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沦陷魔窟
自陈叔平走后，晚塘一边被逼修炼骷髅门的邪功，但他练过即忘，根本心不在焉，一边却专心习练土遁之法，以期有朝一日能逃出骷髅山。
光阴似箭，春去秋来，晚塘在这山上待了一年有余，这一日骷髅老人聚众议事，说山下有人拜山，送来一个拜匣，来者不善，匣中恐有不测。
只见室中央石桌上摆着一个黑色古木方盒，盒表面镌雕人物鸟兽，精细逼真，令人叫绝。香气盈室，盖过之前的尸臭味，令人精神一爽。但又怕香中在毒，不敢靠得太近。
骷髅老人绕着木盒走了一圈，道：“此木质看似黑檀，又似乌木，还似沉香。黑檀木能防百毒，泡水乃解毒良药。乌木发于江河淤泥之底，本身无毒，亦可解毒。沉香则有醒脑安神之效。此木盒应该无害。”凑近嗅了嗅，闭目寻思半响，又道：“气味馥郁钻鼻，极可能是世间希有的奇楠沉香，此木香味恒久，而无须燃爇。沉香已是香中极品，奇楠又是极品中的极品，竟是何人所赠？以此名贵宝盒盛装的又是何物？”
守山门的喽罗道：“是两个少年，自称江湖中人，没有门派。说是仰慕门主，但求一见”
骷髅老人道：“其背后必有高人，不可大意。”叫众人离得远远的，他手扣一粒石子弹去，锁扣一脱，“噌”的一声盒盖弹启。
众人生怕盒子中有暗器射出，不禁低头缩颈相避。却听“吃吃”之声不绝，原来盒盖开启后里面竟是两个木偶人随声而动，演的是董永与七仙女之《天仙配》。如此精巧神奇的玩意，引得众人围拢细观。
骷髅老人听得机括声有异，暗道：“不好！”甩开披风旋转如车轮，如张开一把伞罩向盒子，一阵急雨之声后再展开来看时，竟接了满满的牛毛细针，针尖闪着绿芒，显然喂了剧毒。众人直是咋舌，连叫侥幸。
骷髅老人冷哼一声，道：“雕虫小技，班门弄斧，乳臭未干，不知所谓！”
老三天蝎道：“小娃娃不知天高地厚，竟与师父叫板，师父不予理会，就由小徒去给他厉害瞧瞧。”跟着天鹰、天熊也愿前去助战。
晚塘心想这是寻机逃走的好机会，忙道：“小土蛋初来新投，未建尺寸之功，也想为诸位师兄弟略阵，如无须援手，长长见识也好。”
骷髅老人道：“嗯，你也该出去见见世面了。不过你离出师还远，没有十足把握，切不可轻举妄动，以免堕了为师威名。此次应战，须防他背后另有高人撑腰，就由天灯带队，听他号令，相机行事。”
众门人齐声称是。结束停当，浩浩荡荡杀向山脚。
路上天蝎道：“来人不自量力，天星师兄正愁无活靶练手，就由天星师兄出战，咱们从旁协助，胜了功劳都归天星师兄一人，如何？”天豹、天熊齐声附和。
这三人曾经整治过晚塘，生怕晚塘怀恨，平日里十分巴结，卖力奉承。晚塘也知骷髅门的门规，谁杀了自己也可以取而代之，因此时刻提防着这些人玩阴招。众门人明里和和气气，但暗流涌动，只要有机会上位绝不会放过。
晚塘人本机灵，又有宠于骷髅老人，地位尚无人挑战，听出他话中挑拔之意，而且他说从旁协助，说不定是暗地使绊，这些时日早已看出，当下道：“那怎么可以？功劳当归大师兄一人。”说得天灯眉开眼笑，道：“二师弟识趣，到时如若不敌，无需硬拼，大可让师兄我来料理。”
来到山脚，只见对方只有一男一女两个少年人，着苗人服色。女的约摸十五六岁，年交及笈，生得蛾眉凤眼，明眸皓齿，端庄秀丽，其负手而立，神色间睥睨高傲。男的年将弱冠，长得浓眉大眼，丰准阔口，皮肤黝亮，神情机警。
天蝎见来人是个小美人，便想亲自出马，先自冲出来打个唿哨，道：“来人报下名来，俺天蝎刀下不斩无名小辈。”
那少年道：“我叫孟良，这位女侠……”
那少女抢口道：“我的名字说出来吓破你的狗胆，‘金燕子’蒋小宛是也！快叫你师父骷髅老怪出来对战，本姑娘要取他项上人头，祭奠所有无辜死去的英魂。”
天蝎道：“小妞，刀剑不长眼，要是有三长两短，岂不可惜了你的花容月貌？俺看不必打了，跟俺回去做俺们师娘。”
蒋小宛气得柳眉倒竖，长剑出鞘，纵身飘飞犹如飞燕掠波，足未点地，剑尖先舞出三出梅花向天蝎袭来。
天蝎使一对喂了剧毒的弯刀接招，不过他倒真怕伤了这名少女，刀法不免有所保留，数十个回合天蝎卖个破绽，蒋小宛一剑刺空，被天蝎一个转身反手擒拿，弯刀架在了脖子下。
天蝎得意至极，笑道：“妙极，妙极！”将蒋小宛交给天豹、三熊二人押着，眼光瞧向孟良，道：“小子，你师父是谁？识趣的回去告诉他，不要再来打扰骷髅老仙他老人家的清修。”
孟良大怒，口中道：“对付尔等幺魔小丑，杀鸡焉用牛刀？”飞身如同大鹏展翅，手中二节棍向天蝎打来。
天蝎挥刀接战，这二人倒是旗鼓相当，斗得难舍难分。
天蝎冷不防狼牙棒从背后打来，负痛一看，竟是天熊，就在这时，天豹也持夺魂勾攻向自己。他二人一阵乱打乱击，毫无招势可言，但天蝎猝不及防，又大感意外之下，一时竟不能避让，顿时被打得鼻青脸肿。
而蒋小宛则得意洋洋，笑看猴耍似的。
晚塘看出是蒋小宛使了法术，令天豹、天熊中邪，本来担心孟蒋二人不敌，看来二人并不简单。
天灯跳入场中，在天豹、天熊顶门各盖了一掌，二人昏死了过去，才解了天蝎的危局。回头盯视着蒋小宛道：“役鬼术，可惜你太嫩了些，被我破了。”
却见蒋小宛嘴色流血，愀然变色道：“你害死了我的小鬼！”身软欲倒。孟良急忙近前搀扶。
天灯便想上前抓住二人，晚塘见状冲过去挡在中间，道：“大师兄法术高强，何须亲自动手，交给天星吧。”不容天灯答应与否，先自耍了几手把式，对着孟、蒋二人又是运气，又是发空掌，不过是虚张声势，背着天灯向二人使眼色，示意二人快走。
孟、蒋二人瞧了个莫名其妙，也不知晚塘耍甚花样。
晚塘心想你二人连天灯都打不过，要是骷髅老怪来了，更无活路了，灵机一动，向二人大步冲去。把二人逼得连连后退，离天灯已远，晚塘便低声对二人道：“你们不是骷髅老怪的对手，趁他没来，还不快走？”
说话间天灯飞步赶了过来，晚塘忙挤身二人中间，让孟良胁持住自己，道：“你们拿我当人质，赶紧逃吧。”却大声向天灯喊叫：“大师兄救我，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师傅肯定会怪你保护不周。”
孟、蒋二人虽不知骷髅门的门人为何如此行事，但此刻确实应该“走为上计”，遂胁持晚塘退走。
但没走多远，三人感觉仿佛撞到一道网上，网丝无形无色，被黏着甩不掉也走不脱。
蒋小宛惊道：“是天蛛网阵！”孟良道：“可有法破解么？”蒋小宛道：“一定是咱们打斗的时候老怪暗中放天蛛结网而成，我只听爹爹提过其名，并不知如何破解。”孟良道：“我早劝小姐不要莽撞行事，现下好了，咱们落入人手，义父也赶不及相救。”
晚塘这时想施展土遁术，用尽全力方才用指触到地面，一边默念咒语，但也奇怪，平时习练有素，这时偏偏不灵。
他不知道，这天蛛网阵充满包裹吸附之力，而以晚塘粗浅的功力，自是无法施展。
天灯见众人落网，这才从容缓步走来，先放了晚塘，恶语相向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不是我借了师父的天蛛，事先有所安排，险些为你所误。”后叫喽罗将孟、蒋二人绑了，送上山去。
晚塘见他并未看出自己心向外人，暗自庆幸，但两位少年为江湖除害，不幸被掳，如不搭救，多半被骷髅老人拿去当菜人，势难袖手。遂放下独个儿逃走之念，跟着他们一同回山。
此次下山活捉了对方两人，天蝎受点皮肉之伤，天豹、天熊只是暂时昏迷，并无大碍，骷髅老人尚感满意，命将孟、蒋二人关进地牢，等查明身份后再作处置。
这晚晚塘送饭到地牢，趁机问二人有没有后援，要不要放消息出去让人来救。
二人倒有些怀疑他，孟良道：“白天要不是你，咱们也不会落入蛛网。还在此惺惺作态，你究竟是谁？意欲何为？”
晚塘道：“我也不知道那林子里有蛛网。其实我是被逼在这里做苦役的，早想逃出去了。不过那骷髅老怪武功高强，很难逃出他的手掌心，要是被他抓住，必死无疑。咱们得想个十全的法子才行。”
孟良仍然不相信，道：“你当我们是傻瓜，想套出咱们师承、身份来。不必多费工夫，我便告诉你也无妨……”蒋小宛拦住他，道：“咱们出来历练，是不能暴露身份的。”孟良埋怨她道：“义父不许你出来历练，是你非要偷偷跑出来，而且非要挑战骷髅老怪这等强手……”说到这里忽然想到此事不可透露于人，便撒个谎道：“好在我留了后路，早已传信知会义父，要是义父今晚见不着咱们回去，定会来骷髅山要人。”
蒋小宛道：“要是他们过了今晚也不放人，谎言不攻自破，还当如何？不如权且信这位小哥一回，让他帮我们就在今晚逃出去。”当下让晚塘靠近身来，附耳问道：“日间我们送上来一个‘海陵宝盒’，还在洞中么？”晚塘道：“还在，老大说那盒子精美，向老怪物要来放回卧室了。”蒋小宛道：“想来盒子一直是盖着的。你把它偷来放在骷髅洞上风口，务必让盖子一直开着。另外我身上的骨笛、乌木剑被你同门搜走了，你替我拿回来。”
晚塘虽不知她如此安排有何用意，但见她说得郑重，不敢怠慢，遂离开地牢，投天灯卧室而来。途中又去骷髅老怪的酒窖顺走了一坛酒。
天灯见晚塘来找自己喝酒，十分意外，晚塘道：“一向承蒙师兄照顾，今天又得以拣回一条性命，无以为谢，这是师傅赏给小弟的，小弟借花献佛，礼敬师兄。”
天灯道：“这坛‘百果酿’是师父集数种奇珍异果酿制而成，只有三坛，师父自己都舍不得喝，居然送你一坛，师弟福份不浅呢。”
晚塘道：“常言道：皇帝爱长子，百姓宠幺儿。师傅宠我，是觉得我武功不够高，怕我受欺负，将来百年了，门主之位自然还是要传给大师兄。我可以对天发誓，绝不会跟师兄争。”
这话天灯听了大是高兴，说道：“你肯退出门主之争，不枉我救你一命。”遂与晚塘大杯大饮起来，酒醇香甘冽，确实是好酒，且天灯本就爱酒，如饕餮遇见美食，没多久便被晚塘灌醉了。
晚塘在他房中找到那个宝盒，果然是盖着的。照蒋小宛所说将宝盒放在上风口，盒盖虚掩，再将骨笛及剑带到地牢交给她。
蒋小宛对他道：“你回去暂作休息，半个时辰后来为我们打开牢门，届时务必以湿布掩住口鼻，无论听到什么异响或看到什么怪事都不要惊慌。”
晚塘紧记在心，偷偷摸回自己的石室，还好一路上并未惊动别人。他收拾了一下应当带走的物品，想到今晚就能逃出去，有些莫名的激动，但不知蒋小宛的妙计能否管用。
将届子时，晚塘正要出门，天灯却找了来，劈头盖脸道：“师弟，你不老实，你做过什么？你把宝盒偷去了是不是……”
晚塘还道他瞧出了什么来，惊恐之下便欲动手，但见他醉意酩酊，续道：“黄毛小子，居然也思起春来。快拿出来，否则我去师父那里告你的状，……”
晚塘才知他在找宝盒，事已至此，只有拖延时间，随机应变了，当下装作十分害怕，道：“师兄万万不可，我这就带师兄去拿。”他带着天灯一步步向宝盒放置之处走去，他尽量走得慢一些，一边寻思计策。
到了洞边，隐觉一股浓香呛鼻，晚塘立时想起蒋小宛的告诫，忙将早已准备好的湿布蒙住口鼻。待来到放置宝盒的地方，才见盒子里隐有黑气漫出，伴随着噼啪燃烧的响声。
天灯忽然乱跳乱唱、如癫似狂起来。
晚塘大感惊讶，随即悟出是宝盒发出的毒气所致，这才明白蒋小宛要自己用湿布捂住口鼻的用意。
未等他高兴起来，此刻骷髅老人赶了来，问二人道：“你二人深更半夜在此做什么？这香气是怎么来的？”
晚塘只好编个瞎话道：“大师兄晚上拉我喝酒，喝醉了大哭大闹，还把宝盒烧了，我拉也拉不住。”
骷髅老人看出他酒醉发疯，而且闻酒味已知是自己辛苦酿得的“百果酿”，气得吹胡子瞪眼，道：“不成器的东西，不但偷我酒喝，还弄出事来。这盒子中有毒，还不快走！”
晚塘巴不得听到这句话，当下撒步便走，转了几个弯却奔地牢而去。
骷髅洞里外乱成一锅粥，但见众门人、喽罗披着睡衣到处乱走，又哭又笑，举止癫狂，均系睡梦中吸入香气而中毒。
蒋孟二人期待已久，等晚塘打开牢门，都冲了出来。也无人再来过问，蒋小宛摸出骨笛吹了几声，让晚塘带路往山下逃走。
没走多远，背后忽然传来骷髅老人那可怕的声音：“兔崽子们，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活得不耐烦了……你们逃不掉的，乖乖把小命留下……”
那声音越来越近，看来不久就可追上。
晚塘心急如焚，这次要是被老怪物捉回，以老怪物的脾气，定会死得很惨，危急关头只好寄希望于自己的土遁术了。伸手去捉蒋小宛，想带她一起走。
孟良见状一把推开他，恼道：“你干什么？”
正在这时，前方山路上跳出几个人，黑夜中挥刀弄枪向三人攻来。到近一瞧，我的妈呀，哪是什么人，原来是几具骷髅架子，居然活动自如，不弱于人。而且还嘴喷毒汁，沾物即腐，防不胜防。
晚塘曾闻骷髅洞养有骷髅兵，一直未得亲眼而见，如今才知所言非虚。
三人左躲左闪，耳听得骷髅老人脚步声近，心中暗叫完了。
忽听得响声震耳，林中一阵树摇草伏，竟窜出一条长大的怪物来，头如斗大，腰如桶粗，只见其首，未见其尾，身上鳞光闪闪，犹似一条金龙。
晚塘吓了一跳，借夜光细看，原来是条额头长角的金鳞大蟒。只见它长舌疾吐疾吞，摇头摆尾间已将数名骷髅兵压得粉身碎骨，奔到蒋小宛脚下即伏首贴耳，从猛不可当立即变得温顺驯良。
蒋小宛、孟良跳上蟒背，正在招呼晚塘上去，骷髅老人已经赶到，瞧见如此巨蟒，也是吃了一惊。
晚塘顾不得害怕，急忙爬上蟒背。那蟒摇头摆尾，迅即窜入树林。只留下骷髅老人呆在原地作恼道：“也怪自己大意，竟让几个兔崽子算计了，更想不到天星吃里扒外，叛变师门，我骷髅老仙不报此恨，誓不为人！”
金蟒爬山涉水，疾走如飞，晚塘跨身蟒背上，死死抱住鳞甲，连眼也不敢睁，只闻耳边呼呼风响。
忽听蒋小宛的声音道：“好了，下来吧！”晚塘才睁开双眼，原来天已大明，置身于郊外野地。他还仿佛如在梦中，不相信已逃出骷髅老人的魔爪。
蒋小宛低头附耳对蟒说了几句，又在它额头上吻了一下，那蟒即钻入树林去了。
晚塘羡慕她道：“你的龙儿好乖！”蒋小宛道：“不能叫龙儿，应该叫龙叔叔，这是我爷爷养的，年纪比咱们都大着一轮呢。我放它在附近的山林，召之即到，一路上倒也并无用武之地，今天要不是龙叔叔，咱们都没命了。只可惜我那海陵宝盒，未及带得出来，回去爹爹必定骂死我的。”
原来那宝盒的机关暗器不过是掩人耳目，原本难不到骷髅老人，盒中的海陵香木才是最厉害的。海陵香木长于海底，盒中又有磷粉，见风而燃，使香木着火发出有毒黑烟，此毒令人癫狂，久而毙命。蒋小宛明知骷髅老人是使毒的行家，故意而为之，意在以其之道还施彼身。虽然最终还是起了大用，但仍然没能杀了骷髅老人。
蒋小宛又道：“你如今逃出师门，可想过去哪里没？要是没别的去处，不如随咱们游历江湖吧。”
晚塘心想：“能养如此大蟒，也必定是豪门大户。”还未等晚塘应声，孟良忙道：“小姐，万万不可。”随即凑近低声对她道：“咱们正派中人，切不可与邪魔外道交结。就算他帮过咱们，也不能轻易相信。”
这话故意让晚塘听到，晚塘自惭形秽，遂道：“我有亲戚在外乡，此去相投可也。”
蒋小宛道：“也好，咱们就于此分道扬镳，可别让骷髅门人追上来了。你叫什么名字，若将来有缘相见，咱们也好有个称呼。”
晚塘道：“叫我小土蛋就好啦。”他想暂时隐姓埋名，以免仇人查到自己踪迹。
蒋小宛向晚塘挥了挥手，与孟良并肩离去。
晚塘瞧着他们的背景，想想自己今后何去何从：自己武功低微，唯有拜师学艺才能得到快速提升；拜师又拜谁为师？学什么？目前敌人是谁还不得而知，只有查到谁是杀人凶手，他会什么武功，自己所学专为克制他的武功，如此才事半功倍。
他越想越觉得有理，便向城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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