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死别离，受家法
睡睡醒醒喝喝奶，穆云从难以接受，到她在这个世界上的父亲征战回来，才勉强适应了作为一个婴孩活着。
父亲，对于上一世的穆云来说渴望又痛恨的一个称呼。上一世，她只知道父亲在她四五岁的时候，就抛弃了自己和母亲，然后便人间蒸发了一般。
而这一世她又有点憧憬自己的这位父亲是位什么样的人了。
这五天里，穆云醒着的时候少，偶尔能听见丫鬟嬷嬷们感叹父亲母亲在一起的艰难，天道不公云云。
她便了解到自己转生的是某个不为后人所知的朝代，也知道自己这位将军父亲是个专情的男子，这样的男子不知道会不会只守着母亲和她。
不过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母亲在世上的时日不多了，且只剩下自己一个女儿。在封建的古代，男人三妻四妾都很正常，况且无子这一条，便是男子娶三妻四妾百试不爽的理由。
所以小穆云现在很忧愁，虽然她没感受过有继父继母的家庭生活，但有继父继母的那些荒唐事，她又不是没听过。
小穆云心里暗暗想着，自己一定要哄着自家爹开心，并且得霸着这位爹，不准他娶继室。穆云心里想的挺多的。
……
云夫人身边的大丫环云烟，领着身着战甲还未来得及褪去的穆飞，两步并一步走地跨进门槛，往内室走：“老太君，夫人，侯爷他回来了。”
“澜儿——”穆飞眼下青黑，胡子拉碴，声音沙哑且颤抖，直接略过老太君，临到床榻前，单膝跪在床榻前，伸手抚摸着云澜苍白无血色的脸颊，“澜儿，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穆哥——”云夫人有气无力地抓着穆飞的手，“我舍不得你，舍不得孩子。”
云夫人语落，便撒手人寰，穆飞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滑落：“澜儿——”
穆云就躺在云夫人身侧，这会儿她已经能够完全睁开眼睛了，看着自己爹嚎啕大哭的样子，也知道她爹是真得爱惨了娘。
屋子里原本呜咽声，都转为嚎哭，穆云还小不大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也被这气氛感染得哇哇大哭。
上一世她没父亲，这一世她没了母亲。
天人永隔死别离，整个侯府陷入哀戚之中，直至丧礼后的几日里，也还陷在其中。
云夫人去的当晚，穆飞进宫述职，皇帝念及他丧妻，便允他休整半年。
……
这几日，侯府里忙碌，小穆云表现得也乖巧，不哭不闹，困了睡，饿了就喝奶。但她乖巧得，让奶嬷嬷和丫鬟们都忘了有这位小主子，好几次小穆云都饿得只能放声大哭。
对于穆飞，这个活了两世，才稍微有点好感的父亲，穆云只在云夫人去的那天见到过，之后的这几天，一直都没见到过，他连看都没来看她一眼。
穆云对他的那么一点点好感，经过几天没见面，也已经掉得差不多了。
小穆云出生已有三个月了，但穆飞从云夫人去世后，便没再去看过她。
皇帝允穆飞休息半年，他在兵部挂了个闲置。而他却每日去酒楼买醉。
……
定北侯侯府，青松院的小佛堂内。穆老太君一下下敲着木鱼，一句句诵着佛经。
“老太君，侯爷回来了，又——”
穆老太君放下木鱼，打断了魏嬷嬷的话：“打发府卫，去把混账给我押过来，我不管他是真醉还是装醉。”
魏嬷嬷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小佛堂，打发心腹丫鬟去请府里拳脚厉害的府卫，把侯爷请到小佛堂。
穆飞的身手定要比府卫的身手好，在大齐内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十几个府卫自是废了番功夫，才押着穆飞到老太君的小佛堂。
到小佛堂后，穆飞一头倒在地上。穆老太君气青了脸：“不管用什么方法，把这混账弄醒！”
穆老太君呼呼喘气，魏嬷嬷在一旁边劝慰边为老太君顺气：“老太君，顺顺气，别伤了身体，囡囡还等着您照顾呢。”
“他怎么能这样子，一点也没他爹的种。他母亲走得不早么？也没见他爹伤心成这样。囡囡已经没了娘，这有爹也跟没爹一样……
若他还这么混账下去，等老婆子我双腿一蹬，囡囡要怎么办？他怎对得起澜姐儿？”
说着说着，穆老太君眼圈红了。
府卫们泼了冷水，灌了醒酒汤，才把穆飞折腾清醒。
“大母，您就让我醉吧，醉了我这里才不会痛啊。”穆飞以泪洗面，手掌拍着胸口。一想到自己妻子，永离人世，他胸口便痛得难以言喻。
穆老太君没开口，等他哭够了，直接上前赏了穆飞一个耳光：“没了妻子你就成了这番模样，老太婆我丧夫丧子都撑过来了，难道你连我这妇道人家都不如了？我侯府后人就该是这幅模样？
你是没了妻子，可你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那孩子出生才三个月，你忍心叫她没了母亲，有父与无父相差无几？
从囡囡生下来起，就没见你去看过她。你还把丧妻的愤恨迁怒到她身上？你对得起澜姐儿拼了命把孩子生下来？
老太婆我体谅你的心情，让你混账了三个多月，也已经够了。来人，拖他去祠堂，家法伺候，把这混账打醒。”
老太君重重拍了下桌子。
府卫们立即上手，把穆飞搀起，架着去了穆家祠堂。而老太君则在魏嬷嬷的搀扶下，去了趟海棠院，把小穆云抱上。
……
穆云才睡着一小会儿，便被魏嬷嬷抱起，往穆家祠堂去了。穆云被一颠一颠地弄醒了，看着是自己曾祖母身边的嬷嬷，打了个哈欠，吮着自己的指头，接着睡了。
这睡了还没一会儿，便听见棍子打在人身上的砰砰声。穆云顿时便没了睡意，睁大了眼睛，窝在魏嬷嬷怀里，看着跪在地上受杖打的爹。
发生什么事了？穆云完全搞不清状况。不过对她来说，她醒着的时间少，这侯府里的情况，她也不怎么清楚。她只知道自己的这个爹，没来看过自己，好像是因为妻子离世一蹶不振了。
“老太君，让小姐看这个，是不是不太好？”魏嬷嬷见怀里的小人，直盯着自家爹挨打发呆，以为是把这小人惊着了。
“有什么不好？我就是要囡囡看着这混账挨揍，让这混账在自己亲闺女面前挨训。也算是替囡囡出出怨气……
囡囡这些天太懂事了，不哭不闹，就像知道自己没母亲疼似的，天天发呆。偏偏父亲又是这个样子。”说着，穆老太君从魏嬷嬷手里接过孩子，站在穆飞面前，“你瞧瞧，这是你和澜姐儿的亲生女儿。你再看看囡囡多乖多懂事，不哭不闹，你怎么忍心让她有娘生没爹养的？皇帝给你休息半年，你难道要颓废这半年？
今儿个，老婆子我就把话撂着儿了，每天放班后，必须回来陪陪孩子。两年之后，也必须再娶，老太婆我撒手人寰之前，必须看到我侯府有后！
你今晚便在这祠堂好好反省罢。”
训完话，穆老太君便遣散了府卫，带着小穆云回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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