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一出好戏
回到病房的路上，陈与川见到了张再熟悉不过面孔。
站在窗边，陈溯诃低头看着手机，他身上穿着的，是陈与川的旧衣服，在陈与川身上显得宽大的t恤，在他身上却刚好。
衣服上面还残余着些许若有若无的、陈与川先前惯用的香水味，这是一种特调的香水，是两人去法国旅游时，陈与川亲手调制的，市面上再买不到了，即便陈溯诃再节省，用了三年也已经见底了。
不远处，皮鞋踩地板的声音让他意识到自己等的人来了，于是他侧过身，两人就此对上视线。
还没等陈溯诃开口，屋内传来了一道尖利的女声，“我还得谢谢姐姐，不然，我怎么会认识慈方呢？”
紧接着，是玻璃碎地的声响，“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我跟你拼了！”
没时间管门外站着的陈溯诃，陈与川连忙开门。
病房中央站着的，是位个儿高的陌生女人，华丽的珠宝首饰在病床昏暗的灯光下失了颜色。
陈与川总觉得这张脸看着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却记不清了。
被打碎的是床头柜上的花瓶，水流了一地，深绿色的植物根茎就这样暴露在外，显然是泡久了，水也从未换过，散发出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混杂着女人身上浓烈的香水味，令人不适。
在病床上躺久了，文蕴玉的体力大不如从前，刚才的动作耗费了她大量的力气，却仍旧喘着粗气，大吼出声，“滚！你给我滚！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换作往日，即便情况再糟糕，母亲也不会做这样没有风度的事情，可此刻的她表情狰狞，好像恨不得将眼前人大卸八块。
注意到了刚进门的陈与川，女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就是陈与川吧，溯诃那孩子和我提起过你。”
“我还以为你真死了呢，有句话怎么说的？”
回想了一小会儿，她一字一顿道，“祸、害、留、千、年。”
“有爹生，没爹养，一定很缺爱吧，真可怜。”王琳瑶啧啧了两声，“听说你当年执意赖在陈家不走，不如你认我当妈吧，肯定要比这个病秧子拖油瓶好很多。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眼前人对自己和母亲充满恶意，但比这难听的话他都听过太多，陈与川没说话，他知道眼前人肯定是陈溯诃带来的，干脆无视了她，病床上的文蕴玉却气得直发抖，找身边的东西就要砸她。
越过王琳瑶，陈与川拾起掉在地上的被子抖了抖，从衣柜里拿出备用的，给文蕴玉重新换了一床，还贴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她顺气，“妈，不要跟不相干的人置气，不值当。”
深吸一口气，文蕴玉这才躺下，转过身去，眼不见为净，不再看王琳瑶。
就在这时，听见动静的姚育良匆忙赶了回来，连手上的水渍都来不及清理。
人有三急，他晚上水喝多了，本以为离开一会儿不会有问题，没成想上了个厕所的功夫，竟然出事了。
看清姚育良的脸，王琳瑶一点儿也没了先前的傲气，讶异道，“您是…姚经纪人？您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她只是个三线明星，却也清楚娱乐圈掌舵人的大名，姚育良此人手段最是雷厉风行，他想捧的人没有一个不火的，人脉又广，要想在这圈子里混的好，当属是最不能惹的那位。
看也没看她一眼，姚育良抱歉地对着文蕴玉的背影赔笑道，“伯母，不好意思啊，都怪我疏忽了。”
不想错过王琳瑶的精彩表情，文蕴玉这才把头转回来，冷哼一声，“没事，不怪你，要怪就怪某些贱嘴长了腿，自己跑来受不待见了。”
知道陈与川不会吵架，姚育良自然是要帮衬着自己人，赶忙点头接道，“是啊，这医院安保不行啊，怎么什么人都能放进来？”
闻言，王琳瑶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先前在剧组跑龙套的时候，也曾像这样被某位明星的助理从化妆间赶出去过，可自从她进了陈家门，就再没受过这种冷眼了。
见王琳瑶仍然赖在那里不动，姚育良皱着眉头朝她摆摆手，“您是哪位啊？这么晚了，赶紧回家吧，别打扰病人休息。”
也不敢反驳，她就这样硬生生被赶出了门，脸上的神色呆滞，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还指望着陈慈方给她牵桥搭线，认识认识这类大人物，争点好的资源，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碰到了，这可怎么办？
狗咬狗，当真是一出好戏。
门外的陈溯诃自然乐得看这样的场面，忍不住嗤笑出声。
这赤/裸的嘲笑一下子让王琳瑶恼羞成怒起来，她转过身，瞪了一眼陈溯诃，又担心里面的人听到，不敢太大声，压低嗓子责备起他来，“你笑什么，不是你和我说，陈与川他只是个没名没份的野种，人人都能踩一脚吗？他怎么会认识姚育良？”
“这是个意外。”陈溯诃无辜地耸了耸肩膀，“是妈您非要跟着过来的，我还特地让您坐了我的车，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
“我当然要来。”
回想起文蕴玉那副恼羞成怒的样子，王琳瑶就不由得轻笑出声，她努力了这么多年，不惜和陈溯诃合作，爬上陈慈方的床，不就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她要让所有瞧不起她的人付出代价！
“我不仅今天要来，我明天也要来，让她知道我过得有多好，让她眼睁睁地看着我抢走属于她的幸福却无能为力！”
“我劝您不要，兔子被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陈溯诃轻笑出声，“将来有的是您炫耀的机会，何必急于这一时？”
“再说，气坏了我哥，我可是会心疼的。”
沉默了半晌，王琳瑶嫌恶地看了他一眼，甩下一句，“你真恶心。”就拎起了她的小包头也不回地走了，高跟鞋踩得声声作响。
目送姚育良离开，回过身，陈与川这才意识到陈溯诃还没离开，皱了皱眉头。
月光柔和地洒在少年的侧颜，衬得他愈发清俊。
可一想到他是这场闹剧的主谋，陈与川实在无法觉得这画面美好，甚至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感慨陈溯诃这人城府深不可测，当真是人面兽心。
“与川，我等你很久了，刚刚不好打扰你。”
此刻的陈溯诃笑得一脸纯真，就好像刚刚和王琳瑶说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盖上了保温杯的杯盖，陈与川面无表情道，“这下你满意了吧？满意了就给我滚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她自己要来的，怎么能怪我？”
陈溯诃委屈起来，他明明乖乖地遵守了约定，陈与川只说不让他去亲自探望文蕴玉，可他说不能让别人去不是吗？
“我可是很乖的，你说不让我见阿姨，我就没进病房，一直等在门外。”
陈与川看了眼手机，确认时寻之还没给他发信息，一个眼神也没有给陈溯诃，“你自己心里清楚。”
把王琳瑶叫来这里的初衷，当然是为了报复，可不知道为何，陈与川将自己视若浮尘的嫌恶眼神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在感到兴奋的同时，陈溯诃难得的有些后悔，心隐隐作痛起来。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说什么，你都会相信的。”
见陈与川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在思索了一番之后，陈溯诃突然开口道，“陈与川，明天九点，我要在陈氏总部的楼底下见到你。”
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陈与川瞪大了双眼，讶异道，“陈溯诃，你在说什么？你疯了吧？”
陈溯诃笑道，“你妈欠我的医药费，你总得替她还吧？”
无法理解陈溯诃莫名其妙的行为，直觉告诉陈与川，和眼前这个人接触的越少越好，“我现在就可以还给你，多少都不是问题…”
“你欠我那么多，偿还的方式，当然应该由我来定，而你，只需要服从命令。”状似无意地望向门内，陈溯诃的语气中充满着威胁的意味，“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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