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中二少年江重羽
手机闹铃顽强的响着，尽职尽责的履行自己在早上六点叫醒主人的义务。
充满弹性的大床上，轻柔的天鹅绒被子里，啸月睁开了惺忪的睡眼，下意识地在身边摸索着什么东西想要砸掉这个手机。熬夜打游戏的恶果就是如此，在睡下一个半小时之后又不得不起床。
他干脆拉起被子闷着头，无奈的是作为灵能者身体素质要超出常人，包括听力，那种轻柔的音乐即使在他半梦半醒之际也显得有些吵闹。
黑色的金属手机壳两侧忽然弹出两根细细的金属条，随即实光板展开，像一只鸟儿舒展翅膀，左右两边各有六片旋翼。在闹铃重复响了三次还没有被关上之后，旋翼开始转动，带着手机像小型无人机一样飞了起来。原本还算轻柔的起床闹铃忽然变了风格，放着热烈的重金属摇滚。
被子里的啸月抓狂般的摔了一下枕头，从温暖的被子里一跃而起，对自己昨天晚上设置了非正常唤醒模式的手机怒目而视。
此时变为小型无人机的手机在房间里上下翻飞，颇有点狗斗的意思。它绕着灯和柜子环飞，在即将撞上台式机的时候忽然做出了眼镜蛇机动，接着再来一个轮盘机动。高强度旋翼擦着书架上一排排的书脊飞过，探测系统让它能够轻松避开各种障碍。
然后就被一枕头砸了下去。
关掉了闹铃后，啸月的心情才好了一点，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房间里仍然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他小心翼翼地将窗帘拉开一条缝隙。
整座人工岛仍然笼罩在一片黑暗中，暴风雪拍打着窗户，几乎什么都看不清，只有不远处的另一座稍小一些的城堡的窗户里有灯光亮着。
“起床了。”麒烟罗轻轻敲门。
啸月愣了愣，下意识地就想要钻进被子里继续装睡，但是门把手却忽然转了半圈，麒烟罗推门而入。
“你干嘛？！”啸月裹着被子只露出脑袋，一脸的愤懑，“还有你怎么进来的？”
“早期锻炼身体，”麒烟罗伸出一根手指，嫩葱般的指尖上一把钥匙在轻轻摇晃，“还有，注意保管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呀。”
两分钟后，穿好衣服的啸月和麒烟罗肩并肩走在城堡二层的走廊里。
城堡里正如江重羽所说的把供暖系统好好检修过一遍，走廊里暖洋洋的。麒烟罗上身是一件羊绒衫，下身是一条简约风的牛仔裤，不穿高跟鞋的她要比昨天晚上那个绝美的公主的气势要稍微弱了一些，却更加具有亲和力。
啸月还是穿着昨天的一身黑，帽檐压得低低的，好像生怕别人看到自己的脸似的。他面色阴沉，睡眠不足对他不会带来什么生理上的影响，但是心理上就不一定了。
“你昨天晚上干什么了？”麒烟罗看着啸月略带阴郁的面容，捂着嘴轻笑问道，“又是通宵打游戏？”
“因为学姐你偷了我房间的钥匙，我一直在等着你过来夜袭。”啸月半闭着眼睛，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结果你一直没来，你说的那些对我虎视眈眈的女人也没有来。”
“那还真是对不起，要不要我去挨个给你把她们叫过来？”麒烟罗瞥了他一眼。
“免了免了，这种事情想想就行。”啸月叹了口气，“只有累死的牛不是？”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偶尔看看旁边墙壁上悬挂的油画。
“这应该是赵氏兄弟的作品。”麒烟罗指着其中的一幅。油画的内容是一个少女撑伞逆行在人流中，透明的雨伞上，每一滴水珠都折射着霓虹灯的光彩。
“这是人肉照相机吧。”啸月凑上前去，仔细看着油画的每一处。
“赵氏兄弟的风格很鲜明，昨天晚上宴会厅悬挂的那幅长卷轴画作就是出自他们的手笔，七年前被江重羽以2.2亿元拍了下来。”
“你说的这个赵氏兄弟，很厉害吗？”
“他们不是厉害不厉害的问题，他们就是那种很特别的人。”麒烟罗眨眨眼，“赵氏兄弟是五胞胎，从小就都对画画表现出了极其浓厚的兴趣，”
“你对这座城堡有什么看法？”麒烟罗轻抚着走廊里一处立柱上的小雕像，指尖没有沾上一点灰尘。
啸月挠挠头，他对于自己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那就是完全没有艺术细胞。大家都是名门出身，唯独他时时刻刻像个土鳖，只会说这个好厉害那个好厉害。也就是打游戏的时候会操纵人物去爬某个城堡，虽说游戏很良心做到了完美地还原真实建筑，他却从来没顾得上欣赏，只知道用袖剑捅腰子然后跑路。
想到这里，啸月才真真正正在脑海里整理了一下自己到目前为止对城堡的印象。
城堡的外部看起来只能感觉到荒诞不经，但是内部却充满了中世纪建筑的极致优雅，仿佛真的有一位名副其实的贵族在这里居住。不过和一般几百年历史的城堡又有所不同，城堡内部充满了现代感，从栏杆上的自动升降踏板，到每一层都有的处在休眠状态的悬浮电视机，天花板的壁画其实是投影，隐藏着贯穿长廊两头的四条平行的长长的滑轨，顶灯随着他们的走动而跟随照明。各处细节都显示出城堡主人科技爱好者的特征。
啸月轻轻敲了敲窗户，原本透明的玻璃内部忽然泛起了一层黑色，像是水中滴进了几点墨，眨眼间窗户玻璃就全黑了。
“省得买窗帘了。”啸月又轻敲两下，让玻璃恢复原状。
麒烟罗好奇地敲敲另一扇窗户，玻璃随着她的敲击而变黑再变透明。
“如果想要强攻这里的话，一定要先派武装直升机先扫一波。”啸月冒出了这么个念头。
他转念一想，毕竟是城堡，有防御功能也是很合理的，不过这么一想江重羽着实像个又宅又中二的少年。
“两位早上好。”
说曹操曹操到，江重羽的声音在他们的背后响起。
“您这是？身体不舒服？”啸月愣了一下。
江重羽站的笔直，只是表情看起来有点尴尬。他的身后是一把悬浮椅，圆形的底盘稳稳悬在离地面二十公分的高度，两侧的扶手上是各种为了实光板展开而延伸出的细小支架，一杯热牛奶就放在其中一片实光板上，旁边还有抹了果酱的面包和两片煎蛋。这次活动的东道主被人看见这么休闲懒散的样子总是比较难为情的。
“我比较懒嘛。”江重羽笑笑，“你也知道懒人总是喜欢方便。”
“好厉害啊。”啸月两眼放光地凑了上去，他以前也想要一个悬浮椅，能坐在上面到处跑，打算攒钱买一个，后来被姐姐狠狠训了一通才作罢。
“这个是什么型号的？”啸月指着悬浮椅的椅背，那里本应该有悬浮椅的Logo和型号标码。
“这个是我自己设计制造的。”江重羽笑笑，“我闲下来的时候学了一点机械制造。”
很意外的，啸月竟然从这个男人的眼里看出了一丝淡淡的骄傲，这种眼神在昨天晚上他调侃自己两次面具奖的时候都没有出现过，那时候的江重羽的眼里只有平静，像是在说着另外一个人的故事。但是当提到自己制造的悬浮椅的时候，他才有那种这是我取得的成就的得意。
“他的速度能达到60km/h，充满电的情况下可以持续行驶120公里。”江重羽扶着悬浮椅的椅背，像一个老父亲介绍自己的亲儿子，“最大载重量为150kg。”
“想不到您还会这个。”麒烟罗轻笑道。
江重羽依然笑得很阳光很开朗：“因为我演过一个机械工程师，那段时间读了一些相关的书籍，自己也对这个产生了兴趣，后来就一直陆陆续续有自己在做东西。”
他打了个响指，悬浮椅自行离开。
“老实说，能有这么多人来，我其实还是很高兴的。”江重羽苦笑道，“因为我已经一个人在这里住了十多年了。”
“您还真是宅男楷模啊。”啸月发自内心地称赞。
“因为一个人住很省心嘛。”江重羽眨眨眼。这个男人如昨天啸月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还是充满了“少年感”，完全不像是四十岁的人。
“这么大的地方打扫起来会很麻烦吧。”啸月指了指一尘不染的雕像，他之前假期打工的时候就知道清理这些东西有多痛苦。
江重羽微笑着摇摇头：“倒也没有多难，我购买了五十个清洁机器人，有他们就足以把整座人工岛都给打扫一遍了。”
“为了准备这次拍卖会，一定很辛苦吧？”
“这是演艺圈的前辈交代给我的，虽然有点仓促，不过努力一下还是可以办到的。”江重羽的眼睛里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前辈那么看重我，我也要认真拿出态度回应这份看重啊。”
啸月挠挠头，他忽然感觉对江重羽的印象产生了某种错误的认识，一时间分不清对方身上的气质是“少年感”还是“中二感”。
“两位有什么想吃的吗？”江重羽问道。
“我要煎蛋，她因为要减肥所以吃蔬菜沙拉就好了。”啸月下意识地说，“不过不着急，我们想先到处走走看看。”
“就这？”江重羽苦笑。
啸月愣了一下：“那还要吃什么？一大清早满汉全席也吃不完吧？”
江重羽指了指对面城堡的窗户，那一层全都灯火通明，可以看到许多戴着白色高帽的厨师，昨天晚上见过的侍者们穿梭于厨师的身后帮忙打下手。从天芒城各大饭店请来的厨师三班倒，一道菜做好就封存等待品尝，一旦味道出现变化就倒掉重做，力求保证客人随时都能吃到刚做好的各种美味佳肴。
“那我再加两根火腿？”啸月试探着问道。
江重羽眼神凝固了一下，然后用一种很严肃的语气说：“啸月先生，请您尊重那些辛苦工作的厨师，你要知道做个煎蛋对他们来说就像让你一个高材生去写一道一加一等于几的数学题。”
“煎蛋也是要技术的啊，”啸月下意识说，“就像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也是个高深理论活。”
麒烟罗不着痕迹地在啸月后背戳了一下，及时压制后者的抬杠本能。
“确实。”江重羽竟然点点头，“我在给悬浮椅编写程序的时候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你也知道，看起来最基本的问题往往是最难的。”
他似是来了兴致，带着啸月和麒烟罗边走边说，一边给他们介绍城堡里各处暗藏的小东西，比如隐藏在壁炉中的一扇小小的暗门，里面藏着应急的救生包；楼梯的栏杆的某一段可以被打开，里面是一些简单的维修工具；每一幅油画的正下方都有一个隐秘的小方格，翻转过来就是无线充电座。
啸月对江重羽的崇敬之情油然而生，对方的生活完全就是他梦想中的样子，一个人住在一座城堡里，每一个角落都有自己藏好的小玩意儿。江重羽现在在他心里的形象不是一个又宅又中二的少年了，是一个科技宅的中二少年。
“你不会还有一个赛车场吧？”啸月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他确实听到了引擎的轰鸣声，但是这声音来自城堡的最顶层。
正经城堡哪儿来的场地供机车飚？
江重羽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神秘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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