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15
顾寒站在别墅主楼的铜铸门前，手里拿了一把钥匙。
他低头默默看了钥匙片刻，又抬头环顾四周——偌大的别墅园区内，绿茵遍野，几辆跑车随意停在不远处，私家花园里园丁正在修建名贵的花木。
足足一百米外才是整个“庄园式”别墅的庭院大门，与天使喷泉一样彰显出主人“豪无道理”的西式品味。
就在一刻钟前，他出现在一辆玛莎拉蒂中，刚一睁眼便被豪车送进了庄园。
司机是一个沉默寡言的黑衣人，一直把车开到别墅主楼门口才停车，递给他一把细长的钥匙。
“先生应该还在休息，您可以随时进去。”
顾寒看了他一眼，还是伸手接过钥匙。
“谢谢，知道了。”
少年沉着脸，在心里称赞自己被迫强大的心理素质。
——面对随时都可能穿书的人生，他已经具备了随机应变、一秒入戏的能力。
虽然其实他很想直接抢过司机的车冲出庄园，脑内的记忆却提醒他不可以这么做。
——今天是周日，按照他与金主的《资助协议》，他需要主动来陪侍江暄……一整天。
这是原主每周最期待也最开心的一天，在他眼里是属于他与金主的约会日。
顾寒并没有接收到之前具体怎么过“约会日”的信息，不过不要紧。对他而言，这恰是再一次接近江暄，验证某些猜想的机会。
“咔哒。”
顾寒思索片刻，用钥匙打开门。
客厅立即传出舒缓的音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古龙水香。
这里空无一人，比起居住的客厅，更像一座冷调的现代艺术展览馆。
昂贵的灰色地毯铺满整间屋子，金属吊灯发出淡淡的光，冷白的螺旋梯一直通向顶层，每一层墙上都挂有壁灯与壁画。
结合司机的话，顾寒直接抬腿朝二楼走去。
二楼也很空旷，走廊旁是成排的房间，尽头一间房门大敞，直觉使顾寒没有费力去依次开门确定江暄的位置。
他直接向最里面走去，随后停在门口，轻轻挑了一下眉。
只见一片昏暗中，一张巨大的床伫立在正中央，如同暗夜里无垠的海面。床上盖有柔软的真丝薄被，仿佛翻滚的黑色海浪。
一个人躺在薄被中，只露出一个脑袋，与蹬出真丝被外的脚踝。
脚踝出乎意料地白，瘦，精致。
脸蛋却因为充足的睡眠显得红润，泛出淡淡的粉色。
某一瞬间，顾寒感觉自己像是闯入中世纪古堡的骑士，手中空无一物，却妄图解救被恶龙囚禁在此的公主。
可惜现在躺在床上的不是公主，而是伪装成公主模样的恶龙。
顾寒在心里冷笑，背着书包走进去，视线先扫过江暄的脚踝，又落在他脸上。
“……先生，先生。”
顾寒故意来到床头坐下，随着软垫的凹陷一点点靠近江暄，细致地观察金主的神情。
……睡得可真死啊。
他的金主长相姣好，虽然自称近三十岁的老男人，看上去却十分年轻，穿运动装说他十八九岁都有人信。
面对金丝雀的呼唤，江暄没什么反应，只是眉头轻微皱了皱，像是被打扰般张开嘴，嘟囔了几句无意义的音节。
“先生，我来了。”
顾寒加重语气，与江暄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几乎贴脸。
——他想凑近这个人，捕捉江暄睁眼一刹那，完全没有防备时露出的神情。
如果他惊讶或逃避，那么他就可以撕下他的伪装，把一切当成游戏陪他演下去。
这样恶劣的想法让顾寒难得地兴奋起来。
见江暄还在睡，顾寒伸出右手，来到江暄脖颈处，对准上次按摩的某处用力一捏。
“啊！”江暄直接被疼醒，差点弹起来。
他顶着一头鸡窝睁开眼睛，愣愣地看向顾寒，眼里闪过迷茫、无奈与淡定，唯独没有“躲闪”与“吃惊”，像是早就料到这一幕。
——鬼魂退散！
江暄在心里呔了一声，不耐烦地闭上眼，翻过身继续睡。
顾寒：？
“先生，看我。”顾寒加大音量，准备动手把江暄的脑袋掰过来。
——看你个头啊，又做噩梦了。
江暄烦躁地用被子捂住头，不想听床头鬼的声音。
前段时间他担心被顾寒找到，几乎每天晚上都做梦梦到顾寒站在床头盯着他。
一开始还会被吓到醒来，后面都直接无视继续睡，到如今已经连续几天没梦到顾寒了。
今天怎么又来了？
江暄打算坚决无事梦魇的骚扰，继续大无畏地睡觉。
“……”
顾寒怎么都没料到江暄是这副反应。
刚才他是看到了自己吧？
为什么他从江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不耐”与“嫌弃”？是金主起床气太大，还是短短两周过去，自己已经不是他最喜欢的那只金丝雀了？
这个想法让顾寒顿时收敛一些，他需要更加谨慎，以应对这次穿书可能出现的新剧情。
但试探还是要继续，顾寒干脆丢下书包，脱掉鞋，“蹑手蹑脚”地上床，从背后抱住了江暄。
顾寒：“先生，为什么不理我？”
江暄：“……”
江暄：这次是背后灵？
直到源源不断的热意从背后包裹而来，江暄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出了什么不对。
……卧槽。
怎么是热的？现在的噩梦都这么逼真？
等等，他蓝白色的床单怎么变黑了？！
江暄浑身肌肉忽倏地紧绷，随后又意识到什么似的，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他生怕自己一睁眼又看到顾寒“巨大”的占满整个视野的脸，于是只悄悄睁开一条缝观察周围，顺便咬了咬自己的舌尖，有点痛。
“……”
片刻后，江暄不得不接受事实——他好像又穿书了！
这次是怎么回事？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写。
不，他好像为了关闭软件，被迫写了一个“……”。
江暄：“…………”这也可以？？？
江暄一边通过极其缓慢的深呼吸缓和自己陡然加快的心跳，一边在脑海中飞速思考。
目前这具身体里的记忆告诉他今天是周日，是顾寒例行的陪侍日。所以理论上来说，顾寒出现在这里再正常不过。
可问题就在于，他现在不确定这个顾寒到底是书中的人物，还是可能有另一边的记忆。
经过那天剧组“你追我逃”的事，江暄分析出两种可能性。
最大的可能是顾寒没有穿书的记忆，但毕竟两人曾经算是对家，顾寒觉得眼熟所以追来。
较小的可能是顾寒也和他一样穿来穿去，或者本身拥有了书中顾寒的记忆。
后者比前者可能性小得多，却危险的多。他必须再次确认这里的顾寒是他忠实的“舔狗”，同时保持金主人设的一贯性，继续养成金丝雀，但又不能过于拒绝金丝雀的亲密接触。
江暄想到穿回现实前顾寒那个偷袭的拥抱，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勾起唇角，低哑的声音像是从胸腔中发出，又苏又慵懒：“胆子越来越肥了，以为我治不了你？”
话音未落，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扣手，手肘卡住少年的颈项，往自己胸前狠狠一带……然后被顾寒的头撞得胸口一窒。
江暄：“……”
江暄无视这点瑕疵，手指穿插过少年柔软的黑发，讲将顾寒的脑袋紧紧按在他的胸前。
这样“禁锢”而强势的姿势，就像是想要用力把情人拥入怀中，与自己融为一体。
“……先生。”
顾寒的声音哑了哑，垂下的睫毛遮掩住眸中汹涌暗流。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面对江暄的挑衅，他最想做的不是扑倒反杀，而是继续危险地试探。
他感到那双好看的手没有在头顶停留多久，便挑逗一般向下，划过锁骨光滑的皮肤，流连于下颌细腻的曲线，最后落在自己发热的耳朵上，调戏一般捏了捏，又揉了揉。
“顾寒。”江暄声音戏谑，又似乎带了一点难以琢磨的笑意，“你的耳朵怎么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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