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网恋
欧顾走后，林赫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
直到床头的手机又一次振动，她才想起要查看消息。
白：为什么又不回复我？又出什么事了吗？
看到白皓清满屏的消息，林赫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小池：刚才医生来查房啦，他说我恢复得很好！可能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吧！
林赫看着对话框上方的“正在输入中”不断跳动，最后只跳出了一句简短的话。
白：那就好。
短短的三个字，林赫却觉得好甜。
她忍不住把手机靠近胸口，用心脏细细感受屏幕底下的温度。
白皓清是一个很单纯的人。
这是林赫初见他时未曾预料到的。
站立在人群中也会因为白发褐肤而惹眼异常的白皓清，最初在林赫心中是像冰山一样不可染指的人。
遭遇意外的那天，是林赫刚加上白皓清微信的第二天，当时她满脑子都是解决掉alvin这个妖孽，甚至都无暇回复白皓清只言片语。
直到三天后，也就是她躺在120上被车颠簸得清醒过来的时候。
她向陪护在一旁的欧秘动了动手指。
欧顾：“喝水？”
林赫：“手机。”
手机被欧顾保存得很好，即便主人在急救室里抢救，保管手机的人也没忘记充电。
面容解锁迟迟没有认出这张憔悴肿胀的脸。林赫也不知道于乔琳设置的六位密码，恼羞成怒下差点摔了手机。
大约是感受到危机将至，在林赫不耐烦的摇晃中，面容终于成功解锁。
有很多消息。
来自公司各个工作群，工作上见过或没见过的这个哥那个姐，当然也不乏一些亲爱的弟弟妹妹。甚至还有昏倒后欧顾发来询问定位的消息。
一打开微信，林赫面对的仿佛就是一锅热腾腾的沸油，或真心或虚情的慰问消息将她几乎吞没。
这其中，唯有一个单字的人，静静地呆着，在林赫打开微信的一瞬间被迅速挤到了消息栏下列。
林赫看也不看上面的各色消息，直接点开了这个人头像上的“6”。
4月17日12:28
白：[照片]
白：拍摄终于结束了。
4月17日13:24
白：刚才陪师妹去了一趟昨天面试的公司，想再争取一下某个角色，没想到大boss不在。
白：前台说大boss恐怕这几天都不会回来了。
白：师妹哭得很伤心。
白：你在忙吗？
林赫戴着血氧监测仪的指夹战战兢兢地开始打字。
小池：对不起！！！！！！！！！！
幸好，屏幕上没有出现鲜红的感叹号。
火速举起手机拍摄了一张120的车顶，趁着旁边的陪护医生没说什么前将手机贴到了胸前，继续打字疯狂输出。
小池：[照片]
小池：如果我说，我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你会原谅我没有及时回复你的消息吗？
果然，原本静默的“白”秒回了这张照片。
白：你怎么了？
小池：我差点翘辫子啦qaq，现在正躺在120上。
林赫哄白皓清颇费了一些功夫。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刚发出那张120车顶照片的时候，白皓清火速打开网页以“120骗局”为关键词搜索了一圈。
所幸，当代电信诈骗似乎还没有染指这一领域。
林赫几乎是给白皓清直播了自己转院、入住以及再检查的全过程。
病历单上“全胃充血糜烂”的字眼触目惊心。
她添油加醋地将自己受苦受难的经历跟白皓清又说了一遍，当然，过程中隐去了从杨、欧顾、n市影视基地这些可能暴露自己真实身份的信息。
在跟白皓清绘声绘色讲述自己身体上的痛苦的同时，林赫发现，这件事情简化一下好像就是自己吃坏了东西被送进了医院。
果然是祸从口入啊！orz
在确认林赫是真的住院而非欺骗后，白皓清马上表现出了自己柔软的一面。
面对这个不知来历、不知姓名的超级粉丝，白皓清每天在繁重的工作之余都会发送几条消息关心她的恢复情况。
林赫心中甚至有一些庆幸，搞不好因祸得福，意外受伤竟然还拉近了和小清之间的距离呢。
白：我以为你又进抢救室了。
白：[照片]
白：公司楼下的小猫。
照片里的猫咪是一只乌黑发亮的田园猫，眼神威武冷峻，趴在地面的样子似乎是准备随时冲刺狩猎。
林赫马上翻出了前两天拜托欧顾拍的白桥门口的大橘。
小池：[照片]
小池：看！我们大橘和你们小黑是不是很登对捏？
白：嗯。
白：你哪里来的照片，你不是在医院吗？
见白皓清又起了疑虑，林赫赶忙解释。
小池：是我拜托朋友拍的啦！
白：嗯。
白：又是那个给你做饭的朋友？
小池：对呀对呀。
林赫眼瞧着白皓清那行“正在输入中”跳了几下又变成了一个静静的“白”字。
想了想，又发了几句。
小池：qaq一个人在医院好孤独的说。
小池：所以拜托朋友多拍了点大橘照片来看。
小池：而且……
林赫故意停顿了两秒，观察白皓清的反应，见对面仍然没有动静，于是继续说道——
小池：我觉得小清应该也喜欢这只大橘吧_，所以多囤一点，这样，每天都能发给你看啦。
林赫等了半晌，白皓清终于有了动静。
白：嗯。可爱的。
林赫翻了个白眼，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淦，撩失败了。
是不是说得太含蓄了？
小池：那个那个！
林赫不死心，继续打字骚扰白皓清。
小池：小清的新剧什么时候上啊，我不仅想念大橘，也很想念你，想看你的新戏qaq，如果能看到小清的新戏的话，我应该也会好得快一些吧。
小池：是不是很神奇！只要看到你的脸我就会好得快一些，等我出院了应该给医生和你都定制一面锦旗呢！
白：哈哈。
白：快了，最近应该要进组了。
白：不过等那部剧播出，你应该早就出院了吧。
林赫看着屏幕上的字，觉得长久卧床的四肢都涌现出了力量。
她对白皓清说的并不全是假话。
只要一想到白皓清那张脸，她的心情就会好很多。
心情好，身体自然好。
美人就是照亮这个世界的存在。
她是真心实意爱慕白皓清的容颜，也真真切切欣赏他的柔软善良。
小池：上次你说和小师妹去见boss，后来怎么样了？
白：没有后来了，师妹死心了。
白：应该就是不想见，所以随便找了个借口吧。
林赫撇了撇嘴，自己可是真的在鬼门关滚了一遭，怎么能说她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呢。
白：师妹性格比较任性，可能不小心得罪了别人吧。
白：不过，她其实是蛮敬业的一个人。
白：可惜了。
林赫看着屏幕里这句“可惜了”，忽然觉得有些感慨。
想想这个圈子里，长得好演得好的人，难道少吗？曾几何时她作为路人网友，也眼馋过不少小墙头，可惜没有资源没有曝光的人在这个圈子里就是混不下去的。
或者说，根本就混不进这个圈子。
即便她欣赏着那些努力敬业的小墙头，但没过多久，连她这个路好都会忘了他们的存在。
白皓清这样扎眼的人实在是少有。
但她仍不确定，如果不是自己坚持，如果不是白皓清有幸签到了王丰手下，如果从杨死缠烂打撒娇的是于乔琳本人，那么白皓清还会得到这个机会吗？
小池：小清，我相信，你一定会火的。
想了想，又修改了一下用词。
小池：不是小火，不是只在粉丝堆里火，是大红大紫，是火得路边卖烤肠的大叔都知道你的那种火。
小池：而我，也会一直支持你的。
白：……
白：你是不是想吃烤肠了？
小池：诶！你怎么知道！qaq
白：心口如一，心里想的是烤肠，嘴巴里冒出来的也是烤肠。
小池：嘿嘿。洞察力过人，好演员的必备条件。
白：嗯。
白：等你出院了，有机会的话，带你去吃烤肠。
看到白皓清那句“带你去吃烤肠”，林赫脸上的笑容忽然冻结了。
她的余光瞥到原本忙着打字的十指。
崎岖苍老的皮肤，本就丑陋怪异的手背上此刻还插着输液管。
有时候，她忍不住想，这真的是一双四十多岁女人的手吗？即便确实是上了年纪的中年人，于乔琳的皮肤状况也表现出了超出年龄的沧桑。
她忍不住将手插入了发丝，叹了口气。
出院以后，让欧顾给自己约个全身医美吧。
于乔琳的独栋小别墅里还有空房间，不如拿出一间做健身房。
雇一个私人健身教练要多少钱？
于乔琳的发际线有些高，是不是应该再做个植发？
趁着这次生病瘦了不少，赶紧增个肌吧……
胡思乱想中，林赫撩开被子下床，举着输液杆走到了窗边。
好闷，一直呆在房间里哪儿都去不成，真无聊。
话说，刚才医生是不是说了，可以去楼下小花园走走。
目光在楼下走来走去的人群中扫视，忽然，视线中闯进了一个非常扎眼的男人。
白得刺目的发色，均匀健康的小麦肌肤，脖子上挂着头戴式耳机，面无表情地快步行走。
一瞬间，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抬起头，与林赫来了个四目相对。
她看见了他的嘴型，尽管他们中间隔着好几层楼。
但她清楚地看见他张开的嘴。
他说的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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