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纠结
张景涵正站在她家的门口。
孟娆突然间莫名其妙感到心虚，明明不是她做错事，竟然有种被当场“捉奸”的感觉。
“张景涵？”孟娆大概猜到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强作镇定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景涵沉着一张脸，全没了往日佛系的样子，开口道：“冯曼呢？”
“嗯？”孟娆道，“你为什么问我？”
“她晚上不是约了你吗？”张景涵看了眼付禾，“你一直跟付禾在一起？”
付禾抓了抓头发，别过头望向一边，这破事他可不想插手。
“不是的，晚上出了点事。”
“出什么事了？”
“去了趟派出所。”
“啊？”
孟娆把今天发生的事大概跟他解释了一番，然后说道：“付禾是后来过来的，来派出所帮我们的。”
张景涵信了她，又问道：“那冯曼人呢？”
“吃完饭就分开了。”孟娆感觉自己心跳快得不行，是那种紧张又害怕的心跳。
“是吗？”张景涵咄咄逼人地看着她，“但是她跟我说，今晚住你家。”
孟娆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像个木头人愣在原地。
“孟娆，冯曼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张景涵语气不太好，脸色更是很臭，“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我……”孟娆好为难啊。
“张景涵！”付禾终于别过头来，“你干什么？是男人自己去查，你要怀疑什么自己去问冯曼，关孟娆什么事？你问她干嘛？她怎么会知道？”
张景涵抿了抿唇，握了握拳，从他们身边走开了。
付禾拍了拍孟娆的肩膀：“回家，别理他。”
孟娆开了门，望了望站在门口的付禾，说：“今天谢谢你了，已经很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付禾笑：“赶我走啊？”
“不是，是真的太晚了。”孟娆认真地解释道，“明天还要上班。”
付禾笑，抬手抚了抚她头顶的发，问：“疼吗？”
孟娆摇头：“不疼了。”
“还有伤到哪里吗？”
“没有，你不用担心。”
“以后遇到这种事情，可别冲在前头了。”
“……嗯。”
付禾顺着她的发抚下，在她的颈脖间停留，然后扶着她的后脖子，轻轻一带，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孟娆的心失重了一瞬，侧脸贴着他结实的胸膛，满脑子意乱情迷的。她能清楚地听到他有节奏的心跳声，强劲而有力。
“我今天真的要担心死了。”付禾说，“顾同宜说得不清不楚，他说你被人拽着头发按在地上摩擦。我打电话给你也是一直没人接，吓得我心都要跳出来了。”
孟娆失笑：“别担心，我不是没事嘛。”
“彤彤，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我知道，我答应你就是。”
“我还没说什么事你怎么知道？”
“你刚才已经说过了，以后遇到这种事，不要冲在前面。”
“你知道就好。”付禾还是感到后怕，“报警就行了。”
“嗯……”
付禾缓缓放开她，眼中闪着星星坠落的光，一点一点，汇聚成丝丝缠缠的爱，揉在一汪温热的春潭里。
“彤彤……”付禾的声音变得沙哑，低沉而有磁性。
孟娆迎着他的目光，跌落在他滚烫的眸子里，脸上瞬间火烧云一般掠过。面对他让人心悸的双眸，她的心口如小鹿乱撞。她忽闪着眼睫，无法面对他摄人心魄的注视。
缓缓地，付禾抬手，修长的指尖轻抚在她如火灼过的脸颊边，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向她靠近。
他的唇温润而干燥，带着甜津津的香气，落在她的樱红的唇口。也许是晚上的那杯红酒，让他们享受着在这样的香甜里交缠。
孟娆又要喘不上气了，浑身软得像滩烂泥。
她要死了。
她双手抵着他的胸口，做了个轻轻推开的动作。
付禾吻得浅了些，却依然舍不得放开她。
“彤彤……”付禾在她耳边轻喃。
孟娆整个人都酥酥麻麻，湿热的气在她脖颈间周旋，突然响起的电梯开门声，像一根线提起孟娆的头心，让她猛然回过神。她铆足了力气一把推开付禾，吓得心脏狂跳。
脚步声传来，是住在右手口的邻居回来了。
孟娆激烈的情绪退去了些，慌慌张张地说：“你快回去吧。”说完立刻关上了房门。
心脏不可抑制地狂跳，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半晌，听到门外传来一声：“我走了。”
孟娆没有回应，扒着猫眼看了看，果然没人了。
终于走了。
孟娆深深地吐了口气，颊边的红云未退，耳根依旧发烫。
她换好鞋，一头栽进了沙发里。
当夜，孟娆又梦了一晚上的付禾，她和付禾过去的一切，就像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一跃而出。
第二天一早，付禾依旧提着早餐，按响了她家的门铃。
孟娆一颗被撩拨的心已经再也不能平定下来，她踌躇、犹豫，又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欣喜和欢雀，慢慢打开了门。
付禾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晴空万里，甚至有点儿飘。他勾着唇角，眼中的爱意翻腾，丝毫不带掩饰。
孟娆被他看得脸红，全身都开始发烫，像炙熟的红铁。
空气中弥漫着糖的甜味。
粉色的小泡泡接连不断地冒出。
吃早饭的时候，付禾问她：“过年回去的高铁票买好了吗？”
“还没。”孟娆赶忙拿出手机看票。
“我已经帮你买好了。”付禾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就像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孟娆奇怪地眼神盯着他。
“这么看着我干嘛？又被我迷住了？”付禾笑，“三十那天下午的票。”
顿了顿，咬了口汤包说：“我跟你一起回去。”
“啊？”孟娆愣了一下，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是要跟她同路一起回去？还是要跟她一起回家过三十？
“你怎么老是被迷住？”付禾又笑，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你这样子，小心被人吃掉。”
孟娆拍掉他的手，随口说道：“不被你吃掉就行。”
“哦？”付禾挑眉看她，“你很怕吗？”
孟娆脸红，立刻岔开话题：“那就一起回去吧。”
付禾笑：“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带我回家啊？”
孟娆一愣，怔怔地望着他，又迷惑了。
“三十晚上，我去你奶奶家。”付禾说得很认真。
孟娆张了张嘴：“你不回家吃年夜饭吗？”
付禾抓了抓头发，慵懒地靠上椅背：“不回去。”
“那你爸妈不会念叨你吗？”
“不会。”付禾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他们也不在家。”
孟娆：“……”
付禾笑：“他们说今年过年要来一个什么浪漫之旅，出去玩了。放心，你不用觉得愧疚。我就算回去也是对着残羹冷壁，就当收留我喽。”
孟娆低头，不说话了，心中却隐隐荡起丝丝异样的情愫。
她不知道付禾说的话是真是假，但她知道，他这么说，只是不想给她的心理上造成任何负担。
他想让她，轻轻松松地接受，他去她家过三十，是因为他自己无处可去，而不是他想陪着只有奶奶和她的寂寞三十。
孟娆突然觉得眼眶开始湿润，她把头埋得低低的，大口划拉着碗里的馄饨，狼吞虎咽地把最后几颗馄饨一股脑包进嘴里，然后起身跑进了房间。
她把自己弄得很急切的样子，好像是要赶着上班，其实只是想逃开付禾赋予她一瞬的温暖与感动。
她关上房门的一刻，盈满眼眶的泪水颗颗滑落，她的心都在一紧一缩地颤抖。她嚼动着包在嘴里的馄饨，吸着鼻子吞咽了下去。
付禾，一直就是她的一束光。
从未改变。
“衣服换好没？”付禾敲响了房门，提醒她，“会堵车哦。”
孟娆抬手胡乱擦去脸上的泪痕，匆忙换上衣裤，拿起包包。开门前，她又对着镜子照了照，哭痕并不怎么明显。她舒了口气，打开了房门。
付禾已经站在玄关换好了鞋，见她一出来，脸带笑意地冲她眨了眨眼。
孟娆坐在车上，思绪乱飞。自她和付禾解开了心中的误会，一切都慢慢退回到了从前一样。
她有时觉得自己和付禾都很傻，甚至蠢得可怜。明明可以叫嚣着、咆哮着质问对方的事，却非要你死我活地憋在心里。
一憋就是四年。
“在想什么？”付禾歪头看了看她。
“……”孟娆收回看着窗外的视线，“我在想……中午吃什么。”
付禾笑：“你刚吃过早饭。没吃饱吗？”
“吃饱了。”
“吃饱了？”付禾皱眉，“那你还挺能吃。”
“啊？”
“吃饱了还想着吃，那可不是很能吃嘛。”
“……”孟娆努努嘴，“我就随便说说。”
“中午一起吃饭？”
“不要。”孟娆一口拒绝。
“干嘛？”付禾有点委屈地说，“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啊？连想都没想就一口拒绝。”
“……”孟娆不吱声。
付禾笑问：“你想把我藏到什么时候？”
孟娆心口又是一阵慌乱，开始有点坐立不安。付禾话中的暧昧显露无遗，他很直接，从不掩饰他的期望。
但她的心是乱的，纠结的。正是因为爱他，才会如此拿不定主意，一边贪恋他的阳光，一边又狠狠地怕着，怕自己只会给他带来无垠绵长的黑暗。
她想保留那束光。
“有时我真的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付禾看着前方，单手握在方向盘上，“我知道你没忘记我，对吧？”
最后两个字，带着不确定的语气。最近总是感觉患得患失的，孟娆就在他的身边，却又好像不在他的身边。
她会笑，却又时不时卷着忧郁的神色。
她有时轻松，有时又莫名紧张起来。
总觉得，她好像在怕着什么东西。
孟娆不说话。
“还在生我的气？”付禾无奈地叹了口气，“彤彤，过去的事我们无法改变，我知道是我……”
“没有。”孟娆打断他的话，“我没有生你的气。”
“那是为什么？”付禾不解，突然勾了勾唇角，“在考验我？”
孟娆努努嘴：“没有。”然后别过脸，看向窗外。
付禾微睨了她一眼，扯着嘴角笑了笑，说：“我就看你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孟娆放在腿间交叠的手，紧紧握了一握，却依然看着窗外，没有回应他。
付禾也不说话了，只安安静静开着车。
到了公司的停车场，孟娆解开安全带，开车之前，付禾叫住了她：“喂——”
孟娆扭头，手已经搭在开门的车把上，眼里透着询问的神色。
“什么时候能给我个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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