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身份暴露
楚云泽阴沉着脸，三两下解决了这些人后，看着林风，一手抚摸着林风的脸惹得林风嫌弃地破口大骂了一声“你有病啊”。
但楚云泽仍然没有放下在林风脸上的手，甚至还开始细细的抚摸了一会儿，突然手一使力，在林风的惊慌失措下覆盖在林风脸上的脸皮彻底被楚云泽撕掉。
“你们骗我？”
“……”林风自知没什么好解释的，只说：“回去再说吧。”
洛子慕听见声音略有些期待地开了门，谁承想看到的是楚云泽和卸下伪装的林风，当即明白过来这是要找她算账了。
楚云泽也不客气，直接闯进去，跷着二郎腿坐在那里看着他们说：“说说吧，怎么回事。”
洛子慕本想坐下，那楚云泽竟呵斥她说什么自己有罪在身，不配坐下。
奈何楚云泽说得也是事实，洛子慕又有求于人，不好发作，只得长吸一口气，把心里的火气全带出去之后，撕下自己的脸皮说：“他确实不是洛子阳，他叫林风，是我的朋友。至于我，就是洛家当年走丢的那位大小姐，叫洛子慕。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殿下若是要责怪也责怪我便好。”
楚云泽问：“你那张脸？”
“人在江湖嘛，总会要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洛子慕抚摸着那块脸皮说：“这是我在外时候的样子，至于这张脸，也是我随手画得让别人制作的。”
楚云泽只觉得有些失落，想都没想地坦白自己的身份，买了腰果，说了只有他们两个才知道的话，甚至也尽可能地做了些只有他们俩才知道的事，他以为这些足以让叶瑶认出他来，可到现在她仍然当自己是那个九皇子，对他遮遮掩掩，还不如对那个林风亲近，是他出现得晚了吗？而且自己都能一眼认出她来，为什么叶瑶就一眼不能认出自己！
越想越气，就连语气里都不自禁的带着怒火：“为何要骗我？你也是洛家的人，只要你来说我必定也会同意的。”
这次是真的惹怒了这位九殿下。
洛子慕也能理解，换作是谁都不想自己被骗，况且他们干的还是掉脑袋的事，这点信任都没有以后又要怎么合作呢？这事是她的错。
洛子慕有些认怂道：“虽说我是洛家人，可总归是个女儿身，况且爹娘费尽心思把我藏起来为的就是让我不被卷进朝堂的纷争，我岂能辜负了他们的好意？”
“日后出事也好脱身？”
“殿下。”洛子慕举起手做发誓的样子：“我可以对天发誓，若日后真的出事我跟林风也绝不会独善其身。”
“但洛家可以。”
洛子慕微微皱眉，有些不悦：“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楚云泽嗤笑道：“你们打的一手好算盘啊，日后出事，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就会知道这个洛子阳是别人假扮的，届时洛家就会脱身，至于你们，就算是跟着我一起死了也无所谓，你们只要保全了洛家就行。”
“我身为洛家的人，保全洛家何错之有？殿下心里也清楚，我会找你成为天下之主也是为了洛家。”
“那你凭什么断定我上位后就会保全洛家？你们要是找到楚云清，找到楚云逸，辅佐他们，日后他们都会念着曾经的情分，保全洛家的。”
“他们不会。”洛子慕满脸的冷漠：“利益至上的人，只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去行事，若有一天洛家功高盖主，他们根本不会念及往情。”
“我跟他们一脉同承。”
“可你就是你。”
楚云泽看着洛子慕倔强的表情，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心中的怨气一散而尽，莫名有些宠溺地说道：“我会保全洛家的。”
刚还在剑拔弩张，现在突然用这种语气说出这样的话，洛子慕头皮都发麻，她觉得这个楚云泽不像是个正常人，不然情绪转换的怎么跟闹着玩似的，让她有些摸不准这个楚云泽的心思。
洛子慕不禁感慨：这就是日后能当上皇帝的人吗？
但这样的人也是最可怕的。
二话不说的相信你，时不时还冒出一句暧昧不清的话，好像他单纯无比，但其实又复杂的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面目，对你的好也可能只是他的表面功夫，指不定那天就在背地里给你来一刀，最后怎么伤的都不知道，这种人，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相处。
最后，洛子慕也只得缴枪投降，转移了话题：“你们跟宋清聊得怎么样？”
楚云泽回归正经，说：“那个宋清以前是宋府的，跟唐家是世交，没落之后还受过我外祖父的恩惠，所以知道我要夺位时，想都不想就说要帮我，虽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既然他现在有意站在我们这边，倒也可以利用，至于那份罪状……”楚云泽用手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了“地牢”二字。
林风也解了她的疑惑：“之前说的城里的那些人，宋清说全都是楚云逸的眼线。”
洛子慕乐了，看着他们幸灾乐祸道：“难怪回来的那么晚，被围堵了？”
“来了十几个人，你是没看到当时……”
“当时林公子威风凛凛，以一敌十，没有他我这会可能已经去见阎王爷了。”
林风诧异地看向对自己挤眉弄眼的楚云泽，心里好像有些明白他这样做的目的。
装是吧，林风意味深长地笑道：“是啊，殿下当时吓的直接瘫在地上了，就差没哭着喊娘亲。”
洛子慕不敢置信，明明她看楚云泽就是练过武功的啊，难道是自己看走了眼？
“……也没林公子说的那么夸张，我还是懂一点点武功的，母妃没去世之前还给我找了一个师父专门教我了些防身的功夫呢，只不过这些年都快忘干净了。”
说罢，楚云泽摆出楚楚可怜的样子：“我连自保都成问题，遇到危险的时候会不会给叶姑娘带来什么麻烦。”
“呃……”
有人又开始犯病了。
林风嗤之以鼻，冷哼一声离开了房间，洛子慕看着楚云泽那双流露出娇弱的眼神实在不知该怎么办，只好说道：“没事，真到了那个时候会保护你的，毕竟是未来的天子。”
“那叶姑娘一定要保护好我哦。”
“好的。”
赶走了楚云泽，洛子慕为自己斟了一杯茶，静静地坐在那里烤着火看着窗外雪花飘扬，客栈门前的雪堆也是扫了又扫，始终扫不干净，估计这几天小二都有的忙了。如今知道罪状在哪儿，她也不急了，现下大雪，车夫不工作，即便是楚云逸的人也出不了南安的门，就算他们拿到了罪状也无济于事，倒不如想想办法先把宋清给救出来。
至于城中的百姓，如果不把事情弄大一点，就算把罪状递上去，也不过是贪污的罪名，但加上一城人的性命，皇帝为了自己的名声也必须治楚云逸的罪，如果能直接废除他的王位那是再好不过，但这位皇帝素来比较宠爱楚云逸，届时很有可能只是将他派到哪个偏远的地方呆上几年，等风头过了再找个由头把他弄回盛京。
但无论怎么着，这位皇帝总归是已经明白楚云逸的真面目了。
不过为什么江钰会真的告诉他们宋清在哪儿呢？按照他那个性格，知道自己在骗他，定然也不会说真话的，期间恐怕还有她不知道的事，不过……总会解决的。
洛子慕端起茶杯，杯盖与茶杯碰撞发出的清脆声音一下又一下的冲击她的耳膜，“啪嗒”、“啪嗒”地听着格外舒心。
“看你心情很好啊。”
江钰出现在她的窗口，端坐着。
不过一个晚上，江钰的胡子已经布满整个嘴周，鬓边也出现了一些零碎的白发，他老了许多，也丑了许多。
“你这个样子要是让秦湘看见了定要说上一句丑八怪的。”
“无所谓了。”江钰说：“见到宋清了吗？”
“见到了。”
江钰低下头擦拭着自己的匕首：“叶瑶，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怎么？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
江钰突然露出一个笑容，那像是在与他的老友诀别，又带有愧疚和无奈，洛子慕看不懂为何江钰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而后他又说：“从今以后，我们就是敌人了。”
“哦？意思是，你要跟我对着干了吗？”
洛子慕走到江钰的面前，不等他再说什么直接揪住他的头发直把他从窗户上拽下来丢在地板上说：“我看你是几天没挨打，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你干嘛！有你这么对你的兄长的吗？”
“你都要是我的敌人了。”洛子慕蹲在江钰的面前，认真地说：“江钰，不管你现在站在哪一方，不管你现在再为谁办事，哪怕日后我们利益有冲突，我们也永远都不可能是敌人。桃花树下，叶楚楚作证，我们是向上天起誓，拜过把子的人，虽说是有点幼稚，可这些话是你曾经亲口说的，你不会忘记了吧？”
“怎么会忘记。”江钰红着脸别过了头，嘴里嘟囔着：“你又说些我听不懂的话了，幼稚是什么意思，说我很小吗？我明明比你大了三四岁。”
“你也知道你比我大三四岁，可干的事怎么都不像二十几岁的人能干出来的。”洛子慕坐起来，翘起二郎腿，悠闲地晃了晃脚：“识相的话就赶紧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别把我惹急了揍你一顿你才说。”
“还能被你打了。”
江钰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手一挥一堆灰白色的烟雾从他手里洒出来，洛子慕以为是毒，躲都没躲，可等那些东西落到自己的脸上时洛子慕才知道，这些原来是石灰粉。
眼睛已经睁不开，只听江钰兴奋地说道：“叶瑶，告诉你吧，我这次的任务才不是什么杀了宋清，而是把他藏起来，等鱼上钩，你们中计啦。”
等到把脸上的石灰粉清理干净时，江钰已经不见身影。
洛子慕的好心情也被江钰一弄瞬间全无。她走到窗边，看着底下来来往往的人，偶尔还会抬头看他们一眼，若是视线相撞那些人也是大大方方从不躲闪，会以一个笑容装作和善，然后再大大方方地一直看着她，生怕她会有什么动作。
她赞叹楚云逸的心思缜密到这种程度，从一开始楚云逸就不相信楚云泽是真的傻了，让楚云泽去他府上也只是楚云逸的一场试探。
用自己不为人知的秘密来换一个楚云泽不是傻子的真相，虽不知道他这样做的原因，但不得不感慨一句难怪楚云逸能坐上皇位。如此的心机和那份不怕别人抓住自己把柄的胆量，或许宋清的那份罪状他也不怕，甚至早就找好了理由，他只是想用这份罪状来引诱楚云泽罢了，出意外也不过是没想到今年会有一场大雪，让整个城里的人都丧命于此。
洛子慕越来越觉得如若不是早就知道历史她玩不过楚云逸，但也幸好，她是知道历史的。现今楚云泽的身份暴露，坏处有，好处也有。至少在南安期间，他们不用再小心翼翼，可以放手去干他们应该做的事，这算是老天对她的一丝安慰吧。
因为江钰带来的坏消息，洛子慕也不想再出门，斜躺在床上呆愣地看着天花板，快要睡着之时楚云泽突然找来。
看他撅着一张嘴，像是在生气，但是那种只要稍微哄哄就能好的生气，这人不会是专门来找她哄他的吧？
“殿下还在生气吗？”洛子慕为楚云泽备好茶水放在他面前，乖巧地坐下，说道：“我也不知道殿下是这么好相处的人，否则是绝对不会隐瞒身份的。”
“我气的……”
楚云泽的话戛然而止，他喝了口茶，嘴角微微下拉，那样子在洛子慕看来竟然有些委屈。她是越来越看不透这个楚云泽了，难道做皇帝的都是这样吗？像他们这样的普通人根本就猜透人家心里的想法，可能这天底下能懂他们的就只有他们自己。
“没想到这就是叶……洛姑娘的诚意。”楚云泽冷嘲热讽道：“我信任你们所以从未背地里调查过你们究竟是不是洛家的人，可没想到你们却给我这么大个惊喜。”
“是我们的过错。”洛子慕说：“不知殿下如何才能原谅我们？”
“原谅？”这要是真的楚云泽还能原谅你们的？楚云泽轻叹一声后，说：“如果你们跟洛家没有丁点关系，那不是在拉我往火坑里跳？你们这是拿我的命在开玩笑，这让我以后怎么跟你们合作？难道要让我在每次行动之前都去查查你们的意图？那这还是合作吗？若你们不信我大可以走人，就当这一切没有发生过，我继续在宫里装傻，你们继续在外逍遥。”
“……是我的不对。”
“我能知道原因吗？”
“我也是出于无奈，我那个哥哥看我看得太紧，必须用别的身份我才能暂时离开他的视线。”洛子慕解释道：“至于让林风假扮洛子阳是因为洛家其实并不需要我来做这些事，洛北天不愿意，我哥哥也不愿意，但总得有一个洛家的人出面让你知道洛家也是站在你这边的。”
“那你们完全可以在我同意合作之后告诉我的。”
“你会信吗？”
“……”
会啊。楚云泽心想，只要是你，我都会信。
“这事确实是我做得不妥，只要殿下能原谅我们，让我们做任何事我们都能答应。”
“那要是让你嫁给我呢？”楚云泽看着洛子慕震惊的眼神，一时生出玩心，一本正经道：“你是将军府的嫡女，爹是护国将军，手握云秦大半兵力，祖父又有先帝亲封的爵位，日后你虽不能承袭爵位，但洛子阳是你的亲哥哥，你想要什么定会给你。还有你母亲的娘家，那也是官宦世家，外祖父还做到了三品的御史大夫，瞧瞧你的背景，说娶了你就是拥有了云秦半壁江山也不足为过。而且洛将军他们不可能藏你一世，你的身世迟早有人知道，届时就是皇上也会为了他的两个儿子跟你谈一谈这门亲事，我自然是不会让你这肥水流进外人的田。”
“殿下好算计。”
“这怎么能叫算计，不过迟早的事，我只不过是让它提前提前。”
洛子慕无力反驳，楚云泽说的都是实话，她的身世有可能会在日后的某一天就被人尽皆知，等到那一天，上门提亲的不在少数，就是皇上也会为了那半数的兵力谋上一谋，她不可能让洛北天和秋慕阳为了她去抗旨的，进楚云泽的门恐怕是她唯一的选择。
之前她也有想过，也知道等到那一天发生，她嫁给楚云泽就是迟早的事，可现在让楚云泽先说出来，就好像有种被逼迫的感觉，瞬间生出了一丝抵触的心理，而且那一天也只不过是可能，如今楚云泽这样的行为不就是把可能变成了一定？
“看你那为难的样。”楚云泽放肆地揉了揉洛子慕的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
“逗你呢。”楚云泽起身说：“这次就当是你欠我的，日后必然会让你还的，洛姑娘可不要忘记了。”
洛子慕刚要开口，楚云泽又继续说道：“时候不早了，洛姑娘休息吧，我先回房了。”
这让洛子慕更是有点看不懂这个楚云泽了，本以为楚云泽来是因为还在气他们骗了他要来讨个说法，可看他的脸色，哪怕是拍了桌也没有表现得有多生气，在说出让她嫁给他的时候也不是那种因为气愤而说出口的气话，反而让洛子慕觉得楚云泽是在调戏她，最后的那句欠他的更像是他这次来的目的。
铺垫了那么多就为了从她这里拿一个日后再还的亏欠？怎么想都不是她亏了。
第二天洛子慕将这事告诉了林风，换来的是一声声震耳欲聋的笑声：“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啊洛子慕。”
“你已经不留恋这个世间了？”
林风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洛大小姐息怒，小的错了，不过凭我多年的感情经验来说，这个九殿下喜欢你。”
“你连姑娘的手都没碰过你还感情经验，胡扯吧你。”洛子慕无奈道：“我们才认识不过几天，甚至昨天他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而且他心里不也是有人了？怎么可能对我有意思？”
“心里虽然有人了，可那个人终归是死了，既然死了，为什么不能再动心呢？”
“……”
人死了，就会变心吗？那江易会吗？在没有她的日子里，江易会再爱上别的人吗？洛子慕突然觉得心有点痛，她好像接受不了江易身边出现别人。可他并不是一个喜爱孤独的人，如果真的让他一个人度过余生，他会很难受吧？
“你想什么呢？”林风见洛子慕沉默半天，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看得他毛骨悚然。
洛子慕长叹一口气，念了一声“江易”后又耷拉起嘴角，“这会儿他会不会也对别人动了心呢？没准给江瑶找了个后妈也说不定。”
“你竟然还会在意这？”林风有些意外：“我以为你对这种事都是无所谓的。”
“有所谓无所谓的，也无济于事了。”洛子慕苦笑着，她也以为自己会不在意，可没想到爱情这东西，原来劲儿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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