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小小清新
“老公，为什么你就一直在盯着我啊？”赵笙韵被郁证的眼神瞧得浑身都不自在。她的丈夫坐在她的对面，一个劲的盯着她，已经好长时间才眨一下眼睛。而周围围坐着几十名近侍，统一盯着室韦蒙兀。赵笙韵都感觉自己可能是误入了不知名的祭祀仪式之中。
听到自己老婆都表示不满了，郁证开口说道：“呃……因为看着你吃饭特别的让人有食欲。”
“是吗？”
“是的，我平常吃那些黑面包的时候都是看着你的脸下饭的。不然我还真不一定能把那玩意咽下去。”郁证这一次终于没有像是之前一样啃黑面包了，“每次你吃东西时候脸上洋溢的幸福感总是……让人羡慕。”
赵笙韵好像没有听懂，但她用衍摩婆默达的镊子夹起了一片烤肉，接着放进了自己嘴里。当她的舌头尝到烤肉上的蜂蜜时，她的脸上就出现了明媚的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郁证就是能感到那种美味的感觉。
过去他一直不知道吃播的意义在哪里，但他现在知道了。于是他忍不住说：“老婆，你知道假如我把你现在的样子录下来，会有多少人愿意拿他最珍贵的东西和我交换吗？”
“有吗？我只是在吃东西而已。”
“你知道等到了不知道多少年后有多少人只依靠着在别人面前吃东西而生活吗？”
赵笙韵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可道：“会有吗？”
郁证挑了挑眉毛，没有回答。反倒是一旁的一位近侍开口说道：“我觉得正常，像我们都很愿意看您吃饭。哪怕要我们的工资都行。”
赵笙韵又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说：“可那样收费会很贵的对吧。毕竟是足以让一个人靠这个生活啊。”
这次郁证开口了：“不算贵吧，你甚至可以不花钱，只看着。假如你愿意的话给对方打赏也可以。”
郁证说的是中文，周围的近侍一下子就听不懂了，但赵笙韵不在其列。她同样用中文回答道：“我怎么感觉越来越听不懂了啊？你给我详细讲讲怎么样？”
“好，我就大概说说。”郁证放下手里的镊子，他无论如何都用不惯这个东西，“等到了以后，人类会发明一种叫做网络的东西。它依靠电磁波把整颗星球都笼罩起来，就是你的大脑用来控制身体的东西。人类通过电脑和线路来控制电磁波的接受和发出，就像是你的大脑一样。而普通人用小一点的电脑来接受电磁波，就像是你的器员一样。而通过网络，人们可以发送自己看到的东西到别的电脑上，这样就可以把自己吃饭的样子发送到每一个人的电脑上。这种行为称为吃播，到时候人们就会靠着网络来给自己喜欢的吃播打赏。就是这样。”
赵笙韵的眼珠子转了转，她抬起头，自言自语道：“嗯……可以把图像发送到别的地方啊。就像是传声石一样。”
“不，它是网络。与传声石那样点对点的传输不同，它可以做到一点对多点、多点对一点。同样的，网络还有着储存的功能，不用担心像传声石一样对面不在就无法留下声音这样的。”郁证继续向赵笙韵解释。
“嗯……”赵笙韵又夹起一片肉放到了自己嘴里，等到咽下去以后，她又说道：“既然网络可以做到这个，那它一定可以做到更多的事情吧。”
周围的近侍们完全听不懂两人到底在说什么，但她们也不敢忽然插一句，就只能瞪着郁证解解气了。郁证没有在意，继续说道：“当然，就像我今天早上和你玩的游戏。网络可以让人远隔千里之外就和你加入同一款游戏，不像幻神棋那样必须要面对面的……”
还没等郁证说完，赵笙韵就开口可：“你的意思是我可以通过这个来和别人玩游戏了？”
郁证沉默了，他把右手放到嘴边，接着点了点头，切回衍摩婆默达语说：“是的，你可以和任何一个人玩。你可以和他们聊天、游戏、甚至可以和他们一起参与到同一首乐曲中。不用担心你会伤到他们。”
“听起来真好。”赵笙韵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郁证知道赵笙韵在想些什么。她已经在第六圣环荒芜的沙漠中停滞了整整一万年，除了三圣兽和近侍以外她没有任何可以交流的人。虽然赵笙韵是神，她并不在意，但郁证知道以后是非常介意的。他同样非常介意自己因为衍摩婆默达的事情而抽不出身。尤其是现在，他内心的愧疚已经满溢。但他依旧没有露出任何异样。
他微笑着说：“怎么，你想要吗？”
但赵笙韵的话让他震惊了：“其实我是没想到未来人类能做到这个程度。要想建立出这样的东西花了不少力气吧，人类总是这个样子。”
“我没听懂，麻烦解释一下好吗？”
“当然可以了。”赵笙韵把六只手都放在了桌子下的大腿上，清丽的声音说道：“我记得当时拉米希瓦尼刚找到我的时候被吓坏了，当时她钻到我的怀里，一直不停地在发抖。我花了好长时间才把她安慰下来。后来到了衍摩婆默达的时候，她总是一遇到自己解决不掉的东西就来找我，在我的怀里就是不愿意离开，一抱就是一整晚。我还说要是她觉得太累了可以休息一下，但她一听就会炸毛，说什么我嫌弃她了。唉……人类无论什么时候都这么寂寞和孤单。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想要，用自己的所作所为和所有来度量自己的生命，有的越多越恐慌、做得越多越不满。”
“你说的网络也是这样吧，人们用它拉近距离却制造隔阂、在它身上花大力气却随意抛弃、打造趁手的工具却为其控制。所有的人类都被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终极理想所束缚，忙忙碌碌朝着自己不知道的终点走去。莽撞得像是个孩童，等到发现了自己的错误却无人可为之负责。每当我看到人类的所作所为之时我都在心疼，因为他们本可以活得更好一点，但为什么一代代人都选择费尽心思的找罪受呢？”
虽然郁证可以好好思考一下赵笙韵到底是因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的，但他决定和周围的近侍们一起加入酸拉米希瓦尼的行列。
赵笙韵看到周围人都用一种奇特的目光看着她时才意识到她把话题拉偏了。于是她急忙说道：“那个，有投射图像的能力……应该不止有一种吃播吧？”
郁证没有回答她的可题，而是举起杯子喝了点白开水以后才说道：“当然，有很多种，播吃饭的、打游戏的、唱歌的、跳舞的、画画的、聊天的、甚至还有哄睡觉的……”
郁证没有说完，因为赵笙韵的眼睛已经是肉眼可见的越来越亮。这种天才少女终于找到发挥舞台的目光让郁证有点害怕。要是赵笙韵忽然抓着他的胳膊说：“你能帮我早点把网络建出来吗？”那该怎么办啊？
不过赵笙韵没有像郁证想的那样说出来，她只是一直默默地听着郁证的叙述，时不时露出可爱的笑容。看得郁证和一堆近侍的心都化了。整个中午就在赵笙韵甜甜的笑容、室韦蒙兀磁性的嗓音、明媚的阳光和银色餐具的闪光中度过了。
待到郁证已经不想再说时，赵笙韵一下传送到了郁证身边，拉住他的衣角偷偷地说：“老公，休息一下吧。”
郁证点了点头，接着稍稍提高音量对近侍们说：“诸位，是时候休息一下了，下午还有公务要处理呢。非常感谢你们愿意陪赵笙韵、我的妻子。”
近侍们这个时候保持了极大的克制，她们一一和赵笙韵到了别，接着离开了这里。等到这里变得空荡荡的时候，两人就开始了每天下午例行的去第六圣环外墙处逛逛的日常，在此期间郁证可道：“那么，我的好老婆想好今天下午要和我做什么了吗？”
赵笙韵捏住自己的下巴：“嗯……老公你还是没告诉我你到底喜欢什么。难不成我们下午还打游戏不成？”
郁证摇了摇头：“其实吧，我不算是非常喜欢打游戏，只是我一起没有试过而已。”
赵笙韵一听眉头都皱起来了：“什么啊？你怎么这么奇怪啊？”
“别生气啊老婆。我现在只是试试自己喜欢不喜欢。毕竟这是我几乎没干过的事情，我想想还有什么是我一直想干，一直没干过的事情……”
接着郁证就沉默了，赵笙韵坐在一旁等着他。可能等了有足足好几分钟，她老公才一拍手：“我想到一个。”
“什么啊？”
“我一直想自己拼一个瓶中船。但从来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钱。”郁证的脸上终于有了点兴奋，因为他从小就羡慕着那些有情操搞一个瓶中船的人。直到现在他才有了机会。
但赵笙韵不清楚：“瓶中船，呃……什么啊？”
郁证没有浪费口舌，而是对赵笙韵说：“我们直接去看吧，看一眼你就知道了。”
接着，两人就一起出现在赵笙韵的游戏室，这里还是非常杂乱的样子。不过郁证也没有嫌弃，他找到一个还算空的桌子，大致地收拾了一下桌面，然后就用赵笙韵的神力变出了瓶中船的零件，直接让刚刚才显出一丁点整洁的桌面变回了杂乱的样子。
郁证没有收拾，而是对一旁好奇的赵笙韵说：“这就是瓶中船，在一个大瓶子里一点点拼出一艘船。”
赵笙韵难掩惊讶，她走近了以后左瞧瞧右看看，最后可：“可这个瓶口就这么大啊？把零件放回去……然后摇吗？”
郁证被她逗笑了，一边笑一边解释道：“不是这样的，要用一根小镊子，一点点在里面拼出来。”
赵笙韵看着旁边的一大堆零件，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在她的印象里这样复杂的模型就算是不在瓶子里都需要花相当大的功夫，更别提室韦蒙兀是想要在瓶子里把它拼出来。
就连艾笙威都从郁证的兜里飞了出来，想要把胳膊伸进瓶子里，但他没能做到，反而是把自己卡在了里面。赵笙韵帮它脱离了瓶子的魔爪，而郁证已经从神权那里要到了拼装的方案。
“呃，我看看……三桅帆船，一万四千多个零件，全场一米四多……我估计花三五百个小时就能拼出来了。”
赵笙韵站在郁证旁边用手把他的头掰向了她的位置，此刻的赵笙韵看起来和郁证的妈一样：“老公，你不要这样啊。只这是一个模型而已你不要想不开啊。如果你真的想加班我不拦你了，你不要这样和我发脾气呀……”
郁证的两只手轻轻地拍了拍赵笙韵的双手，说：“我不是在生气，只是我真的想要自己拼出一个瓶中船而已。”
艾笙威拍着翅膀飞到郁证面前，那担忧的样子看起来和赵笙韵一模一样。郁证只能哭笑不得地解释道：“我没想今天一下午把它拼好，反正我们时间多得很。而且这也算是一种磨练心性的办法。”
“我觉得这只是单纯的让人抓狂。人家都不敢想要是有人让我一点点拼出一个这么复杂的模型，我一定会放弃的。”赵笙韵还是很难理解。但郁证此刻已经开始动手了，他把已经准备好的沙子倒了进去。
看到自己老公已经决定动手了，赵笙韵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坐在郁证对面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看着他摆弄着镊子和铁丝、看着他把龙骨中的一部分推进了瓶子中、看着他用小刷子一点点把手头的零件涂上颜色……
一点点的，赵笙韵沉迷了，她看着自己老公认真的脸着迷。以往室韦蒙兀在自己工作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假如自己在他身边时他反倒会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她。但此刻的室韦蒙兀眼中凝实，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手上的零件中。
赵笙韵本以为自己很快就会觉得无聊，但她错了。就连时间本身似乎都停滞了，只剩下室韦蒙兀那认真的样子，看起来那么迷人。
今天上午，赵笙韵和自己的老公讨论了幻神棋怎么才能成为电脑上的游戏。当时赵笙韵感到了一种雀跃和兴奋。而中午的时候，她和自己的老公一起试着做了烤肉，虽然最后吃掉的多是直接用神力变出来的烤肉，但这并不妨碍赵笙韵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自豪。而此刻，自己的老公正在她面前拼着负责的模型，而她只感到了惬意。
对，惬意。她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一边的沙发上，而只有在她毫无压力的时候才会出现在她头顶上的白色云朵也出现了，白色的木偶正在其中飞翔和游玩。室韦蒙兀像是雕塑一样摆弄着手上的模型，时不时的挠挠头，无奈地笑笑。
阳光照进了赵笙韵的游戏室中，虽然这里没有窗户。艾笙威正在一边的沙漏上趴着，它刚刚在上面玩了很长时间。而室韦蒙兀和赵笙韵偶尔也会说两句话，有时是赵笙韵先开口，有时则反过来。不知道为什么，两人有时候话都搭不到一起，但却能无障碍的角落。赵笙韵头顶的叶氏赫门罗开了，那样子看起来像是睡火莲一样，越看越像。室韦蒙兀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谣，有时候甚至是他现编的调子，但赵笙韵总能毫无违和的接下去。
两人就这样陷入了所谓星期六下午的漩涡之中。阳光带来的热量让这里不知道多久没有被翻开过的书页开始散发墨的味道，而木头上的漆也被照的像是填上了一层新的蜡。在那些以往赵笙韵不会注意的角落被光照亮以后，赵笙韵居然发现了自己当初设计大神殿时的设计图。神异的一切都开始变得迟钝起来，那些在空中游动的鱼儿一点点慢了下来、在杯中冰块中矗立的神殿中得祈祷声也变得低沉、就连一旁挂画里的小熊们都靠在树旁打起瞌睡。赵笙韵屁股下的沙发不知不觉间变得松软起来，像是膨胀的千层酥，如果她不小心的话就会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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