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叁拾柒
“这鲛纱的成色极好，缀的东珠也莹润，倒不似凡品，不知此衣可有什么来由？”
芙华拿起了这件被小心保管在玉盒里的霓衣，倒是有些惊喜，没有凡衣常有的针脚，整件霓衣浑然天成，在阳光透射下流光溢彩，泛着珍珠般柔和典雅的光泽。
将衣服拿来的侍女从善如流，笑意盈盈：“姑娘好眼力！此裙本不是我家所制，而是我们主子偶然帮了位落难的仙人，从仙人处所得，据说此裙来自蓬莱仙岛呢！”
“蓬莱仙岛？倒是个好地方。”若这来历为真，这衣服的倒也确是当得起镇店之宝。
侍女轻拍两下手，便从屏风后鱼贯而入了数位侍女，这些侍女皆从额间垂下面纱，遮住了上半张面容。
“贵人不必拘束，她们此番装扮正是因怕惊扰贵人。”
这些侍女训练有素，三两下就为芙华解下了必要的外裳，开始穿戴霓衣。
芙华习惯了自己用灵元解决一切，在众位侍女服侍下换装显得有些局促。早前接引封了她周身灵元的流动，纯靠接引留在灵台的那一道佛光轮转维持神志清明，暂且没有因灵元不够而昏睡的后顾之忧，妥帖麻利的动作使得她竟没注意随身携带的那个玉酒葫芦都连带着零碎的饰品，一起起妥帖地呈放在了管事的侍女手中的托盘上。
哪吒在外等得有些许焦急，店内熏香浅浅，本应安神，他却有些没来由的忧心，连带着店内百姓们的平常的交谈耳语在他听来都喧闹不已。
正当哪吒等得心神不宁时，只听得喧闹的店面突然静默，引回了他片刻清明，他颦眉抬首，层层屏风后，少女缓缓踱步而出。
极罕见的蓝紫色鲛纱层层交叠，裙摆和衣袖上缀着颗颗饱满莹润的东珠，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虹色光泽。芙华容颜清丽出尘，如莲般的高雅气度与纤瘦的身躯却能很好地撑起整套繁复的宫裙，就算未施粉黛，也仅仅取了简单的东珠点缀发间，依旧显出的是不属于人间的高贵。
“这……这美得不似凡人了啊。”
“怕是若要朝歌那位听说了，如今那位风头正盛的娘娘也要失了宠。”
“怪不得这镇店之宝一直不肯拿出来，如今一见确是值得！”
哪吒眼中闪过惊艳，却瞬间又覆上一层疑虑，身遭围绕的是百姓们热情的称赞与寒暄，他也没心情去理会。
“怎么了？”芙华不解哪吒的反应，总觉得有些奇怪，却又无从知晓。
还未等哪吒开口，他余光中却猛然发觉到芙华身后的屏风后，一群店中小厮扛起一位女子，正趁着人群不曾注意快步从后门溜走。
他定睛一看，却看到了那女子腰上挂的，可不就是芙华那从不离身，离身便要止不住昏睡过去的玉酒葫芦！
他猛然就想起了城门的守卫曾告诫过他——城内最近不太平，有着能化为人形的妖怪。
待他再仔细看向面前的芙华，就察觉到她身上隐隐露出的灵元流动，而芙华在出山前被仔细告知了不能动用灵元，否则前功尽弃。
他冷笑一声：“好一出偷天换日！”
抬手化出火尖枪，蹬起脚下的风火轮，便冲破了后门。
“待小爷接了莲子儿回来，便砸你这妖铺个稀巴烂！”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别说店中的百姓，就连仍穿着鲛纱裙的芙华连拉都未曾拉住火冒三丈的哪吒。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百姓们反应过来后匆忙逃命，也顾不得别的了，不消几息，店内便从人满为患走了个干净，徒留芙华一人被繁重的霓裳绊住追出门的脚步。
“天女留步。”
青色鳞纹衣袖扶住险些摔倒的芙华，她耳边传来耳熟的微凉嗓音。
卸了百姓伪装的敖丙冲她浅笑着，身边的店员、侍女和掌柜也都变回了各式海妖的模样。
芙华心下暗道，怪不得这鲛纱裙从用料到做工都不似凡品，原来根本不是来自蓬莱仙岛，而是来自东海龙宫！
联系起先前哪吒的反常焦躁，芙华马上便猜到了真相的核心：“三太子心思缜密，用一出虚假的偷天换日，便让哪吒心甘情愿地中了调虎离山。”
“天女不愧是玲珑心窍，”敖丙虚施一礼，轻叹言道，“如今怕是要委屈天女随小龙一同去龙宫小住些时日了。”
海妖们听言，也快速将芙华围在中间，拦住了芙华所有离开的方向。
“一切已安排妥帖，劳请天女移步龙宫。”
看着这早有所备的一切，芙华沉下声：“敖丙，我不愿与你为敌，西方也不愿与东海龙族结怨，今日我不想在众多百姓居住的小镇出手，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敖丙笑意更浓，英挺凌厉的龙族五官在柔情中都卸下了棱角，海水般深邃的眼眸中望向芙华满是志在必得。
“天女言重了，此番作为定不会引得西方界与东海之间的仇怨。”
“不然天女以为，我是如何得知天女行踪？如何得知——”
他突然上前两步，将芙华逼至毫无退路，刻意放低的声音随着深海带来的清咸气息喷洒在她耳边。
“天女此时与凡人并无差别？”
芙华听完此话瞳孔紧缩，但还未来得及深究其中深意，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敖丙揽住因霓衣内迷香昏睡的芙华，想起哪吒风火轮的速度，便摇身化为原型，将芙华小心衔在龙口中，腾云便往东海直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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