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三人格？
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炮口，瞬间全部指了过来。
楚枫的视线里，站在他前方的卫岚，以及左手边的姜夜，还有右手边的秦小战，三人同他一样似乎都愣了一下，然后齐刷刷地停在原地。
他瞥见身侧的秦小战竟光明正大看了自己一眼，似乎毫不掩饰眼里的疑问和诧异。
楚枫便轻轻敲了敲手铐，直视着前方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他相信，秦小战会懂。
果然，秦小战端起肩膀越过卫岚，毫无畏惧地径直走过去。
昨晚给他出示录音的那人没有任何质疑，但显然，他认识秦小战，他收起枪后，即刻将手伸进衣兜欲往外拿东西，口中大声重复了一遍费斯少的指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楚枫知道，秦小战肯定不想让这么多人听见费斯少的录音，他听见他“啧”了一声，斜倚着墙壁似笑非笑先开了口：“是费斯少请我来的，请问你在找什么？”
那人果然手一顿，迟疑了一下后，他看向了卫岚。
卫岚在愣怔了许久后终于有了些反应，他忽然将拳头攥得发出“咯咯”的声响。
这一幕，没有逃过楚枫的眼。
他蹙着眉紧盯着卫岚，突然觉得有好多缠在一起的线头，似乎就要解开了。
卫岚走到寻求请示的那个人身前，似乎在极力的压制什么，一字一句问他：“这里，一切正常吗？”
那人即刻立得溜直，大声应道：“正常！没人进去，没人出来。”
卫岚斜瞄了一眼看起来百无聊赖的秦小战，又缓缓转身扫了一遍身后的楚枫。
楚枫无畏地任他打量，半晌，卫岚看着他却是对那人低喝一声：“阿少有指令，开门！”
把守的人纷纷退到两边让出来一条路，实验室的大门被推了开。
卫岚第一个冲了进去。
赫然十几位实验组成员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正低着头翻看着手里的报告和器皿，来来回回地穿梭不停。
有个人往门这边投过来一眼，似乎显得很诧异，他跑过来后冲卫岚打了声招呼，又随便扫了一眼跟着进来的人群便走了。
楚枫清楚地看见那人的胸牌上写着：王志，实验组组员。
毫无疑问，实验室里的所有人似乎都像失忆了一样，没有任何人出来指证楚枫和秦小战。
卫岚的目光不停地扫过实验室里，每个看起来都无比正常的角落。
蓦地，他用力转过身，竟似带着些怒火看向楚枫。
楚枫淡漠地睨过去一眼：“有事？”
可卫岚几次张开嘴，却最终没说出任何字，只有嘴角一直在颤来颤去。
他眼里的神情错综复杂，莫名有些恨铁不成钢般。
楚枫嗤笑一声：“要没事能快点吗？我还想回囚禁室睡一觉。”
一直看热闹的秦小战也忽然冷笑出声：“真不知道费斯少让我来这里参观什么，一点好玩的东西都没有，没劲。”
卫岚咬着牙先瞪了楚枫一眼，又瞪了秦小战一眼，便打头走在前面异常恼火般喝道：“就怕好玩的东西会吓到你！”
秦小战挑挑眉，悄悄给了楚枫一个眼神，不屑地跟了上去。
楚枫已经完全知道接下来会看到什么了，事实也果真如此。
卫岚径直带着他们去了十号实验室。
里面两个巨大的玻璃培养皿依然完好无损，立在门口对面，那里面的大块头兄弟依然以“假死”状态沉在培养液底。
一切看起来都再正常不过，并且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秦小战夸张地竖起大拇指，懒洋洋地笑道：“果然好玩又吓人，我好怕哦！”
卫岚明显都懒得理他了，直接看向楚枫。
而一切如楚枫所想，卫岚滔滔不绝地立着下马威，毫无保留说出了大块头如何被费斯少抓到基地，如何被特制的人工养料篡改了身体技机能，如何即将成为费斯少统治世界的人形兵器。
那一番声情并茂慷慨激昂后，像楚枫这样胸中有大义的堂堂兵队顾问，或许当场被激怒，大闹十号实验室才对。
但是楚枫只一副事不关已明显要摆烂的样子，淡漠地说：“告诉费斯少，我只想回囚禁室睡觉。”
卫岚倏地竖起手指指过来，咬着牙“你你你”了半天，却到底没“你”出来什么。
那一副失望的神情不要太明显。
尽管卫岚似乎异常躁怒，却不得不遵循费斯少的交代，像个地陪一样给今天的主要人物秦小战，一一作介绍。
参观剩下的九个实验室时，卫岚的嗓子里和眼睛里似乎都在冒火，而秦小战反而像来了兴趣，全程问了个不停。
卫岚不想回答，秦小战便不慌不忙地欲要当场联系费斯少，卫岚气得直跺脚，脸像烧过的黑炭。
楚枫本以为卫岚不会进入五号实验室，不料却猜错了。
卫岚不仅带着他进去了，还忽然走到他身前贴近他耳边，皮笑肉不笑地悄声道：“楚顾问，知道这个密码柜里有什么吗？”
楚枫想了想，便显得有些吃惊的样子蹙起眉，又陡然提高了些音量：“你说，你要帮我拿金泪丸？”
这一声犹如一颗小型炸弹被抛了出来，“砰”得一声惊动了在场所有人，包括楚枫身后全程拿着枪警戒他的人，还有在门口路过的实验小组的人。
楚枫趁众人呆滞之际，又淡漠地补充了一句：“可我没兴趣了，我只想回去睡觉。”
卫岚明显恼怒又尴尬，他瞪着眼往门口扫过去，那些驻足的实验组成员，慌忙拉上口罩盖住脸疾步走了。
其他听到的人，看得出也在尽量得装聋装瞎。
卫岚咬着牙，无比愤怒地对那些持枪人交代了一声：“带楚顾问回囚禁室睡觉！”
一旁的秦小战忽然用肩膀撞了一下暴躁中的卫岚，勾起一边唇角审视着他，嗤笑道：“原来你要背叛费斯少，真没想到，你和楚顾问竟然是一伙的。”
卫岚看着他那道懒散的背影，完全怒火中烧！
他狠狠地踢了下门对着前方嘶吼道：“你少阴阳怪气，我对阿少的忠心用不着你来质疑，阿少自会看得清！”
然而，已经没人去在乎他在吼什么了。
出来最后一道门，重新回到外面窄小的长廊里，楚枫发现卫岚没有跟出来。
这一行人，主事人换成了全程都默不作声的姜夜，他的脸色看起来莫名很阴沉。
几分钟后，楚枫被重新关回囚禁室，眨眼间他又出现在秦小战的房间里，准确地说，是卧室里的床上。
而秦小战看起来有些恼怒，竟压得他一点都动不了。
这太突然了，楚枫本能地看着那张阴沉沉的脸问了声：“怎么了？”
秦小战冷笑一声：“楚顾问，你究竟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楚枫的心中立刻“咯噔”了一下！他几乎马上明白过来秦小战在说什么。
其实楚枫早就想过，关于张清的消失不见，和地下实验室里那些人的死而复生，秦小战早晚会有所怀疑，也最终能意识到事情真相———秦战依然存在的真相！
楚枫猜测，秦战一定是趁着秦小战的虚弱，在昨晚再次出现，他把自己抱上床后便将客厅的张清收进了道具空间，只有如此才能解释为什么椅子都不见了。
那之后秦战换掉监控，又匆忙赶到地下实验室，使用“幻影”将所有死去的人，甚至是整个打斗现场，全部换成了假象！
所有本体都已经死亡，所以那些假象不再有昨晚的记忆，这便是为什么没有任何人来指证自己和秦小战。
是秦战为他们二人做好了一切后续安排，阻断了所有可能出现的麻烦和危险。
当自己在手铐上敲了敲，向秦小战传达出“放心，没问题”的信号时，聪明的秦小战一定就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为何如此笃定，之后便很容易怀疑到秦战的存在。
因为能做到的这些的，只有秦战。
秦小战那么想要自由，想要这具身体，他曾一度以为他的哥哥，已经心灰意冷渐渐地不复存在。
如今这个真相要是被捅破，秦小战会如何承受？
楚枫的思绪有些混乱。
他很确定秦战在自己心中的份量，自始至终无人可以代替。
可是渐渐抛去了恶魔那层外衣的秦小战，俨然已不知不觉让自己没办法去忽视掉，即便他清楚，自己和秦小战之间，更类似于一种难以割舍的亲情。
楚枫几次微张开嘴，眼眶甚至有些发红，却都没说出来。
秦小战忽然间变了脸，勾起唇角笑了笑，俯身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我的梦游症一定被你发现了对不对？”
“……”
楚枫丝毫不掩饰他快无语死的惊诧：“梦、梦游症？”
“对啊，我的梦游症发作时，身体里的第三人格就会出来，那是我弟弟叫小秦战，他特别厉害，还不争不抢，一心闷声做大事！”
“……第三人格……小秦战……你的身体里是藏了十八罗汉么？”
“那倒没有，”秦小战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片刻后松懈了力气完全压在楚枫身上，在他颈窝儿那里埋头笑……，，，道，“不然地下室那些假象根本没办法解释，还有张清，什么跳楼，他肯定是被小秦战收进了道具空间。”
楚枫无力地摊开手臂望着头顶的天花板，任秦小战不老实地一会儿在耳边吹口气儿，一会儿又扒拉下他的眼睫毛，一会儿又用高耸的鼻梁勾勒他的脸庞。
他只觉得太阳穴那里的血管像机关枪一样，突突个不停，似乎要蹦裂了。
许久，他推开秦小战坐起身，斜睨过一眼淡漠地说了声：“替我向你的弟弟小秦战问个好，真是辛苦他了。”
看来秦小战无论如何，都认定了他哥哥已经彻底的消失。
不知道也好，楚枫揉了揉太阳穴，起身往门口走去。
秦小战“腾”地一下从床上窜起来喊住他：“你去哪儿？”
楚枫脚步一顿，蓦地抬起眼皮，眼里瞬间像藏了一把锋利的刀子。
“去送一份迟到二十年的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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