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心愿墙
唐年年陪郑小北回家。
看到她居住的小区，唐年年明白她为什么会被那些女生霸凌了。
那是一个老旧的小区，大门没有任何鲜亮的眼色，门卫是个垂垂老矣的老头。
这让她更加自责，再次向小北道歉。
一路上郑小北都没有说话，现在忽然开口，“年年，其实你不用道歉，”她甚至笑了笑，“以前我不在南岸上学，也没有遇到你，那些人比今天更过分。”
唐年年的心脏像被蜜蜂蛰了一口，疼得她无地自容，安慰的话说了一路，可是对小北而言有用吗？
她虽然一直生活在象牙塔里，一直被身边的人百般呵护，可她并非对世界的肮脏一无所知，也非不懂弱肉强食的规则。
南岸除了每年招收的特尖生以外，绝大多数的出身都非富即贵，这样弱小的郑小北，一直以来面临着怎样的压力？
她忽然想起今天晚餐之前她的不对劲，那是对江砚的躲避，对那个她无法抗衡的世界的逃避。
她忽然抓住郑小北的手：“小北，我从前练跆拳道，两三年没练了，你跟我一起学吧？”
“以后有人欺负你你就打回去！有人敢报复我给你撑腰！我知道这个世界有很多我们无法理解的规则，但是我们可以反抗，至少我们要学会保护自己！好不好？”
郑小北怔怔的看着唐年年。
她们认识两天，很谈得来，唐年年出身高贵，身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坏习惯。
今天……若不是罗亦让她劝年年回江砚身边，本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她是怨怪她的，并不想表现出来的那样豁达。
两个阶层，所以你的友谊我承受不起。
一起学习跆拳道，友谊会进一步加深，以后遇到今天这样的情况可以毫不犹豫的打回去，可是之后呢？
在唐年年照看不到的地方，会以怎样的形势被报复回来？
这些，她会懂吗？
会理解吗？
“小北回来了？怎么还不上楼？”楼上的人在唤小北，两人抬头，郑小北说，“是我妈妈，我回去了年年。”
唐年年松开她，黯然低下头。
小北的妈妈若是知道她今天遭受的事情，会有多心疼？
“谢谢你送我回家，回去吧年年。”
江砚的车停在小区外，他看了几次时间才等到唐年年出来。郑小北怕他和罗亦，年年打车送她回来，他不放心，让司机缀着出租车跟到这里。
唐年年看见他，哭着扑进她怀里，眼泪很快湿透他的衣襟。
他心疼得一塌糊涂，叹着气把姑娘带上车。
“年年，这不是你的错，说起来应该怪我，我想一直跟你做同桌，罗亦才会让她劝你换回来，让那些人找到奚落她的理由。你别自责，我们以后弥补她，还不好？”
他紧紧攥着女孩的手，年年却趴在车窗望着窗外的街景。
穿出这片老旧的小区，车辆汇入首都繁华的夜景。晚风灌进来吹得她乌发翻飞，她的背影是那样寥落。
他手上更加用力，把女孩拉回来靠着自己，车窗关小一些，“别着凉了，小年儿，对不起。”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你又没干坏事，为什么要道歉？”
“只要你难过，我就很抱歉。”
这一夜，南岸中学贴吧置顶一个帖子，内容不多，只有红色加粗的标题：南岸静止校园凌霸！
这一夜许多人兴奋，许多人惊慌，许多人惆怅。
江砚把唐年年送回家，取冰块给她敷眼睛，等她敷够了时间才离开。
第二日，以颜琳、高敏敏为首的七个女生受到记过和留校观察处分，其中颜琳是学校的艺术特长生，若下次再犯会被取消艺考资格。
南岸中学许久没有这样严厉的处罚过学生，在许多人眼里，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次口角而已，却让高高在上的颜琳颜面扫地。
关于郑小北的这次霸凌事件很快无人不知，成为南岸中学的典型案件，警告后人不得再行差踏错。
贴吧里，郑小北那条帖子消失，紧跟在罗亦置顶帖后面的是颜琳和高敏敏的道歉帖，后面双双跟着‘置顶’二字。
罗亦说，这三条将在南岸的贴吧永久保留。
只是，郑小北两天没来上课。
唐年年担心她想不开，放了学偷偷去看她。
她在门前徘徊了很久才敲门，结果开门的人是欧俊炀！
唐年年第一次见到他清醒的表情，“你……你怎么在这儿？”
欧俊炀斜着眼睛，“我为什么不能来？”
郑小北听到她的声音来到门口，笑着拉她进屋，随后看到江砚结巴了一下：“江……请进。”
她的家是小居室，进了几个人顿时显得有些拥挤，欧俊炀和江砚待在客厅，唐年年被她拉进卧室，关上门就皱了脸：“你快把欧俊炀给我弄走，一会儿我爸妈改回来了，我可怎么解释！”
她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急的团团转，唐年年顿时想笑，“他来干什么？”
“说是要给我补课，可我需要他补吗？”
郑小北是因为成绩好免学费加奖学金挖到南岸的，几天不上课算得上什么？
唐年年长悠悠的哦~~了许久，“你什么时候回来上课嘛？”
“明天，我明天就回学校，你们这一茬接一茬的真是够了。”
唐年年顿时抓住她：“还有谁？谁还来过？”
“罗亦和赵柯荣啊，他俩昨天就来了。我天还碰上我爸爸，你不知道我被审了多久，跟审奸细似的。对了你们来干嘛？说完了快走，我不想又被审到大半夜。”
唐年年挠挠脖子，“那个，也没什么，就是看看你，你明天真回学校啊？那……那我就走了，明天咱们学校见吧。”
郑小北知道她是心里不安担心自己，爱怜的抱抱她。
这两天学校的事她都知道，了解他们为自己做了多少。
唐年年比她还小一岁呢，也替她操了这么多的心，经过两天的修整她已经平复了很多也想开了许多，抱着这位刚结交的朋友心里暖融融的，“别担心了，我没事的年年。”
唐年年今天终于肯笑了。
回到家里，唐思贤和元屿见着她心里一松。
学校的事他们有所听闻，知道她这两天有心事，看样子现在该是放下了。
元屿揽着她，“年丫头，周末你白阿姨生日，明天没有晚自习，放学我接你去逛街买衣服好不好？”
这说的是赵柯荣的妈妈白敏敏女士。
“啊，白阿姨要过生日了呢，不过伯母您平日里也挺忙得，明天我约曼曼一起逛街吧，我们好久没一起玩儿了呢。”
“那行，记得给你白阿姨买礼物。”
第二天是周五，郑小北如约回到学校，班上许多担心她的同学都松了口气。
傍晚放学，唐年年和曼曼约好在校门口等，不巧何曼曼的同桌方婷生了病，她本该打扫卫生的，何曼曼就替她打扫，让唐年年多等一会儿。
天气有些热，唐年年就去到常去的奶茶店要了杯圣代，边玩儿手机边等。
奶茶店有许愿墙，贴着五颜六色的贴纸，唐年年想到郑小北，拿到便签纸写下‘愿小北永远开心快乐’。
便签纸是绿色的，她画上两颗小心贴到墙上，担心没粘牢会掉还用力摁了摁。
贴完托着下巴直乐，忽然，一张字条吸引了她的注意，上面有江砚的名字。
她把遮挡住的其他字条轻轻拨开，终于看清上面的内容：江砚注意到我。
‘砚’字下面一颗心。
唐年年噘嘴，又去看其他。
这一看不得了，许愿墙上一半都有江砚的名字！
他这么受欢迎吗？
唐年年心里酸溜溜的。
忽然，她的表情僵掉，挺高的地方贴着一张字条：唐年年去死！
何曼曼发现，唐年年今天有些心不在焉，好几次跟她说话都没回应。
“我跟你说话听到没有？”
唐年年被她撞了一下才回过神，“啊？抱歉你说什么？”
何曼曼拎她耳朵：“我说！我们一起去打耳洞好不好！”
“啊？打耳洞啊？疼不疼啊？”唐年年从小娇气，到现在都还怕打针，好好的干嘛要去上赶着给自己戳两个洞？
何曼曼吃着爆米花，满不在乎的，“疼什么呀，现在打耳洞可简单了，我们班好多女生都打了，没一个说疼，一秒钟就ok。”
“你很想打吗？”
何曼曼点头，期待的看着她，唐年年考虑片刻，“那……好吧。”
曼曼双眼顿时一亮，“那就这家！”说着就把她拖进街边最近的店铺，刚好是卖首饰做美甲的，仿佛生怕她反悔跑掉。
确实不痛，给她操作的小姐姐非常耐心温柔，可唐年年还是好一阵紧张，手心都沁了汗。
不过这也让她暂时把心事抛到了脑后。
后来买了一堆东西回家，唐爷爷见到她耳垂上隐隐约约的光芒，“年年耳朵上是什么？”
她特地把头发撩开给坐到爷爷身边：“我打耳洞了爷爷，好看吗？”
“好看……挺好看，疼不疼啊？”
“不疼的，还没反应过来就打好了。”
元屿从楼上下来，听到爷孙俩的谈话便过来，“刚打的耳洞要好好护理，每天都要消毒，不然容易感染。还有你戴的什么耳钉？要带银质的才好。”
“是纯银的伯母，店员推荐的。”
“有没有多买几对换着戴呀？”
“嗯，我和曼曼一人买了三对，全是一样的款式。”
唐霆威面带惆怅：“这时间过得真快，年年都长大了。”
晚上睡在床上，唐年年拍了一张侧脸图发给江砚，年年：好看吗？
江砚许久没回，第二天早上她才看见，雪山砚：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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