惜这细微的变化只有无轩捕捉到，其他人只陷在对柳无意的愤恨之中，毫无察觉“真凶”的暗自得意。
“混账！”
浑圆有力的一声呵斥，转眼间，众人便见一条缠着白光滋滋作响的青鞭扬至半空，狰狞的电光噼啪乱跳，宛若青龙獠牙，凶狠至极。
随着一阵冷风旋动，闪电鞭疾速落下，柳无意喘息未定，双目不由自主地紧紧闭合，心脏顿时若跳出胸口一般，却只听得一声刺耳的嘶鸣，未觉有剧痛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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