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14
孙振再次见到顾寒时，离顾寒冲向厕所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十分钟。
祁睿被当众大骂，颜面无存，试戏不通过后直接和薛易灰溜溜走了。严厉则临时有事，和孙振说下次再约，叫顾寒务必尽快拍完《毒刺》回s市找他。
二十平的临时休息室中，只有孙振一人苦苦等待，然后等来了“脸色比身体还便秘”的他寒哥。
“你这……肚子还疼呢？”孙振瞅了一眼顾寒的神色，担忧地说，“这年纪轻轻的，怎么蹲这么久？”
顾寒：“……”
顾寒懒得理他，只冷着脸吩咐：“帮我调正对南城门口公厕的视频，找《仙魔劫》剧组摄影师要今天我们过去那段时间的录像。”
“还有……”顾寒想了想，“我要剧组龙套的签名册。”
“啊？”孙振愣了愣，“谁惹你了？”
“你听过一个叫江暄的人吗？”顾寒忽然直视孙振的眼睛，审视的目光几乎要将孙振凿出一个洞。
“这谁啊？？？”孙振被盯得寒毛直竖，“……为什么这样看我？”他应该知道吗？
“没什么。”
片刻后，顾寒收回目光，发号施令：“江水的‘江’，寒暄的‘暄’，帮我查一下。”
孙振：“……哦。”
孙振花了三天时间，上网搜，找关系，就差雇佣私家侦探了……还是没查出什么。
原因无他，顾寒给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
“他叫江暄，性别男，年龄应该在18到30之间，长相出众，家境很好……不，也不一定。”在他向顾寒确认“江暄”的更具体信息时，顾寒拧着眉，不断推翻自己的想法，“一切可能都是虚构的，不代表现实。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叫江暄，是个男的。”
“按照这个去找。”
然后孙振就找花了眼，差点累成狗——
“全国叫‘江暄’的男人有1637个，上到九十老翁下到刚出生的小朋友，请问您找的是哪个？”
s城工作室中，孙振开始向顾寒介绍这三天的找人成果，心累之余不得不对顾寒的动机表示怀疑：“寒哥，你是不是网恋被骗了啊？”
顾寒：“……”
顾寒：“闭嘴。”
孙振立即闭嘴，将手上资料递给顾寒。
十分钟后，他还是忍不住开口：“寒哥，你到底在找什么？”
他寒哥先对着厚厚一沓资料翻了翻，没翻出什么结果，又去看录像，将一车尸体与面对公厕的录像反反复复看了十几遍，最后面无表情地开始发呆。
如果不是他知道他寒哥性冷淡（？），都要以为他爱而不得，走火入魔了。
“……”
顾寒没有理会孙振，大脑飞速转动，试图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得出某种可能性。
已知：他莫名其妙地穿书，又穿了回来，同时拥有两个世界的记忆。孙振出现在两个世界，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书中世界甚至出现了他过世多年的妈妈。
说明书中世界存在两种不同的人——穿越过去的人，原本世界的人。
他是第一种，孙振和母亲是第二种。
那么问题来了，他那个叫江暄的金主是哪一种？他有可能也和自己一样，穿进穿出吗？
再者，一个非常重要的疑点是，为何他会在南城遇见和金主长得相似的龙套。那个龙套为何在关键时候跑了？真的是因为肚子疼？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顾寒拿出一张a4纸与一只钢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有三种可能性。
1、那个人就是江暄，他也拥有穿书的记忆，因此遇到自己慌不择路地逃跑；
2、那个人没有书中记忆，但认识自己，或者认识薛易、祁睿一行人，出于某种原因不想被认出，所以逃跑；
3、他真的肚子疼。
根据顾寒的直觉，以上三点可能性依次下降。他已经通过副导演提供的录像，进一步确认了那个人的长相——的确和书里的金主相似。可惜面对公厕的摄像头不太高清，只能排到一群男人进进出出找他要签名，看不出那人是怎么消失的。
“有当天《仙魔劫》群演的签名册吗？”顾寒再次看向孙振。
“有有有。我拿到了。”孙振递过去一个册子，顾寒接过，低头翻看起来。
“……三号尸体。”顾寒低声念出龙套代码，几乎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对应的表格行。
表格显示，三号尸体“出演时间”就是三天前，“是否出演”、“是否归还服装”、“是否结账”全都打了勾，最后一行“签名”处潦草地写了两个大字，完全认不出是什么。
“这个人去完厕所后，又回去领钱了？”顾寒脸色古怪。
“是的，这个我也和监工确认了。”孙振说，“他上完厕所后回来领工钱，和大家打了一圈招呼才离开。”
顾寒：“……”
顾寒：“你能看懂他的签名？那边龙套是不是不记名。”
“确实不记名，随便签什么都行，监工只认编号。”孙振凑过去，睁大眼睛试图辨认那狂野的字体，看了半天，不确定的说，“邪、邪……哥？”
“这写得什么鬼？？反正不是江暄。”
顾寒：“……”
第一个推测的可能性陡然下降，他甚至开始怀疑金主江暄只存在于书中，连名字和性别都是假的。
总之，为了那不确定的一眼，孙振折腾三天，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都跟了你这么多年，寒哥，你就老实说吧，这个江暄是你什么人？”
孙振第一次见到顾寒这么处心积虑想要找到一个人，心里猫抓似的痒。
“资助人。”顾寒冷冷地说。
孙振：？？？
孙振权当顾寒在胡言乱语，想起另外一件事：“对了，小李今天和我说，他妈妈病情恶化，估计时日不多，想要请几个月长假回去陪他妈走最后一段。”
小李是顾寒的生活助理，和孙振一样一直跟着顾寒，由于这次两人来s市时间短，顾寒没让小李跟过来。
半年前，他的母亲查出胃癌晚期，已经救不回来，只能保守治疗。
“好。”顾寒完全没有犹豫，“让他好好陪家人，基本工资照发，想回来的时候说一声。”
“得嘞，小李肯定要感动的泪眼汪汪，等你今天回去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谢你呢。”孙振说，“反正过两周《毒刺》拍完了你还要回来，严导等着你进组魔鬼训练，正好找一个新的助理。”
顾寒闻言没有说话，就是默认了。
“等我过两天有空了就拟出招聘清单，在影视城官网挂一下，尽量找熟人介绍的。”孙振说，“除了性别男，低调踏实，寒哥你还有什么要求？”
“要做好背调。”顾寒不知想起什么，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不能是粉丝或黑子。”
孙振：“……”
两周很快过去，顾寒与孙振完成《毒刺》拍摄之时，江暄正窝在出租屋里码字。
青年盘腿坐在床上，嘴里叼了一只圆珠笔，目光紧紧顶着屏幕，十指将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
窗外的阳光落在他的后颈，那截白皙的皮肤被镀上浅浅的金色。片刻后江暄终于感觉到了晒，抬头勾手，“刷拉”一下拉上窗帘。
“保存”、“发布”。
他的手从键盘挪至鼠标，将今天的成果发布成了最新的章节。
评论区立即冒出嗷嗷待哺的读者。
【啊啊啊，邪哥更新了！！！】
【大大最近更新量好大！爱了爱了！】
江暄笔名“邪不压正”，“邪哥”正是读者们对他的“爱称”。
自从遇到顾寒后侥幸脱逃，“南城”直接被江暄划为不可踏足、危险等级为s级的禁地。这段时间以来，他失去了“跑龙套”的工作，只能以码字为生，每天写个一万字是常有的事。
可惜喂饱了读者，他的脖子和手指却要被榨干了。
江暄活动了一下筋骨，查看今日收益——798元，到晚上应该能有150，一个月下来收入在4000-5000之间浮动，仅供房租及日常生活开支。
他正在连载的这本小说依旧是无cp，讲的是少年肝胆的热血故事，由于身处整个文学城最冷的频道，挣不到太多钱。
不过由于一直坚持耕耘拓荒，他累计了一小批偏爱剧情的死忠粉。死忠粉们日常想包养他并和他进行500个币的交易。
江暄：不了不了。
……他真的一滴也没有了。
长时间的写作会榨干灵感，且连载收入不稳定，江暄急需寻找新的收入来源。
既然过了这么久顾寒都没找上门，说明他的策略是有效的——在从厕所逃离后不仅不躲，反而大大方方地回去领钱（主要是舍不得），可以大幅度地削弱顾寒对他跳起来逃跑是为了躲自己的怀疑，模糊“他是江暄”这个推论——毕竟他当时依旧有上妆，顾寒未必肯定那就是他，可能只是觉得眼熟。
同时，感谢当初薛易与公司对他赶尽杀绝，让其他人无法通过网络搜索到他。
他把赵荣打出脑震荡后，薛易对他进行全网封杀——整个互联网上都找不到他存在过的痕迹，连当初的选秀视频他的镜头都被剪得干干净净。
如同世界上没有江暄这个人，他从来没有出道过。
江暄打开聊天界面，先进入黑粉群围观每日一次的顾寒讨伐活动，随后进入一个叫【寒哥的小棉袄】的顾寒粉丝群，开始进行当日的间谍活动。
【哥哥下个月的行程单出来辣~棉袄们快来康康／可爱／花】
【寒哥怎么还在山里拍《毒刺》，好怕帅哥晒黑颜值损伤／可怜】
【舔舔，最近要考试没法去追行程了，姐妹们记得分享哥哥的日路图。】
【那可太多了，上上周的商演哥哥一身西装简直a爆！可惜从来没有机场拍，哥哥不喜欢我们接机。】
【冷酷人设不崩，可惜了我专门为寒哥买的大炮／允悲】
粉丝群有发言数要求，如果一直潜水会被管理员踢掉。
江暄一脸冷漠地打字：【啊啊啊看不到哥哥好桑心。】
【想见哥哥想到晚上要睡不着了呢／哭泣／哭泣】
他的发言很快被后面的彩虹屁刷掉了。好在江暄已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顾寒还要在西南呆一个月，那么至少现在s市是安全的。
南城不能去，他可以多花点时间去北城赚钱。
江暄打开影视城的官网，点入招聘页，从上到下浏览一圈，发现性价比最高的一个工作，是给某剧组演员当临时助理。
招聘要求很简单——性别男，低调踏实，身世清白，最好有相关工作经历。
虽然江暄不太懂什么叫“身世清白”，但他一不违法二讲公德，怎么会不满足条件？
招聘公告中没有写明服务对象，只提供了北城的地址与面试时间，要求有意者带上个人简历与身份证，在明天下午两点到达指定地点进行面试面谈。
看上去是个非常语焉不详的招聘启事，很明显在面谈时才能获知更多信息。
但开出的价格却让江暄狠狠心动了。
——包吃包住不说，上班时间还算灵活，月薪一万起，有额外奖金收入，上不封顶。
谁家的老板这么大方？
江暄跃跃欲试，恨不得现在就飞到北城面试。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江暄刚激动几个小时，计划便搁浅停滞。
原因很见鬼。
——当天晚上，他猝不及防地……再一次穿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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