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只需一剑
哪吒说到做到。
乾坤圈在她的脖子上不断收紧,她被勒到脖子青紫,憋红了一张脸,纤弱的身子似乎一折就断。
哪吒总觉得他动一动手指便能杀她。
可她没有一点惧意,也没有再哭,看着他的眼神很讽刺。
冷漠,不屑,还有与他一样的桀骜不驯。
她明明没说话,可哪吒就像听到了她的心声。
她说,我要杀你。
西院扬起狂风骤雨,雷闪电鸣。
一道手腕粗的闪电打在哪吒身侧,闪电过处出现了一个焦黑的大坑,他皱了皱眉,没有移开身子,只死死地盯着她。
敖泠的胸口迸发出莹蓝的光亮,是那颗叫敖广宁愿弃了她,也要得到的定魂珠。
她还在笑,有血从她嘴巴里溢出来,从嘴角一直落在衣襟上,触目惊心。
他只掐了她的脖子,没有伤她其他地方。
这伤是她自己意图冲破锁灵阵的反噬。
哪吒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将火尖枪幻化出来,面向着她。
“我倒小瞧了你,没了灵力,竟还能布法阵。”他冷笑,气得有些发颤。
定魂珠在抑制乾坤圈,就像在东海海畔一般。
甚至还能分出灵力,将西院整个牢牢禁锢,形成坚不可摧的结界。
敖泠面若寒霜,锁灵阵想要不断压制她,又被她用龙元生生压住,两相碰撞,她的龙元几乎摇摇欲坠。
“李哪吒,我要你死。”
你要我东海龙族的命,需看你今日有没有本事出去。
哪吒突然笑了一声,那笑声太清寒,嗜血桀骜:“方才又读了我的心?”
真能耐。
“来吧,让我看看你还有几分本事。”他笑得很轻蔑。
敖泠垂眸,她手间翻转,数个法决飞出,带着数道手腕粗的闪电,劈向哪吒。
风雨飘摇间,她看着哪吒的眼神只有寒彻的恨意。
哪吒用火尖枪一一挑开,只有一道微微蹭到了他的脸颊,留下一点血痕,他舔了舔嘴唇:“还有么?”
太弱了。
龙族也不过如此了。
敖泠没有应他,她划了数个繁复的法咒,法咒爆发出炫目的光晕,带着遮天蔽日的涛声怒意,所到之处,雷闪电鸣,燃烬万物。
那法咒密布,确实有几道无关痛痒地打在了他身上。
哪吒袖中混天绫飞出,便要去卷她的手腕。
他仍在笑,笑得令人战栗。
矜贵的公主,连打起架来都是华而不实,花里胡哨的。
他心念一动,却发现漫天的血线灵光向他而来,他目光渐沉,眼中戾气更甚,挥枪便要刺。
可还是有几缕缠住了他的胳膊,他的动作稍微一滞,一道火灵仙剑从他身后,飞刺进了他的胸膛。
那剑很凌厉,带着不同于他三昧真火的炙热感,戳中了他半个心窝。
他嘴角也噙了一抹鲜血。
敖泠在不远处侧着头看他。
“哥哥,你说得对,打架哪有那么多花哨呢?”
“只需要一剑。”
就可以戳进你的心窝里。
她手里扬出她的本命法宝双刺,张手还欲再补一刀。
却突然心口钝痛。
她这些日子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灵气在不断消散,定魂珠在空中摇摇欲坠,连带着她的灵识都泛起细细密密的刺痛。
有什么在压制她的灵力,不是锁灵阵。
她总算有了些惶恐之意。
她还没能杀了哪吒。
敖泠抿着唇,浑身在颤抖,目光却越来越恨毒,她用力将尖刺往哪吒的心口去扬,却像被人硬生生捏住了手腕,半分动弹不得。
她看了看结界的裂缝,额间如针刺般的疼痛让她冷汗如雨下。
有人动了她的龙骨。
昔日父王为限制众龙子不许私布风雨,将每个人的一块龙骨用灵力生生抽出,洞藏在海藏玄洞之中。
是谁动了她的龙骨,是父王吗?
她痛得惨叫,跪在地上将嗓子都叫哑了。
定魂珠布下的结界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逝。
哪吒伤得也很重,血在不停地往下流,将他一身红衣浸湿。他眼中仍闪着寒光,神色莫测,看着地上的人儿痛到几乎失声。
心中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感觉在蔓延。
她疼得太厉害了,眉眼中全是脆弱苍白,和刚才嚣张跋扈的模样相去甚远。
他有点想伸手将她抱起来,最后却是寒着声音问她:“怎么不能耐了?”
她竟然这么想杀他。
“你我要杀了你!李哪吒我要杀了你!”
哪吒冷哼了一声,他的胸口在淌血,但流刹剑在他身边待了太久,灵剑有识,与他是同宗的火系法力,不愿真的重伤他。
敖泠并不知道。
她拼尽了全力要再补一刀,最后却脱了力,栽在了地上。
东海海藏玄洞,敖广站在洞穴外,敖泯垂首从里面出来。
“你动了她的龙骨?”敖广冷着声音。
敖泯将头垂得更低:“父王不是想尽快取回定魂珠吗?我助那李哪吒一臂之力。”
敖广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敖泯忍不住问他:“父王,定魂珠如此重要,当初又何必交回她手中?”
敖广看着他,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昔年她造出定魂珠,编了一场幻境,骗了众人,这珠子虽然落入了我手中,却失了灵力。既然她愿意重新用身体去滋养定魂珠,又何乐不为?”
封神大战一触即发,定魂珠蕴藏的灵力了得,是稀世难得的宝物,他必须握在手中才行。
敖泯垂着头称是,眼中波涛翻涌。
敖广又瞧了这个儿子一眼:“敖泯,你是我最看重的儿子,不要叫我失望。”
他从前其实有中意过敖泠。
敖泠天资聪颖,心性刚毅,坚韧不屈,本该是他东海最烈最利的那把刀。
可惜她是个女儿。
可惜她和他那千百年还没磨了心性的王后一样不识好歹。
敖泠再醒过来的时候,被混天绫锁了手腕躺在床上。
她的口腔里充斥着血腥味,浓烈得让她作呕。
哪吒没有给她治伤。
她试图运转体内的灵力,发现几乎都空了。
不是锁灵阵下被压抑的滚滚灵气,是真的像一个破碎的容器,灵力全部都溢了出来。
哪吒坐在床头,脸上寒意显现,他讽刺她:“小妖女,你还挺厉害,冲破龙元都要杀我呢。”
他凑到她耳边:“还犟得起来吗?”
她张口要咬他,被哪吒手疾眼快地掐住了下巴。
他抵着她的鼻尖,去望她那双剪水朦朦的眼。
敖泠发了疯似的,手脚并用去推开他,但手腕被混天绫绑了,再怎样挣扎都是徒劳。
“李哪吒你不杀我,终有一日我会杀了你!”
就差一点,就能杀了他。
为什么。
为什么有人去动了她的龙骨!
哪吒垂下眼眸,热气呼在她脸上,让她浑身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意:“杀你,岂不是便宜了你。”
他去拉混天绫,敖泠不肯,扑腾间落在他的怀里,她一张脸都气得红透了。
他捂着她的耳垂,重重地捏了一下,捏得她耳尖发麻。
“这段时间,你倒是很得了便宜啊。”
他顾着她的情绪,先是每日卧在耳室里,后来搂着她睡也是日日没有发作。
可她如此不知好歹,要杀他,还要他挫骨扬灰。
哪吒一双眼红得吓人,森森怒意笼罩着她,他在不断释放着灵压,几乎逼得她要吐出一口血来。
她感觉那双火热的手箍紧了她的腰,扣得她动弹不得。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那双手探进了她的衣间。
她气得目眦欲裂:“李哪吒!”
哪吒轻笑了一声,像是在逗弄垂死的鱼儿一般漫不经心。
“不叫哥哥了?”
他百般讨好她,日日换着法子逗她开心。
带她看祭海神,陪她放天灯,为她买杏花糕,替她做糖人儿。
就像耻辱一样烙印在他身上,提醒他为了一个恶劣的龙族都做了些什么。
“小妖女,好好取悦我,还能舒服些。”
他迎着她恨到极致的目光吻上了她的唇瓣。
“唔”
她的泪滚落在精致的锁骨上,发了狠去咬他,咬破了他的舌尖,滚烫的鲜血滚进她的喉咙,带着循循灵力抚慰了她枯竭的身体。
她不停地发抖,幻境里的一幕幕像走马灯一样,不合时宜地出现在她脑海里。
哪吒一顿,冲着她笑:“你在想什么呢?”
他将她的身子放倒在床榻上,欺身而上。
她失声尖叫,却被哪吒倾身吻住了唇瓣,灵气源源不断涌入她体内,他唇瓣上的鲜血带着难以忍受的香气,在刺激她的灵识。
她想要更多。
伸着脖子在渴求清泉一般的纯净灵气。
哪吒偏不如她的愿,松开了她的唇,去摸她纤细的脖子。
“叫我一声哥哥。”
她冷笑,眼尾通红:“你做梦!”
那双手瞬间用了力,扼住她让她起不来身。
他双目猩红,乾坤圈也在微微闪着光,压制着她。
“你三番五次伤我,妖女!”
她昂着头:“是你先要杀我的!”
哪吒眼中是一抹凉薄的冷意。
他是要杀她。
昆仑山学艺七年,逢妖必斩,遇恶必杀,匡扶人间正义,阐明世间正道,他手下屠过的恶灵没有一千也有三百,何时心软过?
偏偏只对了她!
可她如此桀骜不驯,满身阴霾,睚眦必报!
这像是一场哪吒单方面的宣泄。
他没有留下来,将她一个人留在西院,便急匆匆离开了。
敖泠躺在床上,她的灵力在不断流失,破碎的龙元内丹没有办法再融合定魂珠的灵气,那层寒霜重新包裹了她。
好在哪吒在唇齿间给她渡了不少灵力和鲜血,却似在嘲笑她,落到这般田地还要靠敌人的灵力苟延残喘。
她真恨啊。
也许一开始就不该来陈塘关。
她甚至有些怯懦地想着,可下一瞬间她就将这个想法推翻。
弱者才会忍气吞声,东海没有一位龙子会退缩。
不管怎么说,至少她给龙宫传了信,告诉了父王陈塘关欲反的消息。
也算为龙族做了一点贡献吧。
李哪吒此人,深不可测,东海大劫将至,但愿父王能听进她的谏言,救东海于水火之间。
若是若是能救下她,自然更好吧。
她自嘲地笑了一声,笑里藏着点眼泪,衬得她一双眼睛都是晶莹的。
敖泠不知道的是,哪吒此时正在前往将军府主厅的路上。
高阁大堂下,李靖端坐主位,金吒木吒二子随座其左右,都在等哪吒的一个交代。
“昨日西院隔了一道结界,你不来禀,又擅自重新封了起来,是为何意?”
李靖将杯盏摔下高座,碎片划伤了哪吒的脸。
哪吒皱了皱眉,没有跪,只是直直站着:“这是我的私事,与父亲无关。”
“混账东西!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李靖怒骂他,要摔下第二个茶杯。“将那东海九公主给我交出来!”
木吒想去拦,被金吒的眼神挡了下来。
第二个茶杯落在哪吒身上,李靖这一砸带着灵力,杯子在空中便碎了,锐器入体发出噗嗤的闷音,涓涓血流染红了哪吒的衣服。
“东海龙王弃女求珠,有失大义,若真剖了龙女内丹,取下定魂珠,也难保他不会临时反水。”
李靖抿着唇,斥他:“逆子,你懂什么大谋。如今封神大战将起,定魂珠是东海镇海之宝,敖广要回去也是全了大义,护东海平安。”
哪吒愣了一瞬,冷笑起来,他看着上座的父亲,眼中满是愤怒:“父亲的意思是,不报东海之仇?”
“哪吒。”李靖沉声道,“这么多年,你年年通过太乙真人上传法卷给昊天玉帝,要去擒拿敖广,你以为我不知道?陈塘关临近东海,本是相依相生,唇亡齿寒,你若非要闹去东海,又能讨到什么好处?”
“那东海害我陈塘关无数子民枉死,生祭童男童女之事,如何算清?”
哪吒紧握双拳,一双灼人的凤目怒意翻腾。
就连一向向着父亲的金吒也愣了一瞬:“父亲,我们不是说好”
李靖瞥了一眼金吒。
“也是,父亲一向淡薄亲缘,难怪会指望一个能弃了女儿的龙王,会大发善心。”
李靖一向是如此,他嘴上夸夸其谈要佑陈塘关平安,可从未做一件实事。
与东海做了这么多年的交易,连生祭童男童女之事都能容忍。
他在乎的哪里是什么陈塘关,而是他这个总兵将军之位!
“哪吒,放肆。”金吒忍不住出了声。
哪吒没管他,继续道:“若费这个功夫才能求来陈塘关的一场雨,倒不如直接去东海将那些老蛇虫一枪杀了爽快!”
“住嘴!你这个逆子!”李靖走下堂前,抽出他随身所用的三叉戟。
那三叉戟是李靖拜师昆仑山度厄真人时得来的仙器,灵潮汹涌,挑上哪吒的喉咙时,甚至有一丝灵气划破了哪吒的皮肤。
“你整日便知道喊打喊杀,太乙真人教了你七年,教得都是些什么莽夫之识!”
“不许你侮辱我师父!”哪吒用手握了那方三叉戟,目眦欲裂。
木吒下到厅前去劝架,跪在李靖面前:“哪吒尚年幼,言语过激了些,请父亲切勿动怒!”
“今日必须将那龙女交出来。”李靖下了最后通牒,“否则我便将你那西院掀了,也不必说我不顾父子情面!”
哪吒只冷冷地吐了三个字:“不可能。”
李靖怒目而视,将那柄三叉戟戳进了哪吒的右肩,皮肉被戟上的倒钩刺得翻出,狰狞无比。
“滚!明早不交出来,你与她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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