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寄身邪道
也不知过了多久,醒来时雨也停了,天也亮了,自己还在那人背上,一看正是独眼张,忙道:“大司,我好饿,快放我下来!”
独眼张吓了一跳,原来晚塘这一句话居然说出了声,他撂晚塘于地,远远避开看了老久,问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晚塘道:“大司被吓傻了,我当然是人啊。”
独眼张道:“你是孙将军的孙儿,怎么活过来了?”
晚塘道:“大司赶的那个小童尸掉进深坑,恰好我经过那里,你误把我当作他了。”
独眼张忽然明白了,抓住他不放,道:“哦,原来玄蝠堂要抓的人是你!你居然混入我的队伍中来,还几乎把我害死。你说,你该如何赔偿我?”
晚塘道:“那些黑衣人害了我全家,又来追杀我,说起来大司的两个徒儿也是因我而死,我也甚为难过,我的命也是大司救的,我现在一无所有,要不我拜大司为师,侍奉您老人家左右,只要有吃有喝,我一个子儿的工钱也不要。”
他自己家遭横祸,如丧家之犬狼狈逃窜,托庇他人必定仰人鼻息、看人脸色,而且玄蝠堂不依不饶,对蒋叔叔一家也有所不利。他不想连累别人,欠别人之情,因此决意暂时浪迹江湖,不去投奔蒋叔叔。
独眼张却道:“贫道择徒甚严,你还够不上做我的徒弟。何况你得罪了玄蝠堂的人,我可不想惹祸上身。”
晚塘想打听仇家底细,便问道:“玄蝠堂到底是什么门派?”
独眼张道:“你不知道玄蝠堂,定然听说过罗刹门,江湖上谁不知道,罗刹门是黑道中的大帮会,下辖玄蝠、黑虎、夜鹰、神鸦四堂,向来以杀人越货、买凶卖命为业,都是些没本钱的买卖,连官府都惹不起,小道又岂敢得罪?小道还指望着从他们那里弄点小买卖来做哩。”
晚塘人本聪明,听了心想:“爹爹虽痛眼黑道,似乎并未听他说起与他们有过节,罗刹门如此兴师动众冒着得罪名门正派的风险,难道是受人钱财替人消灾?幕后还有主使之人?但不知这买凶之人又会是谁。”
他嘴上说道:“我管他是玄蝠堂,还是罗刹门,只要是我宋晚塘的仇人,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断,方消吾恨。”
独眼张瞧他说得一本正经,倒有些佩服,说道:“你这小贼倒有志气,可惜体虚气弱,身子单薄,不是练武的材料,能活下来已算老天爷开眼,还不如好好跟着贫道干活学些本事,将来也可自立门户,娶个媳妇居家过日子。”
晚塘一喜,道:“大司答应收晚塘为徒了?”
独眼张道:“你要是我的徒弟,只会给我丢人现眼,惹祸上身。我只答应带你干活,不会收你为徒。如今一场大雨,我行的这一趟脚尸体尽毁,亏本亏到家了,你替我干活是为自己还债,自然是一分工钱也没有。饶是如此,我也要考察考察你。你转几个圈,然后说出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当下解了他全身金针、砂封。
晚塘活动活动四肢,仍觉腰酸背痛,转了几个圈已是头眼昏花,金星乱冒。不过他方向感极强,略一存想便指出了南北。
独眼张道:“还算不差,且不知你胆量如何?”带他到大路上找个饭店填饱了肚子,对他道:“附近州县最近发生旱灾,庄稼颗粒无收,饿死了不少人,有些无主之尸暴露荒野,你晚上去前面村中拣一具与你一般大小的童尸来。这个做到了,我便教你赶尸之术。”
晚塘其实对他赶尸的生意并无兴趣,只是因为他金针射穴这一招,对自己以后报仇有帮助,而且眼下无处可去,活下来才是唯一重要的事。当下应了下来。
到了晚间,他打上灯笼往前村赶去。路上果见有尸体暴露荒野,野猫野狗竞相拖扯,又听得老鸦低飞惨叫,夜猫子咕咕而叫,好不瘆人。
小时奶妈不让他一个人夜出,跟他说过夜猫子数人头发的故事,夜猫子躲在树上某个角落,只睁着一只眼睛瞪视着过路之人,咕咕而叫是在数那人有多少头发,一旦数清了就要来啄死那人。而且老鸦叫也是不祥征兆,预示将有死亡。
晚塘心中打起了退堂鼓,但想起父兄无辜遭难,惨死人手,自己就算被吓死也不过是与亲人团聚,那也是一件极妙的事,但大起胆子往前行去。
走了数里地,见了数具死尸,终于找到一个小孩尸体,这小孩饿得皮包骨头,为他人遗弃野外,天气炎热,几乎将他晒成了干尸。晚塘心中悯然:“他跟我一般年纪,却比我还要悲惨。”默默祷道:“小哥哥,做弟弟的无意冒犯,只因大司要试我胆量,要我带你回去,事后我定将你好好安葬,以免虫兽加害。”
祷罢,晚塘背起他的尸身往回赶。
起初感觉还算轻巧,没走不远却觉稍重了些,再走几步感觉更明显了,从一二十斤重到四五十斤。他道是自己力气弱了才感觉吃力,想放下歇气,哪知那尸体仿佛黏上了他,怎么放也不落下。
晚塘大恐,知道遇上了鬼邪之物,忙道:“小哥哥,我不会害你,你放了我吧。”
耳边竟有一个童稚的声音道:“你不害我,你师父要害我,你快背着我往南走,走到天亮我才放你。”
晚塘道:“大司不会害你,大司只想试试我的胆量。”
那小孩道:“你胆子真是够大,现在知道胆大没好处了吧?”
晚塘心想就此屈服于小鬼而放弃,不但辱没了捉妖世家宋家的威名,还被独眼张小瞧了,便不再听他的,奋力背着快步而奔。
终于把童尸背到了独眼张的面前,累得他满头大汗,衣衫湿透。
独眼张甚为满意,答应晚塘教他赶尸法术。之后盯着童尸看了一会儿,叫晚塘道:“拿刀来!”
晚塘问道:“拿刀干什么?”
独眼张道:“你弄坏了孙将军孙儿的遗体,他定饶不了你,我想了个法子,将这童尸脑袋割去,另做一个像模像样的假头颅安上去,孙将军的家人难过之下不会认真察看,咱们便可以蒙混过关。”
晚塘道:“这岂不是欺骗人家么?那尸体如此要紧,我去那山上背回来便是。”
独眼张道:“淋了一场大雨,那尸体早就坏了,何况你回去不怕撞上玄蝠堂的人?”他其实是怕孙将军找自己算账,而且也想做完这单生意,把酬金拿到手,因此执意换头。
晚塘突然背起那小孩尸体夺门而走,到了山坡之上将他撮土埋了。
回来再见独眼张,独眼张气咻咻的不理他。晚塘道:“我带小哥哥回来前答应过他,要给他好好安葬。他饥饿而死,为人弃尸已算相当可怜,大司却要割去他脑袋,令他尸首不能相连,做鬼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独眼张道:“他不过是已死之人,你可怜他,谁来可怜我们?”虽气愤晚塘不听命令,但身边正差人使唤,便也收留了他。
晚塘卖力讨好,把独眼张侍奉得眉开眼笑。二人承揽些赶尸的活,一路南下。晚塘也从独眼张那里学了不少解尸毒、对付僵尸的法子,但那金针射穴的功夫,独眼张一直敝帚自珍,不愿教授。
这一日行到江西地界,二人宿在“行尸客店”。有三人长相凶恶的人说是二人杀了他们的二师兄,要找二人比武报仇。
独眼张问道:“你二师兄是谁?我独眼张行走江湖,杀过的人数不胜数,谁知道哪个是你们二师兄。”
来人道:“我二师兄名叫‘天狼’,死在郑州郊外西山下的义庄里,现场有你两个徒弟。”
独眼张道:“原来那个盗取尸血、毁坏走尸的灰衣汉是你们二师兄,我还没找你们算账,你们倒找上门来了。天狼遇见狼魔,为其所噬,与他人无尤。”
来人道:“胡说!狼魔咬死之人伤在颈下,他的致命伤在前心,分明是死于尖锐利器。你杀了人竟不敢承认,看来也是鼠辈。吃我一掌!”说到“吃”时,其掌早出,一股黑气自掌中窜起,掌未到,寒气已然袭面。
独眼张见是三个后辈,先有所小觑,何况他们未交数语便挥掌相向,他根本不及回避,而且在晚塘面前示弱,有损自己的威风,当下也使用浑身之力,接了那掌。
独眼张立被推开数步之远,发觉掌心奇痛,一股黑线自经络窜走,迅速到了胳臂以上。他认出这是夺命尸毒,如果毒入心脉,散入五脏六腑,神仙莫救。人中了此毒,不出五天,浑身僵硬腐烂,直到露出森森白骨,才断掉最后一口气。
他立即服下一颗解尸毒的灵丸,喝问来人道:“你们到底是谁?那人又不是我杀的,干么冤枉好人?”
来人得意的笑道:“要问我等是谁,骷髅山骷髅洞骷髅老人可听说过吧?得罪了他老人家,下场比死还惨。”
晚塘抢出来道:“你们二师兄是我杀的,你们烧香别拜错了坟头,找我便是。”
来人盯着晚塘看了一会儿,似乎不愿相信。
独眼张扑通一声跪地,说道:“是他杀的,是他用一根尖竹管戳中你二师兄心脏,令你二师兄英年早逝,贫道扼腕墓道,痛彻心扉,恨不能代他一死,生为他守孝唱经,死为他做牛做马……”
晚塘大是奇怪,独眼张不但屈膝下跪,而且越说越无耻,莫非是中毒之状?
来人笑道:“你自己的解药不灵,还敢在江湖上混,嘿嘿。”说罢将晚塘带走,而独眼张仍跪在那里对天狼大唱赞歌。
路上晚塘见他们把自己带向山野去处,问道:“你们要带我去哪里?要对我怎样?”
其中一人道:“你害死了我骷髅门二师兄,带你去见我们师父。师父自然是要以最毒辣的手段用在你身上。”
晚塘早闻“骷髅老人”恶毒狠辣,江湖上多称其“黑袍老怪”,乃黑道中一位极厉害的人物,就是父亲在世时也对他甚是忌惮。
曾记得自己七岁那年,祖父去世,父亲刚刚继承家业,这骷髅老怪便来生事。恰好那日父亲有事外出,临走时交待家丁看管晚塘。晚塘童心正盛,趁人不备独自溜到自家的百草园玩耍。
百草园栽植着各种奇花异草,父亲怕他毁坏,平常是不允许他来的,故意说园中有一条极粗大的赤练蛇,专吃小孩。
他虽感恐惧,更感好奇,大着胆子往草丛中寻去,有时能采到覆盆子、桑椹来吃,或惊起黄蜂、云雀,更增乐趣。听父亲说有一种长像人形的何首乌根茎,吃了可以成仙,他看过《本草》,早想见识真正的何首乌,在何首乌藤和木莲藤缠络中钻来钻去。
正在这时,他忽听到有人呼自己的名字,答应了一声,探头四看。是个女人在呼叫,但这个声音很陌生,不是府中的人。却见一个美女的脸露在墙头上,向他一笑,突然消失不见。他少不更事,哪知其中利害,未以为意。傍晚父亲归家,看了他的脸上有些妖气,便问他是不是白天遇见一个陌生女人呼他的名字,那是美人蛇,是化作人形的妖精,如果答应了,夜间便要来吃这人的肉的。晚塘自是吓得不轻,父亲安慰他无妨,给他一个小锦盒,说只要放在枕边,便可高枕无忧。
晚塘虽是照着做,却总是睡不着,到半夜果然风声大作,他正抖作一团时,却听得豁的一声,一道金光从枕边飞向窗子,外面便什么声音也没有了,那金光又飞了回来,敛在盒子里。到了天明,院子里挺着一条三尺长的花蛇,头顶流出黑血,原来那盒子里住着一条飞蜈蚣,专吸蛇的脑髓,正所谓一物降一物。骷髅老人此战失利,再也不敢小觑父亲,不再来找父亲的麻烦了。
虽则如此,但父亲青年时行走江湖也为他所伤,卧床半年,看来是极厉害的,若落入其手,小命定然不保。一路上虽然想逃,但这三人看得甚紧,根本不容他有可趁之机。
骷髅山奇峻险拔,方圆数里没有人烟,堎嶒多石,木叶尽脱,为一股死气笼罩,几乎寸草不生。从山下流下来的水也殷红似血,腥臭难闻。
上山的路曲折难行,尽是古木、怪石,一会儿又是地洞、峡谷,上不见天日,下不辨路径,尤其寒意冷峭,令人如觉行走在黄泉路上。晚塘虽冷得直打哚嗦,却暗暗留心默记路线,希图能顺此路逃走。
终于来到骷髅洞,其中一人进洞禀报,不久回来说师父练功不便,由大师兄天灯处理。
进了骷髅洞,一股腐败之气扑鼻,晚塘几欲作呕,只见洞中四壁满挂骷髅头骨,有人的,有猪牛狗羊的,还有不知名野兽的。
天灯面相更是凶恶,鼻孔朝天,嘴唇外翻,露出一对僵尸牙。最奇的是脸上一半黑一半白,看来是在练一种很诡异的邪功。
天灯瞧了瞧瘦弱的晚塘,不信他会杀了大师兄,说道:“二师弟便是死在这个小屁孩手中?”
晚塘见他小瞧自己,心中有气,也不怕他,昂首挺胸的道:“是又如何?那贼人盗尸取血,有伤天理,本大侠替天行道,取了他的狗命。”
天灯狂怒道:“小屁孩不知天高地厚,就以师父新近培育出的毒虫让他尝尝厉害。”
立时上来四人把晚塘仰面朝天按倒在地,天灯取出一只木盒子,丢到肚腹之上,从那盒子里爬出一只大尸鳖,身圆尾长,壳坚足利,在晚塘下腹上转侧爬行,行动敏捷,似在找最柔软的地方下手。
天灯面含笑意的道:“尸鳖生于深山大泽之中,本以腐尸、水虫为食,常在浮尸的四周聚集成堆,且喜捕食同类。从柔软之处钻入死尸的体内,由内脏开始腐吃,寻常一大堆尸鳖要不了多久能将人吃成一副骷髅骨架,但这只尸鳖非同寻常,乃是师父聚齐十只精壮尸鳖置于一瓮,不予食物,任其自相吞食,十月后硕果仅存,唯此一只,可谓尸鳖之王,猛不可当。恰逢繁殖之期,急寻宿主排卵产子,小哥来得正是时候。”
说话间,那尸鳖咬破了晚塘外衣,却被金甲宝衣所挡,一双利足居然齐中折断,再也无法逞凶。
天灯本想看一出尸鳖破人肚肠的好戏,没想到就此折戟,气急败坏的道:“你奶奶的,竟然坏了我的宝贝,换‘千虫万噬’来。”于是将晚塘反绑于柱上,有人拿来一只药瓶,掰开晚塘的嘴强行给他喂下。
晚塘立觉如有千万只蚂蚁同时在体内咬噬,其痛苦自不待言。
天灯道:“你如果肯求饶,我给你换一种不那么痛苦的试试。”
晚塘情知落入他们手中没好果子吃,换一种或许更痛苦,便强撑着撕心裂肺的痛,硬是不低头,直到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被关在一个洞里,同时送着的还有一个人。
准确地说不是人,坐在那里双目圆睁,一动不动,僵死了一般。
晚塘扑到洞门发现铁门紧锁,从门上一个小窗透来几双眼睛,丑陋的面目伴随几声快意的狞笑,立即明白怎么回事了,原来是天灯等人要看他与这僵尸打斗。
养尸之人常以僵尸互斗,取其强者,或以之为乐,类似于斗鸡斗狗半蛐蛐儿。
而如今却要晚塘一个孩子去与僵尸相斗,力量悬殊,其意完全是要晚塘死在僵尸手上,以报同门惨死之仇。
那僵尸生前投身行伍,为行军先锋,勇猛无匹,杀敌无数,不幸中了埋伏遇难,骷髅老人将他养成丧尸,身如铜墙铁壁,刀枪不入,挥手踢腿间推山破石,力逾千钧。晚塘扑向铁门时他便立身而起,嗅到他所立的方位,一步步奔他而来。
晚塘情知唯有全力以赴,以命相搏,在丧尸扑来之时,从他腋下反钻回他背后,顺手抄起一截木棒,奋起吃奶之力向他砸去。
别说他只是一个小孩,就是武艺高强的成人,这一击也难伤丧尸分毫。木棒掉地,那丧尸却已转过身来,醋钵大的拳点轮番打来,晚塘左躲右闪,十拳被打中了九拳,立即昏倒在地。丧尸正要抬脚将晚塘踩成肉泥,天灯撮唇作哨,丧尸便退了开去,复又一动不动了。
原来天灯只想日日折磨晚塘,不想他这么快死了,没有戏看,故而叫止。又叫吩咐喽罗:“等这小贼醒了,给他吃些人肉,喝些蛇血,补充补充体力。咱们明日再看好戏。”
晚塘再醒来时才知自己没死,心想大仇未报,千万不能死在这妖洞中。腹中饿极,见身旁有肉有汤,也不管是否有毒,大口吃下喝下。
次日天灯等人又带着丧尸前来。
晚塘恢复了体力,头脑也清醒了许多,寻思这丧尸双目不能视物,仅以感知生人气息测定方位,而对于毫无生气之物视而不见,连棍棒打去也不知避让,便想到了应对之法。地上有不少拳头大小的石头,他抄了四五枚放在兜里,一步步将那丧尸引到靠壁位置。
那丧尸感到晚塘不再动时,一手老拳挥去,哪知晚塘反应奇快,猫身从他身下溜走,这一拳打在洞壁,震得地动墙摇,那丧尸虽不知痛,但拳头却歪了半边,似已脱臼。等他转身来找晚塘时,不防脚下踩着滚石,随即扑通仆地,跌了个猪啃屎。
但他随即一跃而起,连挥数拳,晚塘反应不及,被他打倒撞在洞壁上,再次昏死过去。
门外有人喝采,有人咒骂,原来几个门人为此打斗立庄开赌,赌丧尸胜的兴高采烈,财丧尸输的自然垂头丧气。
天灯道:“这小子倒也不笨,明日再看他战况如何。”
到了第三日,天灯另换了一具强健的丧尸。晚塘这次换了策略,在洞室内快速奔跑起来,那丧尸双手敏捷,腿却有些笨拙,感知生人时有所停顿,而当他确定晚塘立身何处时,晚塘脚步未停,却早换到别的位置去了。是以丧尸总是落后一步,根本追不上来。洞室虽然不大,方圆也有两丈,丧尸被晚塘耍得团团转,犹如蒙着双眼推磨的驴,虽转个不停,却永无尽头。
等他转得晕头转向,仿佛处处都是生人气息,挥拳一阵乱打乱砸,几乎要将石洞砸垮。天灯情知不妙,却呼止不灵,那丧尸根本不听他号令了。
忽然一个灰影闪入,有人挥掌拍在丧尸脑门上,丧尸被泄了尸气,立即仰面而倒,再不动弹。
晚塘向来人看去,原来是位老者,须发稀疏,脸皮抹了脂粉,白得吓人,仿佛化了死人妆,仍盖不住满脸尸斑,腰间斜着一个骷髅头,双手笼于袖中,令人难测高深。不用问也猜得到那是骷髅老人到了。
天灯等人立即躬身口称:“师父!”
骷髅老人忽然又一闪,众人尚未看清,天灯已中了一掌,口角流血,说道:“谢师父赏赐!”
骷髅老人道:“你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么?”
天灯道:“请师父训示!”
骷髅老人又给了他一个耳光,道:“蠢材,你没看出这小子是练武的奇才么?你是不是想为师后继无人,要把他折磨至死?”
天灯道:“此人害死了天星师弟,徒儿为天星师弟报仇,万不敢妒贤嫉能,请师父明鉴。”
骷髅老人略微吃惊道:“这小子连天兔也杀得了,不错不错,看来为师没有看错,这小子根骨奇佳,只是气血虚了些,若按为师的方子调理进补,以蛇血人肉为引,补以鹿茸、茯苓、肉桂,假以时日,定能体健如牛。”转眼向晚塘道:“老夫门下二十八名弟子,上应天星,如今少了一个,须得有人补齐。小子,你可愿拜老夫为师?”
晚塘自忖骷髅老人乃邪道中人,以行事阴邪、手段毒辣著称,为他害死的无辜之人不可胜数,名门正派虽多次剿杀,皆被他逃脱。若能学得他一半的武功,报仇大有指望,但历来正邪不两立,就算自己以邪功杀得了仇人,爹爹九泉之下也会不高兴的,更不能为了报仇就去学那些害人的功夫。
他当下道:“在下择师甚严,可惜你还没有资格当我的师父。何况你是正派中人追杀的对象,我可不想跟错了人,日后后悔莫及。”
骷髅老人闻言气炸胸膛,恨不得五指插进他小脑袋里,终于还是忍了下来,道:“那独眼张的解毒之法连他自己也救不了,你跟着他徒然浪费天赋。老夫乃天纵奇才,武功独步天下,你小子几世修来的福分,才能拜在我骷髅门下。你说,你到底要如何才肯答应做我的徒弟?”
这世上只有跪着拜师的,哪有求着收徒的,天狐、天蛟、天豹、天狗等人看得眼红,心中妒忌得要死。
晚塘听他提起独眼张,想起他中了尸毒,也不知是死是活,虽然与他并非师徒,但蒙他收留,待自己还算不错,何况他因自己迁连所致。当下道:“前辈与独眼张大司无怨无仇,如能放他一条生路,晚辈敢不奉命!”
骷髅老人一笑,道:“这个好办,今日尚不足五日,那家伙还有药可救。”随即吩咐喽罗去给独眼张送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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