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仙仙
说是要校方配合,实际上也不过是让学校提前通知下去保安处,不要揪付时屠的小辫子,妨碍她做事罢了。
毕竟谁也不知道那天是不是凑巧才碰到的。
果然,接下来的好几天夜晚,付时屠都会提早蹲守在事发处,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出于方便,付时屠在四中附近,买了套两室一厅带厨卫的新公寓。
校方为了显示诚意,不但利落地办理了秦子归的走读手续,还特意承诺,会将此次事件作为一次付时屠的社会实践活动,允以盖章公认和表扬。
秦子归没看见放在明面上的钱财,颇感不愿意。在徐琦的百般劝慰下,才勉勉强强不拦住付时屠,然而连着几天小脸都是冷的。
当然,冷也只冷到放学前。
一放学,回到重新按照他的喜好布置好房间,看着满屋子的亮晶晶和闪耀耀,秦子归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宝贝们,快乐得差点吃饭都不想松手!
这也是付时屠为什么一定要用买,而不是租公寓的原因。
秦子归的卧室流光溢彩,里面用作装饰的,纯粹抱着、盖在身上的,悬挂起来听脆响的……各类零零散散的漂亮宝石、项链戒指、模型玩偶们,加起来价值已经不比房价低多少,用租的哪里能放心。
就这样,付时屠开始了两边跑的日子,兼职在四野,睡在四中外。
这日,距离事件过去了已经小一周。
付时屠吃完晚饭。
而秦子归在她放下筷子的第一时刻,也赶紧放下了筷子。
沙拉什么的,是人吃的么?!
少年绿着脸,将碗筷收好去厨房洗了干净,回到客厅,就看见付时屠已经简单洗漱过,换上了一身极简风的黑色长裙,正窝在沙发上看书。
他不由得怔住。
视线里,付时屠微微垂首,露出了一截纤美白皙的脖颈。半只胳膊肘,倚着一个金黄色的海绵宝宝的抱枕。
黑裙、黑长乌发、白肤、慵懒。
若非琉璃样的瞳仁依旧颜色淡淡,秦子归都要怀疑自己又碰见了初遇那天的“杀神”。
真是……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秦子归悔不当初。
要不是他对自己头发被独嚯嚯的情况一直耿耿于怀,宁愿浪费一个条件,也要撺掇了付时屠也去动头发,哪有现在时不时的胆战心惊!
也怪初遇那天付时屠的形象太深入人心。
如今她原本齐肩的卷发,被拉直后,又变成了乌黑的长发。一眼看过去跟那天实在太相像,秦子归原本还等着看付时屠做完头发后,回来哭唧唧呢。
最后是自己差点吓得自闭,还白白浪费了一个条件。
付时屠察觉到动静,瞧了他一眼。
秦子归见状下意识站直,打住了心中的懊恼,同手同脚地上前,取了玻璃茶几上的大肠发圈,站在她身后就挽起袖子,摆足了架势,试图要给她挽发。
付时屠:……
站在付时屠的身后,想着女人看不见,秦子归没了压力,顿时身子骨又软了。
少年站没站相地歪在沙发背上,细长的指骨缠在付时屠的长发上,绕啊绕,好不容易打了个结,结果一捋,又散了!
付时屠翻完了手里的书,看一眼腕上的表,指尖敲了敲手里合上的页面:“好了没?”
哪能这么快啊。
秦子归瞪了眼付时屠的后脑勺。
随即收回眼,少年嘴里咬着发圈,软软的囫囵道:“没。”
想了想,他又咕噜:“付啊,你就准备这样出门?”
要知道他那些同学们,平常为了抢食堂时足够风驰电掣,都不带穿小裙裙出门的。
要是关键时刻付时屠掉链子了,他要不要去救呢?
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严肃到秦子归一时想得太入神,手下没个轻重……
只闻一声细微的“嘶”。
秦子归回神,呆呆地盯着手里的几根长发,不知所措地连忙摆手:“那个……付啊……你听我狡辩……不是,解释,我真不是故意的!”
付时屠的那声嘶,与其说是疼痛,不如说是惊讶。
她眉羽仍舒展,收起书,轻道:“闭嘴。”
叫什么付啊,难听死了。
秦子归沉默。
付时屠:“……”又说错话了,忘记现在不是一个人住了。
付时屠微微叹气,从沙发上坐直身子,转向后面。
她掰开呆愣住的少年的手,把里面的头发丝拂掉,随即拇指在自己嘴边横扯,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含糊道:“不是说让你闭嘴,是说我自己。”
骗鬼呢,家里就他们两个人。
秦子归瞥了她一眼,继续垂着头,一副案板上的鱼似的恹恹的模样。
付时屠再看一会儿,思考着应该怎么哄。
崽子阴阳怪气了怎么办,打一顿就好了……这种粗暴低效的方式,当然是不可能的。
秦子归忍受着付时屠的注目礼,努力抑制住自己不发出动静,敌不动,我不动!
然后,就看见付时屠似乎放弃了一般,起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了门。
碰的一声闷响。
秦子归这才慢慢抬起头,眼尾不自觉地发红。
他看着陡然空落落的客厅,不知怎的,明明清楚自己这会儿是有意如此,为的就是测试付时屠的反应,当得到答案的时候……
还是觉得心口上,蔓延过了丝丝酸涩的委屈。
一定是因为这人类太狡猾了,秦子归想。
都怪她平常演得太好了,以至于让他产生了不该有的,“自己对她很重要”的错觉。
秦子归还在这边胡思乱想着,房间里,付时屠已经站在了一书柜砖头样的厚重书籍前,快速地恶补起如何正确教育青少年的相关专业知识来。
什么少年正值叛逆期,要疏不要堵。
什么少年的自尊心很重,要足够重视。
什么少年中二很正常,要帮他们树立正确的人生理想。
什么沟通很重要一类的。
等等不一。
付时屠一目十行地扫下去后,心里多少才有了点数。等她合上书,临出门的时候,又看见了床角边上的糖果罐。
付时屠想了想,还是挑了几颗形色闪亮的糖果出来,握在了手心。
糖虽然甜,但吃多了蛀牙,要克制。
不过哭了也可以适当尝点儿。
等付时屠打开房间门再出来时,秦子归都已经做好了心里预设了——
他以后再也不要相信人类了。
包括付、时、屠!
秦子归这样恶狠狠地想着,看着房间里出来的人,他面上便越发显得“可怜”、“弱小”和“无助”。
为了增加效果,他还特意取下了脖子上的挂坠。那实际上是用特殊技艺处理后的袖珍利器,灵甫,一离开人鱼后便恢复了原状,被好好地陈列在不远处的剑架上,锋芒冷冽。
而取下灵甫之后,秦子归立即便站不稳了。
他勉强撑着茶几立着,忍着双足上如同踩踏钢针一般的疼痛。
少年面色苍白,努力朝向他走来的人,讨好地笑。
而朝他走来的年轻优美的女人,五官恬淡,气质慵懒,见状,脚步顿了顿。
秦子归看见付时屠皱了皱眉头。
这是……更生气了?
他突然有些慌张起来,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的不对,又惹怒了她。要知道付时屠这个女人,自他遇见她以来还没有真的生气过!
他其实感受得到……以往她是都没有真的生气。
这样想着,秦子归一时又害怕又惊慌,竟是再也站不稳,脚下一软,就要重重地摔倒在地。
虽然地上铺了厚厚的毛毯,不会疼。
但还是觉得很丢人啊。
秦子归认命地闭上眼,然后就感觉腰间一重,被人捞在了怀里。
他下意识地抬手,挂住了付时屠的脖子,想睁眼,最后犹豫一下,还是学鹌鹑似的把头埋进了她的颈窝,哑声道:“……你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
付时屠道,她横抱起少年放到了沙发上,再走到剑架旁,把灵甫重新镶嵌回红宝石点缀的挂坠,走回沙发。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鱼一族的特性,少年的脑补之强大和无厘头,让付时屠这种曾经觉得能动手绝对不废话的剑修,都深感无奈。
她好好反思着。
沟通大概真的很重要?
付时屠放了一颗糖到秦子归掌心里,随即给他重新佩戴上了挂坠,动作细致耐心。
秦子归一只手握紧了糖,另一只手悄悄地攥紧了她的裙角。
付时屠跪坐在沙发边上,再次温声解释道:“刚刚的‘闭嘴’的确不是吼你。”
秦子归顿了下,随即小幅度地点头。
付时屠再放了一颗糖给他:“秦子归,商量个事。能别叫我‘付啊’么?”
秦子归也实在是好哄。
这会儿他哪里还记得自己刚刚的易惊易扰易爆炸。
少年垂着头颅,暗搓搓地去掰付时屠的手,直到把她手里剩余的糖也全部抢到了手里,觑她:“那叫什么?”
“付付?时时?屠屠?阿付?阿时?阿……”
付时屠温柔打断他:“叫我全名就可以了。名字就是取来叫的不是。”
可书本上写的,那些关系好的人都不会叫全名的。
秦子归还是惦记要拉近他和“金主”付时屠的关系,拒绝道:“不行,不能叫全名。”
他又想了想,肉疼地抛出一个饵儿:“我们现在是一伙,不能这么生份。你也可以叫我……归归?秦秦?美美?丽丽?仙仙?”
归归?秦秦?
美美?丽丽?仙仙?
付时屠抬手覆脸,待把表情调整好,才放下手。
她果断决定要恶腻旁人的同时,把自己摘出来,字句清晰道:“你仙仙,我全名。没得商量。”
秦子归觉得有点不对劲,但说不上来。
想着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他没继续缠着。
付时屠数着时间,又去倒了两杯蜂蜜水过来,一人一杯慢慢喝了。
终于,快到午夜十二点了。
差不多是上次红嫁衣和歌声出现的时间。
付时屠抬手随意把被弄乱的长发扎束起来,取了重新定制的软刃缠到腰间,揉了揉秦子归的头道:“你先睡,我一会儿就回来。”
按前几天的情况,没有怪事出没的话,她巡逻完整个校区外加蹲守,也就是一个小时的事情。
但这次秦子归反抓住了付时屠的手:“我也去。”
他神色奇异:“……我好像又听见歌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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