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被下药了
大楼二十八层。
楚枫已经被押送回囚禁室有十五分钟了。
一直立在门外没走的姜夜，回过身又一脸阴鸷地对把守的人示意了一下，让他们把门打开。
姜夜把门悄悄推开一个小缝隙，他并不敢进去直面里面那个楚枫。
“果然如此！”
他瞬间关上门，低头思索片刻后步履匆忙地离开了那里。
他并没有与费斯少直接通讯的方式，想来也是费斯少还未完全信任他。
姜夜边走边想，如果这次能立功，他在费斯少基地里的地位自然也会有所提升。
所以他加快了脚步去找卫岚，只有卫岚能联系上费斯少。
卫岚住在十七层，姜夜迈进电梯，按了下十七层的键。
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莫名有些心慌。
电梯“叮”得一声后，电梯门缓缓打开，姜夜刚要踏出去，却陡然发现这并不是十七层。
这是十八层。
姜夜着急，便急忙关合电梯，却在电梯门闭合的一瞬间，一只骨节修长、只有四根手指的手，忽地挡住了门。
一阵惊恐瞬间袭遍全身，姜夜瞪大了眼睛不自主地往后退，似乎恨不得能融进背后的电梯壁里躲起来。
电梯门被挡后再次往两边慢慢地打开。
那四指的主人，终于露出了一张冷倦的面庞，不紧不慢闪身进了电梯。
姜夜紧抓着电梯壁重重吞咽了几下喉咙，颤抖着双腿顺着电梯壁滑了下来跌坐在地。
“楚、楚枫！囚禁室的人，果然不是你！”
楚枫看着姜夜瞠着发红惊慌的双眼指着他，并未去理会。
他回身取消了十七层的停顿，之后直接按了地下二层的键。
电梯下降很快，片刻，姜夜被踹出电梯后踉跄了一下，楚枫在他身后走了出来。
姜夜的后腰上顶上了一把匕首，走过拐角后他不得不对把守的人示意，打开实验室大门。
把守的人刚刚才见过姜夜和卫岚一行人，因此并没有作出什么质疑。
再次进入实验室，姜夜浑身上下瞬感一阵颤栗！
他身后的楚枫终于冷冷地出了声：“怕吗？你不是早就看出来了？”
……
姜夜的技能，能够透过表象看清万物的本质。
比如，这世上只有他能知道，楚枫的每颗泪丸都蕴藏了什么样的技能。
所以第一次下来地下二层时，在看到实验室外那些把守之人的一瞬间，他便被眼里那一具具只剩个空壳的假体惊出一身冷汗！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等进了实验室后，才彻底确认。
整个实验室里，根本不像卫岚眼中看到的“一切正常”。
那十几个实验组组员，全部都只剩一副恐怖的骨架在来回地飘荡。
墙壁上、地板上全都血迹斑斑，每个角落里几乎都横七竖八躺着他们本体的躯体，整个实验室充满了了刺鼻恶劣的腥浓味道。
可只有姜夜一人在目睹并忍受着这地狱般的一切。
在十号实验室，他看到地上那两具大块头的尸体时，更是惊恐无比。
那一刻，他不相信这一切和楚枫没有关系，尽管楚枫还戴着那副特质手铐。
姜夜觉得这是个能向费斯少请功的机会，所以他没有告知卫岚。
他要先等在囚禁室外，准备证实他的猜测。
果然，他在那道小小的门缝里，看到了楚枫的假象。
与地下实验室里那些假象不同，囚禁室里的“楚枫”仍然冷冽桀骜，即便立在窗户那儿，后背也立得笔直挺正，那不是一副令人汗颜的空空的骨架，依然是一个有血有肉的身躯。
但假的就是假的。
姜夜在那一瞬间确认了一件事：实验室的惨况，罪魁祸首就是楚枫！而且秦小战已经背叛了费斯少，与楚枫站在了一边。
因为他同样对秦小战的技能，认知得清清楚楚。
假象，只有秦小战的魔术技能才能办得到。
……
姜夜被胁迫着把“王志”叫了过来，打开了十号实验室。
“王志”瞄了楚枫楚枫几眼后笑笑：“怎么男人的眼睛也会这么漂亮？双眼皮割得吧？”
楚枫接过钥匙想了想，淡淡地应了一句：“天生的。”
“王志”依然挂着一脸“哪尼”的问号走远了。
十号实验室的门被楚枫反锁后，姜夜似乎难以忍受这种封闭空间里的，更让人反胃的浓重血腥加上培养液的气味，他没忍住干呕了几声。
边呕边问：“你要、你要做什么？”
他没听到回答，却忽然被楚枫揪起了后衣领，拖到了玻璃培养皿前方，巨大的恐慌逼得他浑身瘫软。
楚枫手中一紧，向下斜睨过去嗤笑一声：“虽然你杀了我的父亲，我没什么意见。可是你贪财害命，谋杀了人后逍遥法外足足二十年，也该是时候去死了。”
他的声调不轻不重，除了清冽，就像在平淡地叙述着一件平平无奇的事。
但姜夜分明无比真实地感到了死亡的临近。
那一刻，他的眼里骤然失了光。
楚枫不想浪费时间，他猛地提起来姜夜的衣领，刚要一甩。
姜夜忽然无力又阴险地笑了笑。
楚枫一顿，不由地蹙了蹙眉。
姜夜的笑声渐渐放大，仿佛要在死前把力气全部都用在那阵笑声里，
楚枫莫名有些不安，他耐着性子等姜夜笑完。
终于，姜夜大喘过几口气，抬起头看着楚枫一字一句道：
“秦、小、战，他、在、消、亡！”
楚枫的心里蓦得一揪，狠狠地疼了一下。
可他莫名不想再去问姜夜“你究竟知道了什么”，即便他知道，姜夜的技能可以精准地看穿万物的表象。
培养皿侧面有贴着墙壁腾空而建的楼梯，大概是用来倒入培养液的。
楚枫猛地揪紧姜夜的衣领，往楼梯上一蹬，提着姜夜借力一跃。
只听见“砰”得一声！
姜夜整个人被扣进了培养皿里。
楚枫跳下楼梯，看着姜夜狰狞着面孔，在培养皿里艰难挣扎了一会儿，便摊开双臂被铁链挂住，不再动了。
几乎同时，楚枫眼前倏得一黑，但又闪速落在了秦小战的卧室里。
“怎么这么久———”
还没问完，秦小战猛地收住口，第一次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他眼见着楚枫几乎是冲过来的，将他瞬间拉近怀里，紧紧抱住了他，并轻轻唤了他一声：“小战。”
“你……你怎么了？”秦小战慢慢抬起手臂拍了拍楚枫的后背。
楚枫的心慌随着后背传来的安抚，反而越发得厉害。
他的脑海里不停地回想着姜夜和秦小战两人的话。
“如果我消失了，你会不会想我？”
“消亡……消亡……秦小战他在消亡！”
“不！不会！”他狠狠地抓了一下秦小战的后背，拧着眉摇摇头。
秦小战按着他的肩膀，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嬉皮笑脸，一脸紧张地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是不是累了？楚……楚枫？”
楚枫蓦地抬起眼。
他以为秦战在叫他，他觉得自己忽然很想秦战，特别得想。
半晌。
“我没事。”楚枫淡淡道。
他放开了秦小战，走出卧室在客厅的沙发上靠下了下来，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镇静和理智终于回归了，楚枫有些懊恼和自嘲自己刚刚的失控。
想到秦战历经那样的大劫尚且存在，秦小战那个人，那具身体，又怎么会消亡呢？
楚枫觉得自己大概被这阵子的一事接一事，压得有些累。
如今金泪丸夺回了，大块头死亡，姜夜命殒，就只剩下炸毁费斯少的装备库这一件事了。
眼前忽然出现一杯水，楚枫一愣，抬起头见秦小战冲他挑挑眉。
他浅浅地勾起唇角，刚要说“谢谢”，秦小战忽然又把手往回一收，端着水杯在他身侧坐了下来。
“到底出什么事了？”他笑问。
楚枫也不渴，就继续捏着太阳穴摇摇头：“没事，有点累。”
“哦，好。”秦小战明白了就放下水杯，扒拉开楚枫的手，将自己凉凉的手指贴了上去。
然后他懒洋洋笑道：“我不信。”
“……”
秦小战其实很清楚，楚枫既然不想说，那么问也没用。
他觉得楚枫似乎心情不佳，便顿了一下，忽然又笑嘻嘻凑到他耳边，不正经地笑了笑：“费斯少这栋楼里应有尽有，要不要去放松放松？”
楚枫懒得理会，知道他在开玩笑，只是忍不住暗想，自己的疲累，真不知道要怎样的放松才能缓解。
此刻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秦小战的房间准时响起了敲门声。
一堆丰盛的午餐被送了过来，秦小战把似乎疲倦到极点，神情有些厌懒的楚枫拉了起来。
“费斯少的饭，不吃白不吃。先吃他的饭，吃饱了再炸他的装备库，是不是这样想，心情会好点？”
秦小战把筷子递过来，扬了扬眉。
楚枫无奈地瞥过一眼，浅浅地笑笑。
“等等。”秦小战忽然又咋呼一声。
楚枫一顿：“怎么了？”
秦小战从空间拿出一根古老的银针，“啧”了一声：“上午卫岚被我气够呛，万一这午餐里，他吩咐人给我下药怎么办？”
楚枫觉得有道理：“也对，小心驶得万年船。只是请问你的针是哪个朝代的？准吗？”
秦小战边拿针往那些饭菜里戳，便摇摇头：“不知道，意思一下就行。”
“……”
楚枫无语，也不明白自己哪来的闲心，跟秦小战无聊地搭戏。
特级兵的考核项目之一，便是识别药和毒。
靠肉眼和嗅觉已经足够了，这世界上常用在作战上的药物和毒物，毫不夸张得说，楚枫能辨别出百分之九十九。
那么秦小战用着秦战的身体，同样是特级兵自然也差不到哪去。
只是两人大概都没胃口，都只吃了几口。
楚枫端着一杯水坐在卧室的大落地窗前，看着装备库陷入了沉思。
下午的阳光穿进来，照得卧室里的温度骤然升高。楚枫把那杯水喝得一滴不剩，不久又将外套脱掉，还是觉得脸上有些热烫。
他敲了敲洗手间的门，竟忽然觉得晕眩了一下，稳住身形后才问了声：“秦小战，你洗好了没有。”
秦小战在十分钟前，就一路走一路脱比他先进了洗手间，打开花洒冲上了凉水澡。
楚枫听到里面传来秦小战似乎无比躁郁的声音：“没有……我热！”
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蓦地！一阵急躁急剧而起，袭遍全身！
“乌鸦嘴！”楚枫低头片刻，咬着牙骂了一声秦小战。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他和秦小战竟谁都没察觉出来，饭菜里竟然真被下了药，还是那种凶猛的药！
没想到那只有百分之一的小概率事件，如今真得发生了。
楚枫无力地又喊了声：“小……小战？”
没人回答他，浴室里只响起突然的“咣当”一声！
楚枫一惊，虽然已经站不稳身形，却还是用尽力气踹开浴室的门。
他愈渐模糊的视线里，瞄见秦小战已经围上了一条带有小帐篷图案的浴巾，浴巾看起来异常可爱，上面的小帐篷有立体的，还有平面的，互相交错。
可秦小战却蜷缩在地上不住地颤抖。
很明显，他的嗜血症发作了。
嗜血瘾加上那种药，似乎让他陷在了一种亢奋的半昏迷状态。
楚枫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脸：“小战，你、你怎么样？”
秦小战还没回答，外面又倏地传来一道踹门声。
竟然有人没敲门直接闯了进来，是医师吗？
楚枫的大脑已经不能仔细去思考，他只知道如果是医师的话，就不会不管秦小战。
所以他蹙着眉极力挣扎着，在想要怎样躲藏才不会暴露，哪怕藏床底下都行。
秦小战似乎听到了踹门声，他忽然艰难地抬起了手臂。
楚枫在摇摇晃晃中一愣，急忙要去阻止他：“不！不用！我藏床底就好———”
没机会了。
秦小战已经挥手将楚枫送进了道具空间。
楚枫踉跄着站起身后，便开始漫无目的地跑起来，那根本不受控的/口/申/口/今，一声接一声地从嗓子里跑了出来，可回荡在缥缈的虚无里反而更加魅惑，仿佛在召唤神灵。
身体里残存的最后一点自主意识，楚枫似乎全都用来咬牙骂秦小战了：
我想进空间时，你特么不让我进。
我不想进来了，你特么又当起了好人？
我这个样子，你特么让我怎么见秦战？
似乎有神明听见了他的心声。
一道拖长了调子懒洋洋的声音蓦地响在他的耳畔：
“我不介意你这个样子来见我，所以你跑什么，楚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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