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回A市
用完晚餐没多久，不远处传来一阵敲门声，合上电脑，时寻之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路舒叙，他眼圈红红的，身上还沾上了些若有若无的酒气，傻站在一边，委屈地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第一次见到这样脆弱的他，时寻之有些无措，只好把他搂进怀里，关上了房门。
“心情不好？”
路舒叙不知道该不该和时寻之说这些事情，但他现在的确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
见怀中人不言语，时寻之拍了拍他的背，算作抚慰。
路舒叙站不稳，一进门就躺倒在他床上，平日里，时寻之是有洁癖的，不可能允许别人穿着外衣上自己的床，此刻却也任由他去了。
见路舒叙伸手要与他十指相扣，时寻之干脆躺到了他身边，路舒叙便得寸进尺地埋在他的胸口，闷声道，“明天，节目录制结束后，我也要去a市。”
“嗯。”
“时寻之。”
“我在。”
“我可以信任你吗？”
这还是时寻之第一次见到路舒叙这样呆滞又脆弱，他有些愣神，沉默了半晌，开了口，“我想说可以，但我之前做过错事，辜负了你的信任。”
闻言，路舒叙苦笑一声，“是吗？你倒是挺诚实的。”
他其实也猜到了，左琛、陈溯诃，这个他忘记的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时寻之肯定也做过什么事，只是他不记得了。
过了一会儿，就在时寻之以为路舒叙已经睡着了，要给他盖好被子的时候，闭上眼睛的人儿又迷迷糊糊地开了口，“那你还会骗我吗？”
沉默了半晌，时寻之给出了答案。
“我不能保证我未来不会骗你。”
“但我能保证我不会再伤害你。”
这个答案倒是出乎路舒叙的意料，他本不是一个轻易相信承诺的人，以至于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信任时寻之，但时寻之确实是世间少有的，光是和他待在一起，就会感到心安的人了，好像待在他的怀里，自己就还能做那个无忧无虑的陈与川。
“嗯。”
勉强清醒着发出了一声鼻音，他转过身，在床上睡熟了。
看着眼前毫无防备的、睡熟了的路舒叙，时寻之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脸，在收获了对方的微微皱眉之后，他陷入了回忆。
时寻之也说不上来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陈与川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深陷其中了。
可能陈与川已经不记得了，他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
不可否认的是，那段时间，时寻之确实是不喜欢、甚至很讨厌陈与川的，因为那时候的陈与川，实在是太烦人了，每当自己要准备开始专心做事，小陈与川就会像一个小马达一样，在他身旁乱窜。
开始，他怀疑过陈与川是不是故意的，后来发现，没错，陈与川就是故意的，为了报复自己。
那是一个清晨的午后，时寻之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想的，突然好奇平日里没心没肺惯了的陈与川，生起气来会是什么模样？
鬼使神差地，他将手伸向了陈与川随意摆在桌子上的巧克力包装袋，里面还剩最后一块完整的饼干。
陈与川习惯这样，把最好的留到最后吃。
恰好上节是体育课，等陈与川刚坐下准备吃饼干，才发现自己桌上的包装袋不见了。
他先是讶异，后又愤怒地拍了拍桌子，“谁偷吃我饼干了？”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并不在原来的班级，环顾四周，周围大多都是陌生的同学，有嫌疑的只剩下了时寻之。
他咬了咬牙，一块饼干的消失，对饥肠辘辘的小男孩来说，是多大的伤害？他时寻之知道吗？
约莫是忌惮着对方的冷脸，陈与川也不开口说话指责时寻之什么，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整整一节课。
恰好那节课，老师临时有事，上了自习。时寻之没有抬头，在那边埋头看书，隐隐约约能够感觉有道目光在注视着自己，难得有些心虚。
知道是陈与川，他也不声响，毕竟对方这样安静，他还求之不得。
不久之后，时寻之就收获了某人记仇的回礼：被咬了一口的肉松面包。
面包被时寻之收在桌肚里，原本打算放学之后再吃，结果当他从书包里拿出来时才发现，面包上多了排整齐的牙印，让他瞬间没了胃口。
为了不让他立刻发现，陈与川还特意把完好的一面转过来放在袋子外侧，事实证明，他是对的，时寻之确实没发现。
也正因为如此，要说时寻之唯一叫的上名字的同学，大概也只有陈与川了，这个总是随意闯进他梦境的少年，甚至不小心承包了他的思春期，把当年的时寻之吓了一大跳，立马就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就这样，聒噪的蝉鸣伴随着夏意的炽热照进了他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刻。
枯木逢春，少年从此之后就扎根在了心里，由爱和思念细心浇灌，最终长成了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而第二世的重逢，不过是老树生新枝。
第二日睡醒的时候，时寻之有些茫然地望向床的另一边，那头已经是空空荡荡的了，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昨晚路舒叙的情绪很不对，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但既然他不愿意和自己说，时寻之便也不打算去追问，等着他主动告诉自己。
刚回到办公室，路舒叙就提笔写起了信，准备托人转交给路老爷子，向他说明大致的情况。
因为还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要交接，他并没有和其他几人坐一班飞机。节目录制结束后，是徐助负责将他送去机场的。
那时候新公司刚起步，作为唯一一个陪着他来s市的老员工，可以这样说，s市的半壁江山，是他陪着路舒叙打下的，而路舒叙也是看着他从一个憨里憨气的年轻小伙，逐渐褪去了一身青涩，变成现在精明的模样。
目送路舒叙通过安检，徐助突然有些悲伤，不仅是因为路总的离去，还有他接下来要面临的成堆的工作，尽管如此，他还是送去了最诚心的祝福，“路总，一路顺风，再忙也别忘了看我给你发的信息！”
a市那头负责给他接风洗尘的，是姚育良，现在应该叫姚总了，在公司外头，陈与川一般习惯称呼他为姚哥。
“姚哥。”
“你小子，终于舍得回来了。”大概是当了爸爸的缘故，姚育良的肚子看上去比先前大了许多，“你嫂子准备了一桌好菜，咱哥两今晚喝一杯？”
来不及叙旧，陈与川和他简单说明了着急回a市的原因。
上车之后，听完了事情的大概，姚育良拧了拧眉头，“tnnd，陈家那个，真不是个东西。”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和我说，还拿不拿我当兄弟了？”
陈与川叹了口气，“帮我和嫂子赔个不是，辜负了她的一番好意。”
闻言，姚育良啧了一声，“哎，真是，你这话说的就见外了。”
“我给她打个电话，报个平安。”抽出裤子口袋里的手机，他点了根烟抽了一口，“正好，我也去看看伯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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