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我们脚下的星球
室韦蒙兀手里的镊子小心地把一根小木板放进了瓶子里，不知是在神力还是阳光的影响下，他居然觉得自己刚刚放进去的沙子全都变成了闪闪发光的钻石、瓶口居然也传来风声，还带着一股海腥味。他手里的船不知不觉间就有了灵性，而郁证的呼吸声也变成了潮水打在船侧。他抬头看自己的妻子，发现赵笙韵此刻已经有点犯迷糊了，她粉嫩的小鼻子一点一点的，眼睛也有点睁不开，两只手抱着一个杯子放在她的大腿上，金色的秀发如同云雾一样倾泻。
仿佛察觉到了来自郁证的目光，赵笙韵把视线转向了自己的丈夫。接着她用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对他说：“怎么了，老公？”
“我看你都快要睡着了。”
“嗯，是吗？人家没注意。”坐在沙发上的丽人调整了一下姿势，将上半身压在扶手上，不自觉地凸显出腰线和胸口。但郁证此刻一点其他的想法都没有，他就是觉得现在的赵笙韵看起来好像一只大猫，忍不住想要揉揉她的肚子。
赵笙韵继续看着他拼模型，脸上的表情也一点点慵懒起来。而郁证也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旁边的桌子上忽然变出了一个点唱机，一张唱片忽然出现在上面。接着郁证就让它响了起来，一首悠扬的旋律从金色的大喇叭中扩散开来。这声音仿佛是这里的指挥棒一样，一切都随着它开始归于同一的节奏之中。它像是流水一样流淌，徘徊在每一张桌子的桌角、沿着竖直的墙壁和椅子升腾、最后在天花板的吊灯上汇聚成一股、然后又忽的消失了。
不知不觉间，赵笙韵也开始随着这乐律合起调子，那让人迷醉的声音让郁证产生了错觉。仿佛是赵笙韵在指挥着这声音，而非她在跟着音乐唱。很快郁证也放弃了自己手上的活计躺倒在椅子上，他将双腿伸开，脚尖都能探到一旁的杂物了。他抬头看着天花板，听着耳边来自赵笙韵的歌声，嗅到了不知从何而来的熏香味，清凉而恬淡。
一切仿佛都陷入了停滞，而这时间中的两人谁也不愿意惊扰这美妙的时光。在瓶子中的船现在只能算是一个底座的一小部分，就连船舱都没有影子，但它仿佛已经做好准备出现在大洋之上。艾笙威趴在一个沙漏上，而沙漏的底座有一个白木偶靠在那里睡着了。它本来是想把艾笙威叫醒的。
虽然沉默，但两人都知道对面没有睡着。这感觉是那么的舒服，让赵笙韵回想起自己以前赖床时候的样子。明知道自己已经睡不着了，但就是死活不想起。她不由得在想，假如自己老公要是愿意陪着自己一起赖床该多好啊？不过不能是那种在床的两边，自己要在室韦蒙兀的怀里，最远……最远不能超过她的胳膊……
想什么呢？
“老公~”
“怎么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啊，我一直觉得你都不会休息来着。”
郁证闭着眼摇了摇头，说：“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休息呢？只是比起休息来，我更喜欢有价值的工作……”
这下赵笙韵稍稍睁开了眼睛：“那你不会怪我任性吧？”
“不会，当然不会。”郁证总算是睁开了眼睛，“你要知道我虽然没有那么喜欢这种被浪费的时间，但我还是挺喜欢和你在一起浪费时间的。”
这一次赵笙韵都没有否认，她就在沙发上稍稍扭了扭，把脸挪开了。而郁证也就闭上了眼睛，继续享受着这里的一切。
很快，一个下午就消失了。两人一直等到太阳彻底消失才舍得从游戏室离开吃了晚饭。只不过郁证一直觉得在晚饭的时候赵笙韵一直在看着自己，最后他不得不问：“老婆，有什么事情吗？”
赵笙韵又抿了一口勺子，说：“老公，你一会是不是就要去办公了啊？”
郁证差点没噎住，但他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说：“呃，是的。我总是要准备一下明天陪我去外面的人选的。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啊？”
赵笙韵的视线移到了一边，把勺子放到自己面前的杯子里，有一茬没一茬地搅拌着。叮叮当当的声音让郁证非常心虚。过了一会，赵笙韵才说道：“你是我的丈夫，虽然我别的不太懂，但这个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那……”
赵笙韵重新把目光移回正面，笑着说：“你也陪我整整一天了，我怎么可能不放你这么一会呢？不过老公……”
“怎么了？”郁证一听这个语气，立马把身体坐正。
“你给人家布置那么多的作业，人家连从什么地方下手都不知道。等你回来以后教教人家好不好？”赵笙韵眨了眨她的大眼睛，非但如此，她还接着说：“那个，不答应也可以。我不会干扰你工作的。”
郁证沉默着吃完了手里的黑面包，接着说：“不会的，我一会就回来。”
说完，他就离开了这里去联系明天的各项事务，赵笙韵则留在餐厅里继续吃自己的晚餐。不过等到室韦蒙兀离开了大概几分钟后，赵笙韵不由得抿住了嘴唇，低着头开心的不行。
什么叫好女人啊？啊？
她不慌不忙地吃完了晚餐，接着来到了自己的书房优雅地做好。她知道自己的老公一旦处理完了所有事情以后就会跑到这里来找她，这个时候当然要展露自己的魅力了。
一个女人的魅力不只是来自容颜，还有方方面面，像是这里……
赵笙韵拍了拍手，那些散乱的书籍重新回到了它们应该在的位置。多余的枝芽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暖色的灯光烘托氛围、茶壶和茶杯营造生活气息、狭小的空间给人安全感、宽大的椅子反衬娇小身形……当然，不能太亮。
赵笙韵好歹也是在人类社会中活了一万年的神，就算再怎么不通于爱情也不会一无所知。她想要今天晚上就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拉近一大步，不说和正常夫妻一样也不能睡觉的时候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了。
赵笙韵在她的位置上等了一会，室韦蒙兀果然来到了这里，他还是那个一本正经的样子。而赵笙韵把他的位置留到了她的正对面。
郁证没有直接坐下，而是先对赵笙韵说：“这里是你的……”
“书房，我最开始在这里看书，只是后来我才到游戏室里看书的。”
郁证看着周围整洁的样子，心想道如果不是赵笙韵刚刚把这里收拾了一通，就是真的很久没人来了。他随手一划，一本书就到了他手里。他将那本书夹在腋下，走到了赵笙韵对面的位置坐下。
坐下后，郁证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觉得从什么地方开始比较好？”
赵笙韵嘟起了嘴巴：“我就是因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才叫你来教我。但……要不从船开始吧。”
“船？”郁证不知道赵笙韵到底是怎么想到这里的，但他还是压下心里的疑问说：“你想知道什么啊？”
“就……以后的船会是什么样子的。我以前看过大海、也见过河流、第四圣环的那些水就是我从海中捞出来的。就连船也是我发明的……但我还是很想知道船是什么样子，它都用来干什么。”
郁证把自己手里的书一扔，接着拿出了一个圆圆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偏过头说：“你也知道我们脚下的是星球，而这个就是这颗星球的样子。”
赵笙韵则望着这个大大的圆球傻眼了，这个东西把她和室韦蒙兀完全隔开了。现在赵笙韵完全看不见自己的老公，只能看到她老公的头发从这个东西的左下角探出来。而她的老公则继续喋喋不休道：“所谓地理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地方的地理条件能够相当大程度上的决定当地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进而决定到文化等种种方面。在相当大程度上，只要了解了一个地方的地理环境就能够推测出当地的几乎情况。”
室韦蒙兀好像还不过瘾，他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变出一块黑板和教鞭开始上课。当他因为照明不够变出两块大灯的时候，赵笙韵就觉得自己的计划已经完全失败了。
“譬如大河会带来稳定的淡水和灌溉用水，而且一条大河往往会形成一个平坦的平原，这就对初级农耕文明形成的极其有利的条件，所以……”郁证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这些天来恶补的知识，为了指导赵笙韵他几乎是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背书上。所以现在他讲一点简单的知识还是不难的。但在场的另一个就明显没那么开心了。
赵笙韵总算是亲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不了解造成的苦果。什么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什么啊？现在的室韦蒙兀兴奋地都快要跳起来了，摆明是非常喜欢这样的事情。
虽然赵笙韵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老公到底喜欢什么，但这和她设想的不一样啊。她本来想要和自己老公面对面的交谈，轻声细语、你侬我侬。随着时间的推进和一点点来自赵笙韵的推动，室韦蒙兀一点点敞开心房。最后赵笙韵找准机会切入，在给自己一个拉近距离的机会一举拿下。但现在……
赵笙韵放下自己的遗憾。既然自己的计划已经完全失败，那么再怎么后悔也没用，现在真正要做的事情是重新把事情拉回自己的手中。
“老公。”赵笙韵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机会插嘴，“我能叫一些近侍过来吗？正好可以一起听。我们也不要在这里说了，去一个更宽敞的地方怎么样？”
拉回什么啊？计划失败以后的赵笙韵已经失去了重新尝试的勇气，现在还不如叫来一些人防止自己看起来特别笨呢。
郁证想了想，答应了自己老婆的要求。
室利密多罗是在下午时候醒过来的，她醒来的时候只有非常少的近侍还留在近侍的宿舍中。要不是她找到人解释了前因后果，她还以为自己是又错过了什么事情呢。
但当她已经准备看看书然后睡觉的时候，赵笙韵居然又呼唤了近侍们。而且这一次还说是要听室韦蒙兀讲课。你知道室利密多罗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都想了些什么吗？她还以为是室韦蒙兀因为整整一天没有骂人快要憋不住了。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郁证忍不住问。
“毕竟你天天不都在骂人嘛？我还以为你有瘾呢。”室利密多罗丝毫不顾及周围的近侍和就在最前面看着的赵笙韵。
此时他们讲课的场地已经搬到了以前的会议室，这里地方够大，而且也不会显得太大。而从来没有经历过郁证讲课的近侍们多多少少也听过郁证讲课的威名。本来她们就想着好歹赵笙韵也在这里，室韦蒙兀应该不会骂人。结果室利密多罗的一句话直接引发了所有近侍的担忧：“赵笙韵还在这里呢，你怎么又想骂人了？”
郁证被气得深吸了一口气，说：“我骂外面的人是因为他们蠢。如果你们可以不像他们一样固执己见，我自然就不会……呃，你懂得。”
接着，郁证把目光重新转到了做在一边的近侍们，开口说：“好吧，各位请安静，我今天也不会和诸位讨论什么复杂的哲学思辨和深奥的科学理论，我们只是在这里简单地聊聊我们脚下的这颗星球……你们还是知道我们脚下的是一颗球的是吧？”
近侍们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点了点头。郁证不懂她们这个反应到底意味着什么，所以他忍不住问：“这到底是……知道啊？还是不知道啊？”
一位近侍解答了他的疑惑：“我们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知道，但我们还是知道这是正确的。”
嗯，因为衍摩婆默达的封闭性，所以地球是个球在衍摩婆默达已经变成了冷知识。
“好吧，无论如何你们还知道。那么有人知道这颗球到底长什么样子吗？”
这下所有人都懵圈了，她们整整齐齐地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只有坐在最中间的赵笙韵忽然一抬头：“我知道的，我见过地球什么样子，我记得……我忘了。”
郁证摊开了手，说：“好吧，我本来就没指望你们能够给出一个好的回答。而这也就是我今天要讲的东西。既然你们不知道我们脚下的星球是什么样子，那我就给你们看看。”
说完，郁证就从地面拔出了一个巨大的地球仪，他招了招手示意众人可以围过来看看，最先上来的就是赵笙韵。
郁证的教鞭指了指印度半岛上左边的一串山脉，说：“衍摩婆默达就在这个地方。”
这下所有的近侍们都瞪大了眼睛想要看看衍摩婆默达，但她们发现上面居然没有衍摩婆默达时显得相当的不开心。郁证不得不解释这个东西只是地球仪，没有人类活动的迹象，但因为近侍们的不满，郁证不得不在地球仪上加上了衍摩婆默达才让事情平息。
就在郁证和近侍们撕逼的时候，赵笙韵看着那个地球仪陷入了沉思之中，接着她一挥手，一条金色的线出现在地球仪上面，那是一条徘徊在北半球热带以内的金色细线，它绕着地球仪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停在了衍摩婆默达。
“这就是我当年没有遇到拉米希瓦尼时候游荡的路线。”赵笙韵捧着脸，“这么看我还有好多地方没有去啊。”
终于从近侍们得纠缠中离开的郁证走到了赵笙韵身边，他和赵笙韵一起看着那道细线，说：“你就一直在热带内徘徊啊……但我记得希瓦妮不是说过……”
没等郁证说完，赵笙韵就打断了他说：“当时我就和这座岛屿一起飞在半空中，只是我总是很好奇嘛，所以当时我就会偷偷跑到地上看看那些新奇的玩意。结果希瓦妮她们就一直来找我，最后着急了，她们干脆就跑遍了整个大地，把所有新奇的东西都找来放到了岛上。后来我还把其中一些放了下去……剩下的就是第五圣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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