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散步
因为大雪封住了道路，城里人出不去，城外人进不来，洛子慕他们也不着急救出宋清，罪状也是不急，这几天全都悠闲自得地待在客栈里吃了睡，睡了吃，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
只不过由于之前的事，洛子慕每每见到楚云泽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些个日子不管是吃饭还是外出，她有意无意地都会跟楚云泽错开，生怕一不小心就正面碰上了。
但上天总是不会让人如意，越是怕什么东西，偏就来什么东西。
洛子慕也没想到正在她准备要出门走走的时候楚云泽也突然出门，四目相撞，洛子慕大脑瞬间宕机。
楚云泽也有些意外，似笑非笑道：“洛姑娘近日在忙些什么，都不怎么见到洛姑娘了。”
“没忙什么，无非吃了睡睡了吃，殿下不怎么见到我也是正常。”
“可想出去逛逛？难得今日没有雪，太阳也出来了。”
洛子慕本就准备出去走走，虽说南安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了，但好不容易有个大晴天，洛子慕可不想再待在屋子里荒废一天。可楚云泽这一相邀她下意识地就想要拒绝，转念一想总归人家是皇子，日后也要靠他保住洛家，不能太落了人家的面子，思考了几秒，洛子慕回以一个笑容：“刚好我也准备出去走走，跟殿下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南安难得下一次雪，一下就是一场灾。
百里的厚雪，一眼望去无边无际，阳光普照之下如有星光闪烁，脚踩下去是沙绵的枝吖声，身后还留下了曾经来过的痕迹，洛子慕很喜欢这种感觉，就好像这是上天在向她证明自己真真实实存在过这个世界。
楚云泽看着洛子慕洋溢的笑意，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洛姑娘很喜欢雪吗？”
停下一步一步认认真真踩雪的动作，洛子慕回头看向楚云泽，正看到他的忍俊不禁。她曾见过唐非烟的画像，眉宇之间清秀却不失富贵人家小姐的那股子养出来的大气，楚云泽的长相随了唐非烟，七八分神似，尤其笑起来更是温和，就像这冬日里的暖阳，虽然不似夏天里阳光那般热烈，但照在身上仍旧可以驱走冬日里的寒冷，感受到他的温暖。
洛子慕是有些羡慕这样的人的，只一个笑容就能看出他心里的明亮，只一个笑容就能让身处黑暗的人知道原来世间还有这样的光，江易是这样，楚云泽也是这样。
可她这一生，有一束光就够了。
“是很喜欢。”洛子慕抓了一把身旁的雪，还没把玩一会儿手上已经黑的发紫：“可惜身体原因，再喜欢也是碰不得。”
楚云泽瞧见一时着急抓起她的手细细端详，着急地问道：“怎么回事？”
“殿下，你僭越了。”
楚云泽忙把手放下，“我、我只是……”
洛子慕看着发黑的手，打断了楚云泽的话：“殿下之前问过我心里有没有人，我记得我说没有。”
“嗯。”
“其实还是骗了殿下。我有一个非常喜欢的人，不，是很爱的人。”
楚云泽闻言，微微低下头，手覆盖在雪上慢慢地往下按着：“他是谁？”
“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这个人永远在我心里，不管日后会怎样，我的身份会不会暴露，我会不会嫁给殿下您，我都是爱他的。”
当初跟江易在一起，她从未开口说过爱江易的话，那时她觉得爱这东西太过于圣神，不是她这种人配说得出口的，所以将那句话一直埋在心底到死都不曾跟江易说过。可现在她突然觉得好像也不是这么回事，好像爱不分高低贵贱，任何人都能用饱含真情的语气说出一句爱来，包括她在内，没有谁是配不配的。
她是后悔的，后悔没能在死前对深爱她的人回以一句“我爱你”，如今想再说已是没有机会了。
“如若洛姑娘这么爱他，不如我帮姑娘一把，让你们结成良缘。”
洛子慕摇头说：“这就不劳殿下费心了。”
“能让洛姑娘这般挂心的，我更好奇他是谁了。”
“江易。”洛子慕看着楚云泽，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模样，说道：“他叫江易，一个普通的教书先生罢了。”
这句话就想陨星撞击地球一般轰轰烈烈地砸在楚云泽的心上，此刻楚云泽就如装在杯子里烧开的白水，看着好似平淡，但只要一触碰就能感受到它散发出来炽热的温度，生生能让人烫伤。
他不知道等这句话等了多久，以往他旁敲侧击就想让叶瑶能说一句爱他的话，可最后总是不了了之，就连她死，也是没说一句。
他从未听过，就总觉得叶瑶是因为对他愧疚才跟他在一起，这像是在怜悯他一般，可偏就他不争气，始终放不下叶瑶，每每下定决心要放过彼此最后仍是被自己的懦弱打败，想着就这样也挺好。如今听到那句爱他的话，他心里的那个结彻底解了，他想，原来叶瑶是爱他的，还好他等到了，这辈子死也无憾了。
“江易……真是个好名字。”楚云泽装作表面风轻云淡：“不过洛姑娘突然说这些是为何？”
“日后若真的身份暴露不得已嫁给殿下，我不求殿下对我有感情，也还望殿下不要求我对殿下有感情。”
“这是自然。”楚云泽笑道：“感情之事勉强不得，洛姑娘有喜欢的人我自是不会为难洛姑娘的，所以洛姑娘也别觉得不知所措而一而再，再而三地躲着我了。”
“你……”
“这些天你处处跟我错开时间，我也不是傻子，肯定是能发现的。”
洛子慕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人家看得透透的，一时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也是前所未有的感觉，林风说得对，楚云泽在她这里确实有些特殊了：“让殿下见笑了。”
“无妨。”楚云泽心情大好，看向远方堆积的厚雪，说：“前几日我发现了一处美景，洛姑娘可有时间，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
“好。”
楚云泽发现的地方是城郊外山上的一处小瀑布。
也不知为何，南安现下这么冷这里竟然还没有结冰，瀑布直下是一处小潭，足有十几人的容量，旁边堆积的雪时不时落入水中，引起阵阵涟漪，偶有出来觅食的动物，见到他们吓得忙躲进了草丛，再不见踪影。景致是清冷的美，入目里的白为这份美添了一份素雅，洛子慕看着眼下的景，喜欢的不得了，甚至想拍下来留作一个纪念，可惜现今没有那么高科技的东西。
“殿下是如何发现这里的？”
这里是城郊外，如今大雪厚到人的小腿，若非有重要的事谁会闲的没事到这儿来？
“林风没跟你说吗？”
“？”
楚云泽也不遮拦，大大方方说道：“这些年我虽装傻，但也不是没有自己的眼线。知道楚云逸在南安有行动的时候，就派人赶过来查明情况，来这里就是为了跟他碰个头，了解下他查到的消息，结果就无意间发现了这里。”
“原来如此。”洛子慕虽然不想破坏这份景致，但南安的事也是大事，还是须得关心关心：“可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说的差不多跟宋清一样，这里已经全是楚云逸的人，不过他还发现这南安的地牢有点不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
“南安的这座地牢只有宋清能进，就连那些个狱卒也都是宋清亲自挑选出来的亲信，至于后来楚云逸把城里的人塞进地牢刚开始宋清也有参与，只不过后来不知为何跟楚云逸闹翻了。”
没想到还有这事。
洛子慕细细想了一番，突然想到阿启当初说过宋清十分爱自己的夫人，便问道：“宋清府里的那位夫人是宋清的妻子吗？”
“你的意思是……”
洛子慕点了点头：“我调查到宋清很爱他的夫人，若是楚云逸把他的夫人给杀了，他定会为他的夫人报仇，不过这只是我的推测，也有可能是别的原因，得去打探一番才知道。”
“你打算何时动手？”
“不着急，如今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一有行动肯定就有人来阻拦，倒不如等他们松懈些了再去。”
“好，听你的。”楚云泽无意间又看到洛子慕的手，想伸手去拉却又想到洛子慕的那句僭越只得作罢，只是口头上问道：“你的手怎么还是黑着的？”
“它自己消不下去，得吃药。”
“怎么弄成这样？”
“当年中了些毒，以至于身体出了点问题，受不得凉，一旦受凉就会引起毒发，只能靠药物缓和。”
楚云泽闻言，忙把身上的披风披在了洛子慕身上，担心地说道：“这里是半山腰，要比城里冷得多，我们还是回去吧。”
洛子慕没有拒绝楚云泽的好意，紧了紧楚云泽递来的披风，笑道：“不碍事，我冬日里的衣服都是爹娘找人特制的，比寻常的衣服要暖和许多，现在站在这里也不觉得有多冷。难得看到这样的美景，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日后需要我们亲自去的地方还多着，届时我再带姑娘好好看一看这大好河山可好？”楚云泽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推着她远离小潭：“不过现在还是先回去吧，山林间的寒风可是凶狠的不得了，轻轻吹一下就能扒了你的一层皮。”
洛子慕听到楚云泽的形容轻笑了一声，觉得这人是有些大惊小怪，不过也确实该回去了，她的手再拖下去恐怕会要了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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