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提前懂事

隔天，穆飞就跪到老太君面前，说自己想清楚想明白了，他错了，不该辜负云澜用性命换来的孩子，也承诺会每天准时回家陪孩子。

        老太君看着穆飞这三个月来瘦得不成样子，心疼又气愤，现在看着穆飞看开了，也就放下心了。她知道，穆家男儿都是情种，爱了一个，就爱惨了，爱死了。

        穆飞母亲去了，穆飞的父亲隔几年就战死沙场了。她哪里不清楚自己儿子的能耐，一场不大不小的仗哪里会让他丢命，他就是一心求死。那时候穆飞已经五岁大了。她怕自己这唯一的孙子，也一心求死，总得帮他找个理由活着。

        “你自己从小便无父无母，你该清楚这其中的苦楚。囡囡是你和澜姐儿的亲骨肉，你不该这么对待她。好好对待囡囡，她是澜姐儿留在这世上念想。”穆老太君语气柔和下来，“行啦，去应卯吧。”

        “是，孙儿退下了。”

        穆云自从看了父亲受家法后开始，每天傍晚醒来时，总能看见穆飞。不过刚开始的几天，穆飞面对小穆云完全不知所措，想抱小穆云，又怕抱不好，只能眼巴巴地坐在摇桶旁看着小穆云。

        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干耗着。

        穆云对这个爹有些无语了，不清楚是不是每个爹，面对小孩子都这么不知所措。

        “达达——”穆云看不下去了，选择主动出击，朝着穆飞挥手，又碰碰穆飞扶在摇桶上的手。

        “她这是怎么了？”穆飞对小穆云的行为感到诧异，抬眸看着福嬷嬷。

        “呀，侯爷，小姐这是要您抱抱呢。”福嬷嬷看着小穆云挥着手，弯下腰把她抱起来，“侯爷，小孩子是这么抱的……”

        这几天虽然被穆飞抱过几次，但他没抱多久，就放下了。这回怎么着也得让他打破下自己的记录。小穆云心里暗暗想着。

        “呐，呀——”小穆云小手拍着穆飞的脸，笑呵呵的，看得这屋子里的人，也都跟着笑起来了。

        “小姐，很聪明呢，知道是侯爷，才笑得这么开心。”福嬷嬷看着小穆云笑呵呵的，便用手去逗她。

        “大母，给囡囡取名儿了没？”穆飞这两天来看穆云，却只听仆人们唤自己女儿小姐。

        福嬷嬷笑容一僵，欠身道：“还未曾给小姐大名，老太君说让您亲取。”

        “那囡囡的满月席……是我糊涂了。”穆飞看着怀中安安静静望着自己笑的女儿，稍稍有些难过了。

        “小姐可怜，满月席都没能好好办一场……”侯爷该对小姐好好的。后半句，福嬷嬷没敢说出来。她也只是夫人的陪嫁嬷嬷，只能话里点出，却不能明着去说穆飞，这对主家不敬。

        穆飞眉头微拧，抿抿嘴。这些日子来，他消瘦了，脸上也是一片阴郁。穆云看得出来，他还没走出丧妻之痛，也只能在心里叹气。对着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亲，她也只能提前懂事，去逗自己爹开心了。

        “哒哒，阿呜——”小穆云小脑袋慢慢的左右转了转，随即小手拍了拍自己的笑脸，又给出一个大大的笑。

        穆飞看着女儿这一系列动作，一怔一怔的，起初他没看明白穆云想表达的什么意思，经过她几次重复动作，穆飞心下震惊了。

        “囡囡这……听得懂我们说话？”穆飞一脸不可思议。

        福嬷嬷与曹嬷嬷等一干伺候穆云的人，看着穆云重复做这几个动作，也诧异了。福嬷嬷这段时间照顾穆云，只知穆云聪明懂事，却从未在意穆云是否能听懂自己说话。经过穆飞这么一说，她也发现了。

        “小姐，小姐是在劝慰侯爷要笑，要开心……”说着，福嬷嬷忍不住呜咽，“定是夫人在天有灵，让小姐早慧。定是夫人在天有灵……”

        穆侯爷眉头微皱，想不出有什么别的缘由，也只能默认福嬷嬷说的，看着自己才三个月大的女儿，心里说不出的滋味，百感交集。

        “澜儿——”穆飞呢喃着云澜的名字，抱着女儿的手微微用力，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福嬷嬷，你派人去通知下大母，囡囡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便叫云儿吧，取云氏姓为名。希望她长大后，也不忘记自己的外家。”说着，穆飞的脸慢慢温和起来，手逗弄着小穆云，“还有，囡囡早慧之事勿要传出去。”

        “好，必定不会传出去！”说罢，福嬷嬷看了一圈屋内的丫鬟嬷嬷，眼神里全是警告。

        警告完，福嬷嬷便派大丫鬟云烟去青松院送口信。

        小穆云的名字便被定下来，与她前世一样都叫“穆云”。她心里有些小感慨，两世为人用的都是同一个名，同一个姓，虽然意义不同。前世她名字的意义，是母亲希望她想云一样无拘无束的生活，可惜她上一世没有活成母亲希望的那般。

        ……

        小穆云正一脸嫌弃地看着她爹，给自己一小勺一小勺的喂加了羊奶的鸡蛋羹。

        “阿呜，阿啊——”她扭过头，偏偏不吃。这碗蛋羹是她爹亲自下厨做的，她心意领了，但是不想吃。这是什么黑暗料理！

        “囡囡，就尝一小口，一小口。”穆飞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一脸嫌弃的女儿，好哄慢哄得小穆云才勉勉强强的吃了一小口蛋羹。

        但，蛋羹刚进嘴里，小勺子刚离开她的嘴，那一小勺的蛋羹，就被喷在穆飞脸上。

        “噗哈，噗哈——”小穆云喊完两句，便双手捂着自己的嘴。果然是黑暗料理！而且我最讨厌吃羊肉喝羊奶！

        穆飞看着自己五个月大的女儿，一脸嫌弃得不能再嫌弃的模样，心里有那么一丢丢伤心，但更多的是越挫越勇。

        “囡囡，下次，爹爹下次一定做好吃的给你吃！”穆飞对着小穆云抒发自己的“雄心壮志”。

        不要，拒绝！如果穆云会说话的话，她一定要跟她爹讲讲，他根本就不适合下厨。君子远庖厨！爹爹有多远就离多远吧！

        侍候在一旁的福嬷嬷与曹嬷嬷汗颜，心里也默默祈求自家侯爷不要再下厨糟蹋粮食。不过好在今天这顿是最后一次了，明儿个穆侯爷要回北疆驻守去了。再回来便是过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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