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解围
付禾！
孟娆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一旁的冯曼凑近了她说：“我发信息给顾同宜了，估计他通知的付禾。”
“你怎么样？”付禾快步走到她面前，仔仔细细打量着她。
孟娆摇头：“我没事。”
“顾同宜说你被打了？”付禾气道，“到底怎么回事？”
此时，民警走了过来，问了问他的情况，然后点点头，把事情经过告诉了他，说：“你们再商量一下，看看这事能不能解决？最好是大家互相各让一步。”
付禾点点头，转头看向孟娆：“是谁打得你？”
不等她回答，冯曼已经冲他递了个眼神，斜眼瞥了瞥坐在另一边的那个男人：“就是那个人，我刚到商场门口就看见他拽着彤彤的头发，把她按在地上。幸好我到了，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付禾气得怒目圆瞪，拳头的指节处握得咯吱咯吱直响。他斜睨着那个男人，虚了虚眼睛，几个跨步上前，一拳挥在那男人的下颚处。
随着那男人的哇哇大叫声，民警刚聚了过来，付禾就已经退了回来。那男人嘴角流着血，爆粗口大骂着，作势要冲上来，却被民警们给按了回去。
付禾甩甩手，蔑蔑地哼了一声。
孟娆愣愣地看着他，心口冒出一股又一股的酸涩和难过。她不想付禾为了他打人，更不想付禾为了她惹上任何麻烦。
此时，顾同宜晃悠悠走了进来，冯曼立刻起身走了过去，问：“你怎么才来？”
“停车啊。”顾同宜上下扫了她一眼，“被谁打了？”
“就是那个人。”冯曼指了指那个男人。
那男人正在跟民警叫嚣，指着付禾骂：“你们都瞎了吧，他刚刚打我，我要告他伤人！让他坐牢！”
民警看他：“事情要一件一件解决，你先伤人的事怎么说？把这事先解决了，再解决后面的事。”
然后教育他：“导盲犬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工作犬，它们就是盲人的眼睛。你无故踢打导盲犬，就是在攻击盲人的眼睛。还有，导盲犬是有资质进入任何公众场所，商场、医院、地铁、花园、饭店等等。这是国家允许了的，好吧？如果你今天撞见的不是导盲犬，而是跟在我们身边的警犬，你是不是也要上来踢一脚？”
那男人突然嬉皮笑脸道：“警犬，那我怎么敢？”
“导盲犬你就敢？”民警反问，“你好好想想怎么跟那两个姑娘道歉，让人家原谅你。一个男人，不是打狗，就是打女人，你好意思吗？”
那男人辩解道：“现在不是我不道歉，是她们过分。她们要让我向狗道歉，这怎么可能吗？一条破狗而已，让我道歉，去他妈的。”
民警皱皱眉：“注意你的言辞。”
男人道：“我坚决不会向狗道歉。还有，刚才那男人打我，你们都亲眼看见了，嘴皮子都破了，我要求赔偿。”
民警道：“这么说你愿意向那两个姑娘道歉了？”
男人点点头：“不过，她们要赔我医药费。”
民警说：“那你无缘无故打那个姑娘的事怎么算？要赔都得赔，互相赔偿。”
男人无赖道：“那就算算，谁花得医药费多呗。我又没伤着她，顶多就拽了她一下头发，怎么？她头发还是金子做的不成。”
民警看了看他，说：“回去坐好。”然后走到了孟娆她们这边，把那男人的意愿说了下。
孟娆依然执着道：“不行，他必须向狗道歉。”
男人听到了，叫道：“你他妈不要给脸不要脸！”
民警本想再劝劝，就听付禾斩钉截铁地说道：“他不仅要给狗道歉，我们还要告他伤人，走法律程序。”
男人瞪大了眼睛，狠道：“你他妈神经病啊。来啊，来啊，告我啊，我他妈也要告你！告你伤我！我这么大一个伤在脸上，看谁告得了谁！”
民警劝道：“民事纠纷，都是小事情，大家各退一步，商量着怎么解决，好不好？”
“不好。”付禾一字一顿吐道，随即看向顾同宜，“让刘律师介绍个最好的民事律师，所有费用我付。”
顾同宜啧啧啧地直咂嘴：“至于嘛？”
付禾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至于。”
空气中黏着着一种紧张、胶着、互相较量的气氛。
谁也不肯先低头。
民警又劝了半天，见他们都不为所动，也不理他们了。
半晌，一名西装笔挺的男人走了进来，进屋后四下环顾了一圈，看向付禾和顾同宜，走向了顾同宜：“是付总吧？”
顾同宜同他握了握手：“董律师。”
“是，我是。”
几人交头接耳地开始说话。
那男人见真的有个律师来了，有点坐不住了，直勾勾看了他们一会儿，悄摸着走向一个民警，问：“这事儿还真能上法庭？”
民警说：“如果当事人执意要上法庭，法庭是会受理的，不过这种小案子，很快就能判下来，就是要花点时间，和钱。”
男人不吱声了。
民警又说：“律师费可不便宜。还有，这事儿挑事的人是你，是你先打的导盲犬，然后又踢了盲人，还把人家路过好心相劝的姑娘给打了。商场都是有监控的，你抵赖不了。劝你还是和解，真上了法庭，耽误的是你自己的时间，还有金钱。”
男人正在犹豫时，就见那个律师走了过来，他赶忙溜到一边坐下，小心观察着。
董律师走向民警，拿了一张名片递给他，说：“我是付先生和孟小姐的代表律师，既然事情不能和解，那我们希望走法律程序。”
民警接过名片看了眼：“哟，原来是世远律师事务所的董律师，久仰久仰。”
董律师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了。
民警看向男人：“这董律师，打民事官司出了名的厉害，曾经有一个人被告的卖了房子赔钱。劝你仔细考虑一下对方的需求，要是真上了法庭，你讨不到便宜的。别忘了，你打的可是残疾人。”
那男子慌慌忙忙站了起来，眼光闪烁不定，透着害怕的神色。他不停扯着身上的衣服，额头已经出了汗。
“走吧。”付禾看着孟娆说，“不用担心，一切交给我。”
几个人刚要离开时，民警叫住了他们，说：“他希望和解，愿意向狗道歉。”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看着那个脸色涨成猪肝红的男人。
孟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光瞥向了别处，沉静地说道：“不必了，只要向这个姑娘道歉就可以了。”
随即补了一句：“不用上法庭。”
说完便拉着冯曼走了。一出大门的瞬间，孟娆就紧张地抓住了冯曼的胳膊。
冯曼拍了拍她的手，扭头说：“顾同宜，你把车停哪儿了？”
顾同宜抬手一指：“就在前面，多走几步就到了。”
冯曼撅嘴道：“你没看见我穿的高跟鞋啊，懂不懂怜香惜玉？去把车开过来。”
“哦。那你们等着。”
冯曼又瞥向一边不动地付禾，说：“你还杵在这里干嘛？有没有点儿眼力劲？没看见我跟彤彤有悄悄话要说吗？”
付禾撇撇嘴，追上了顾同宜。
见他们两个都走了，冯曼歪着嘴笑：“放心，等会儿跟着我走，他们看不出来的。”
“嗯。”孟娆点了点头，“曼曼，谢谢你。”
“害。”冯曼摇头，“说这些干嘛。”
“谢谢你。”那个盲人姑娘牵着导盲犬走了出来。
孟娆顺着声音望去，微弱的灯光下，她已经看不清那姑娘的样子了，面带微笑地说：“不用谢。”
那姑娘牵着导盲犬走了。
顾同宜的车开了过来。冯曼拐着孟娆的胳膊，替她开了后座的车门，然后就愣了一下，说：“付禾，你能坐副驾吗？没看见我们形影不离的样子吗？你拆散不了我们的。”
顾同宜笑，笑中带着鄙视。
付禾抿抿嘴，从后座下了车，去了副驾。
顾同宜发动了车子，付禾问：“你们吃过饭没？”
冯曼这才反应过来：“对啊，彤彤，我们还没吃饭呢。今天本来就是约的一起吃饭逛街的，结果逛进了派出所。”
顾同宜笑：“孟娆，今天付禾一听你被打了，跟疯了一样冲进我的办公室，差点没把我给打了。”
他说得很委屈的样子：“你看在他这么关心你的份上，不敬他一杯酒？”
“闭嘴。”付禾冷声道。
冯曼笑，然后突然“哎呦”一声，悻悻道：“那个王八蛋把我的包给弄坏了。”
“哪儿坏了？”孟娆问。
“划了个口子。”冯曼叹气，“新的啊。”
“再买一个就是。”顾同宜一派轻松地说。
“是香奈儿。”
“so？”
冯曼笑，说：“顾同宜，给我们找个亮堂点的地方吃饭，不喜欢到处黑乎乎的。”
“行。”顾同宜点头，“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车子进了紫峰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冯曼问：“你说的好地方，是紫峰大厦顶楼的旋转餐厅？”
“那可不是，顶楼的风景不错。”顾同宜突然窃笑道，“冯曼，你待会儿吃饭的时候不用客气，这顿付禾请客。”
“好的。”冯曼笑眯眯地说，“付禾，那就先谢谢你了。”
她捅了捅孟娆的胳膊肘，说：“彤彤，待会儿不用客气，付禾请客，咱们一起吃穷他。”
孟娆抿嘴笑了笑，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顾同宜哈哈大笑，调侃道：“付禾，你看你人缘真差！”
冯曼也跟着笑了起来，这样欢乐的笑声也感染到了孟娆，她也跟着笑出了声。
付禾听到孟娆的笑声，唇角不自觉地往上扬了扬，心情异常得好，不紧不慢地说：“随便吃。”
紫峰大厦顶楼的旋转餐厅是一家高档餐厅，装修得十分现代和精致。吧台位于餐厅正中间的位置，四面呈圆形环绕一周，大片落地玻璃包裹着整间餐厅，餐桌依次排列。客人在用餐时，地面会缓缓转动，欣赏着不同角度的夜景。
他们被服务生带到一处四人餐桌，坐定后，顾同宜翻着菜单道：“今天我们要吃穷付禾才行。”
付禾笑，完全不在意的模样，他只盯着孟娆看，问：“想吃什么？”
孟娆被他盯得有点儿脸红，不太敢看他了。
冯曼调笑道：“付禾，你怎么就问彤彤一个人吃什么？当我们不存在啊。”
孟娆赶紧说：“曼曼，你看你想吃什么？”
顾同宜挑着眉看向付禾：“看人家孟娆，最在乎的人可是咱家曼曼。”
冯曼意味深长地看着顾同宜：“谁是你家的曼曼？”
顾同宜立刻开始犯傻，埋头看菜单：“我看要不把菜单上的菜全都点一遍得了。”
付禾笑：“你猪啊你。”随后又补了一句：“猪都没你猪。”
几人在说说笑笑中点了几样菜，又叫了一瓶年份不错的红酒。
整个吃饭的气氛都十分轻松，不知道的人，就以为是两对小情侣聚在一起约会。
时针指向十一点的时候，冯曼收到了张景涵发来的微信，她只瞄了一眼，没有回。
等晚饭结束时，顾同宜说：“付禾，你打车送孟娆回去。”
付禾面无表情地应了声“ok”。
孟娆也读懂了他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她瞥了冯曼一眼，就见她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平静地脸面上波澜不惊。
都是成年人了，很识趣的。
几人离开了餐厅，但冯曼还是跟孟娆粘在一起，直到她把孟娆送进了出租车，关上车门，才以一种玩味的眼神看向顾同宜。
顾同宜说：“你们至于粘成这样吗？也不给付禾一点表现的机会。”
冯曼笑：“你懂个屁！”
顾同宜“切”了声，说：“去我家还是酒店？”
冯曼：“酒店。”
付禾跟她一起坐在出租车的后座，扬着的嘴角一直就没掉下来过。他歪头看着孟娆，说：“彤彤，还记得我们来过这里吗？”
“嗯。”孟娆点了一下头，“是我二十岁生日的时候。”
付禾笑：“就知道你记得。”
“我记得，那天夜色很美。”孟娆愣了一下，想起今晚往窗外的一瞥，除了漆黑一片的夜，和糊成一团糨糊的光外，她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的心又狠狠揪了起来。
“彤彤……”
“付禾。”孟娆打断了她的话，“我有点儿困。”
“好，你眯一会儿，等到家了我喊你。”
“嗯。”
等到了家后，付禾又送孟娆上楼，等电梯门打开的一瞬，孟娆愣住了，她家的门口，站着一个人——
张景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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