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医院
正如陈溯诃向陈与川保证的那样，进医院的路上，没有人阻拦他们。两人风尘仆仆地赶到病房，护工不在，却有个不速之客。
“妈…我来了。”
左琛搬了把椅子，就坐在文蕴玉的病床旁边，两人似乎在说些什么，看上去关系很好。
这明明是私人病房，左琛是怎么进来的？
陈与川讶异地望了他一眼，但碍于在自己母亲面前，没说什么。
文蕴玉坐在病床上，面色显然比先前红润许多，人也精神了不少，她朝陈与川摆了摆手，“与川啊，快过来，让妈看看。”
陈与川也不吭气，乖巧地凑了过去。
放下水果和鲜花，姚育良好奇地看了左琛一眼，他总觉得这人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他跟着陈与川走到了病床前面，陈与川于是向文蕴玉介绍道，“妈，这是姚哥，这几年他帮了我很多忙，没有他，我走不到今天。”
“伯母您好，我叫姚育良。”
闻言，文蕴玉挺直了背，指了指姚育良，“我知道，你是昂兴集团的姚总！”
她先前并不在意陈与川如何，只觉得这孩子就是她用来捆绑住陈慈方，和他组建家庭的附属品，没了利用价值就成了个累赘，但现在不一样了，大概是卧病在床，总是想抓住个念想，更何况陈与川现在有出息了，都认识这样的大人物了！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过于激动了，她很快又变回了原先慈母的模样，“姚总，这些年多亏了您帮衬他，我这个当妈的不称职，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
姚育良连忙摆手，“伯母您太客气了，作为兄弟，帮衬他是应该的。”
文蕴玉满意地点了点头，“与川，你来的正好。”她伸手示意陈与川坐得靠近些，就在陈与川依言照做后，她突然拉起他的手，盖在左琛手上，“你的近况，左琛都和我说了。”
“你们两个啊，从小就一起长大，看到你们好好的，妈也就放心了。”
左琛笑道，“阿姨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文蕴玉嗔怪道，“还叫阿姨呢？”
还没碰到左琛的手，陈与川下意识地挣脱了开来，“妈，您别这样说，容易让人误会。”
“左总他已经有对象了，两个人感情很好，您这样，人家该不高兴了。”
“你说这个啊，他都和我说明白了，就是一场误会。”文蕴玉笑道，“你啊，就是这点不好，爱闹小脾气。”
“两个小年轻在一起，难免会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
“左琛这孩子心善，知道我住院，立马就赶过来了，他这样不计前嫌，你也不要太任性了。”
见文蕴玉这样高兴，陈与川忍着一肚子火没有撒气，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左总，天色不早了，您还是早点回家歇息吧，家里人该担心了。”
选择性忽略了他下的驱逐令，左琛只觉得陈与川真好，即便到了现在的处境，他还愿意关心自己，于是慷慨道，“没事，我家里也没人，还不如留在这里，还能和妈说说话。”
咬了咬牙，陈与川望向一旁许久没有说话的姚育良，“姚哥，麻烦您帮忙照看一下我妈。”
“啊…哦哦，好。”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在叫自己，姚育良赶忙反应过来，“阿姨，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
抿了抿唇，陈与川忍到了极限，“左总，您能和我出来一下吗？”
“好啊。”站起身时，左琛还不忘体贴道，“妈，那我先出去一趟。”
文蕴玉点了点头，“哎，你们两好好聊聊。”
末了，她还特意嘱咐道，“与川，好好说话，别吵架啊。”
陈与川没应，面色阴沉。
病房外的走廊很是安静，这里显然不适合说话，两人一路走到楼梯口，陈与川在前，左琛没说话，默默跟在他身后。
关上逃生通道的门，陈与川皱了皱眉，靠在墙边，双手抱胸，“你进来的时候，没有人拦你吗？”
“当然有。”左琛骄傲道，“但我是谁？普天之下的路，我想走，还有人拦得住？”
没有理会他语气里的炫耀，陈与川问起了他所关心的问题，“这段时间，你有在这里见过陈溯诃吗？”
“陈溯诃？”左琛思索了一番，“据我所知，他最近遇到了些麻烦，挺棘手的，现在应该正忙着应付吧。”
“嗯，谢谢你。”
问完想问的，陈与川重新站直了身子，准备开门离开这里，却被左琛拦了下来。
陈与川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左琛还有些不好意思，“我做的这么好，有什么奖励吗？”
见对方不说话，左琛主动道，“我明天有空，我们可以去约会，我记得你以前和我说过，你想和我一起去吃东城区那家火锅店。”
陈与川这才看了他一眼，“那家火锅店几年前就已经关了。”
“是吗…”
闻言，左琛有些错愕，“那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电影，看完电影，我带你去兜风，我有个朋友，开了家酒吧，情侣半价，你不是总叫我勤俭节约吗？”
“左琛，我没时间和你开玩笑。”陈与川疲惫地看了他一眼，“是我之前说的不够清楚，还是我对于你来说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闻言，左琛着急忙慌道，“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只是单纯地想对你好。”
“想弥补…我们之前的遗憾。”
陈与川满脸不屑地冷笑出声，“是吗？对我好的意思就是趁着我妈生病骗她？”
自知理亏，左琛没有说话，半晌，他才开了口，语气既无助，又可怜。
“对不起，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挽回你了。”
陈与川懒得再和他讲道理，不再用正眼去看他，左琛越是装出这幅做小伏低的卑微模样，陈与川越是能在他身上看到过去的自己。
他对此感到嫌恶、厌烦。
大多数病人都是通过电梯上下楼，两人皆不言语，显得楼梯间越发安静起来。
就在这时，陈与川的手机响起，打破了这阵沉默。
电话那头是时寻之，他刚准备从公司回家，来关心陈与川有没有安全到家。
“我现在在医院，我妈住院了。”
“嗯。”
“你要过来？”
“好，到了给我发信息，我去接你。”
挂了电话，陈与川淡淡地看了左琛一眼，“左总，感谢您对我母亲的关心，剩下的事情就不劳烦您了，您早些休息吧。”
听到陈与川这与对待自己时截然不同的语气，左琛就知道电话那头是谁，“陈与川，时寻之要来了，所以你要赶我走，是吗？”
“…”
“是的。”陈与川平静地看向左琛，视线里没有多余的感情，表情冷漠地像是在看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我不想让他误会我们两之间还有瓜葛，因为我们本来就没有。”
“我想把他介绍给我的家人，因为我想认认真真地和他谈一场恋爱。”
“我和你不一样，我喜欢一个人，就只想和他过一辈子，不会和别人暧昧不清。”
“还请您自重。”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左琛目光呆滞，他从来没想过陈与川有一天会爱上别人，一想到有人要代替他享受陈与川的爱，和陈与川亲密，他就心痛到无法呼吸。
明明前世的时候，无论他做什么，陈与川都会原谅他的。
都怪时寻之，是他抢走了陈与川的爱，是他抢走了独属于自己的宝藏，是他抢走了对自己满眼爱意的少年。
可是，就算陈与川愿意回到他身边，他能做得比时寻之更好吗？
他不知道。
这是左琛第一次如此没有自信，他引以为傲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向任何人低头，只是，所有关系到陈与川的事情都会变成例外。
可这一世，陈与川不再需要他的钱，他的庇护，他的帮助，那些他前世用来束缚住陈与川，口是心非地把他留在自己的工具，无一例外地全部都化成了泡沫。
正如左琛自己所说的那样，他已经无能为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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