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宫变前夕
萧姚眨了眨眼睛，装傻充愣地道：“什么？”
“我们既然都喜欢彼此坦诚相待，那你就不应该把事情瞒着我，对么？”荆天离继续说道。
萧姚的神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荆天离，你是不是另有计划。”
“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荆天离看似没头没脑地来了另一句话。
“目标？荆天离，你知道我现在短时间的目标是什么吗？”萧姚不解地质问道。
“想要荆沐死，却不想让我继位太子。”荆天离站起身，从桌后绕起出来，走到萧姚的面前，将人圈在了怀里，目光细细地描摹她的眉眼。
“我说的对吗？”
萧姚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着他道：“你，你跟谁有联系。”
“不妨猜猜看？”荆天离把玩着萧姚的发丝。
“是沈砚书吧，”萧姚镇定地说道，“从秋猎开始你们就有接触了，你让他来盯着我是你们早就商议好的，借秋猎来混淆视听。”
“你还是那么聪明。”荆天离吻了吻萧姚的鼻尖，却被人一把推开。
“沈砚书！沈砚书真是好手段，一个人跟三方周旋也不嫌累。”萧姚愤恨地说道。
荆天离有些不满地山前将人捞回来，搂紧了些，道：“你怎么总提起他？”
“不对，话题偏了，”萧姚摇了摇头，伸手摸了下荆天离的额头道，“你怎么有些不对劲？”
“我没有不对劲，”荆天离望着萧姚的眼底，认真地说道，“我以后不会瞒着你任何事情，你也不要瞒着我，好不好。”
萧姚越发疑惑了，试探道：“你是，知道了什么事情吗？”
荆天离看了她一会儿，眼神很复杂。
“我只有你了，”他莞尔一笑，“你不要离开我。”
萧姚一头雾水，但还是象征性地拍了拍他的背道，“我不会离开你的，你先跟我讲讲，怎么了吗？”
“你早上去将军府，见到了萧侧和沈砚书，”荆天离退开几步，神色恢复到平日里正常的模样，“跟他们谈话中你有不少疑惑，其中涉及到江沅，所以过来问我。”
萧姚沉着脸色点点头，果真跟她想的一样，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荆天离的视野中。
“江沅是我的舅舅，”荆天离继续说道，“他作为与父皇关系最好的御医，可以控制父皇的健康状况。”
“控制？”萧姚一惊，忽然觉得有些浑身发冷，“你是说？”
荆天离轻声道：“旁人都说江沅圣手，靠着一副出神入化的医术吊住了父皇的性命，但其实是，父皇他身体原本很健康，江沅给他吃的，是慢性毒药。”
萧姚如晴天霹雳般的愣在原地。
这是什么情况？荆天离的舅舅要杀他的父亲？
“但我不会阻止江沅，我既不记恨他也不感恩他，只是我父皇的确该死，”荆天离的语气罕见的有些落寞，但嗓音依然清澈如无瑕白玉，“我的两个亲人自相残杀，我同父异母的哥哥看不惯我，萧姚，你能不能，把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
“所以你是早晨才知道的这个消息？”
“嗯，李南弦告诉我的。”
萧姚语气柔和地道：“我知道了，谢谢你愿意跟我说这么多。不过我想你应该知道，从结婚的那一天起，我们就是夫妻了。”
而且我们的缘分，不只这一世，而是应该从上一世说起。
安抚好状态明显有点不对劲的荆天离，萧姚从屋子里走出来，到王府中间的一处湖上庭院里坐下，看着四周的景色，微微地出着神。
自己好像确实没怎么在意过荆天离，只把他当成了自己奉旨成婚的夫君而已。
她沉浸在自己一往无前的目标中太久了，以致于都忘记了上一世这个人是如何陪自己战至生命的最后一刻，直至家国尽毁。
可现在的自己，的确分不出太多经历去好好照顾荆天离的情绪了，因为荆沐的婚宴，很快就要到来了。
大喜的日子，太子府比当初萧姚嫁人之时装饰的更为豪华，也更为热闹。
到处都是大红大红的霓裳布匹，分外惹眼。荆沐和颜绛装扮一新地被众多宾客围绕在中间。
流程和礼仪还是那样，萧姚拉着荆天离远远地看着，内心没什么波动。
就在这时，沈砚书端着酒杯走过来，向两人敬礼道：“二殿下，王妃。”
荆天离目光冷峻地注视着他，萧姚替他回道：“沈司寇。”
“您和我夫君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啊。”想起两个人私下还有交易，萧姚不咸不淡地说道。
“王妃何出此言。”沈砚书道。
正当两人要展开一番争辩时，荆沐紧张兮兮地牵着颜绛过来了，眼神警惕地在沈砚书和他们之间来回转动着，像是在怀疑两人交谈的内容。
颜绛则不管现在是什么情况，她只一个劲儿地想要萧姚注意到自己，毕竟她现在可是太子妃了，跟萧姚一个王妃可不一样，她的地位要更高一些。
只是现在她也不敢出声说话，因为他们很明显也别的事情要商谈。
“你们在说什么？”荆沐皱眉问道。
沈砚书拱手道：“回殿下，臣在询问璃王夫妇二人为何站在此处不动，毕竟这里很是偏僻。”
荆沐的神色缓和了些许，但脸上还是紧绷着道：“多谢你费心了，沈砚书，你去休息吧，不必为我烦扰这些小事。”
“谢殿下，那么臣先行一步。”
沈砚书离去后，颜绛正准备抓紧机会暗戳戳地挖苦萧姚几句，就见对方迅速开口道：“殿下，有些事情你我双方都很清楚，表面功夫就没必要做了吧？”
荆天离也跟着道：“皇兄，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何必要过来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四人聚集在这里，已是吸引了不少的目光，荆沐不敢大声，只得阴测测地看了二人一眼，想到从此以后户部就归到自己底下，又联想到自己宫变的计划，他顿时觉得自己已经坐上了那个梦寐已久的皇位，顿时也不想跟二人计较什么了，只是阴测测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二位就先离场吧。”
萧姚不甘示弱地笑道：“正有此意，毕竟此处乌烟瘴气，我呼吸着也困难。”
说罢，便和荆天离一同离开了。
颜绛站在一旁傻眼了，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三人说完后就结束了，自己反倒像个多余的！
她急得抓住荆沐的胳膊，娇声道：“夫君，为什么不把他们留下来呢，绛绛还有好多话想跟萧姐姐说呢。”
荆沐眉头一皱，厉声道：“我不管你以前跟萧姚是什么关系，反正从嫁到我家开始，就不许再跟他们有任何瓜葛！”
颜绛愣着没敢说话，她，她只是想讽刺几句萧姚啊，为什么被理解成了想跟萧姚凑关系啊。
她好不容易到手的欺压萧姚的机会，就这么白白溜走了？
荆沐在没空管颜绛是怎么想的，在他眼里，重要的是颜绛身后的那个户部，而不是颜绛这个人。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荆沐又被荆皇叫到了跟前问话。
看着自己父亲身上的龙袍，荆沐努力掩盖住眼底的渴望和逆反之意，装作乖顺的模样说道：“父皇，听说你要见我。”
“这荆天离和萧姚，怎么走了啊？”荆皇问道。
荆沐心中一喜，太好了，父亲这是要问责啊，他可得趁机抹黑一把。
于是荆沐连忙装作一副为难地样子道：“父皇，他们说此地乌烟瘴气，不宜久留，就率先离去了。”
荆皇一皱眉，荆沐正准备等着他发怒呢，就见他说道：“可是我怎么听他们说，是你要赶他们走的？”
“这，”荆沐心里慌乱无比，结结巴巴地道，“可能，可能是因为，呃——”
荆皇叹气道：“我知道你们二人关系不好，但他毕竟是你的皇帝，也一直没有抢你位置的意愿，算了，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荆沐悻悻地回到场中，心道荆天离怎么就不想抢他的位置了，他可是太子！荆天离自然羡慕的不行，他可要保护好这个位置。
荆沐沉浸在激动终归，把颜绛的手攥得生疼也毫无察觉。
不过现在也不要紧了，反正他马上，马上就可以当皇帝了！
将雪雅阁。
白日里雅阁的生意比较少，姑娘们在屋中闲得无事可干，见萧姚和荆天离来了后便兴冲冲的围上前来。
萧姚神情严肃，先是有重要的事要告诉她们似的。于是桃栀和晴欢让姑娘们安静下来，一众人到了二楼再细细商议。
桃栀看着萧姚脸上的神色，担心地问道：“王妃，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萧姚点了点头，说道：“想请你们帮我注意一件事情。”
“王妃您说，如果我们能做到的话定会全力帮助您的。”晴欢答应道。
“我想请你们帮我盯着点来这里的客人，如果有见到这几个人，”萧姚掏出了几张画像，递给他们，“就尽量把他们灌醉，套出些话来。”
“放心，这个我们都很擅长，”其中一个姑娘笑道，“王妃您就放心吧。”
“嗯，多谢了。”
紧接着当天晚上，将雪雅阁就迎来了他们的第一位贵客。
颜益满脸喜色，在一众官员的簇拥下走了进来。空荡荡的雅阁一层顿时充满了人。
姑娘们对视一眼，默契地让桃栀和晴欢围到颜益的旁边，其余姑娘们围到剩下官员的身边，纷纷拉到了不同的屋子里开始表演才艺。
而为了针对颜益，桃栀和晴欢特意拿来上好的美酒，一杯又一杯。颜绛刚刚嫁给荆沐没多久，颜益心中满是得意，也乐于给两位美人情面，都把酒喝下了。
喝下后，桃栀和晴欢就开始缠着问了，颜益醉呼呼的，也没在意自己说了什么出去。
反正能有什么呢？这家雅阁不过是光开的一家新店罢了，影响不到什么的。
他大意又轻蔑地想到。
但就是这样一个晚上，让萧姚拿到了最关键的情报之一，也就是他们宫变的流程。
于是萧姚再去将军府谈论宫变准备的时候，把荆天离也带上了。
萧侧的书房中，他和沈砚书明显没想到萧姚这回会带着荆天离来。
“你们俩，都知道了？”萧侧试探地问道。
“嗯，”荆天离眉眼清冷，像是沉着一捧初雪一样，干净又纯粹，“所以有什么事都摊开了说吧，都这种时候了。”
“也是，都这种时候了。”萧侧叹气道。
萧姚习惯了去当主持谈话节奏的那个人，于是很快开启了话题道：“先解决问题再说解决办法，皇上这段时间都没怎么上朝，有人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装病，”荆天离冷淡道，“我把这件事跟江沅说了，不知道江沅跟父皇是怎么沟通的，但现在他还不能死，江沅能确保父皇的身体情况。”
沈砚书面无表情地跟萧侧对视一眼，装作没听懂荆天离话里的意思。
“明白了，这就能保证荆沐宫变的时候皇帝能够及时出现，”萧姚接着说道，“然后是时间地点，这个沈砚书应该知道，你具体说说。”
“这几天一直没上朝，等下次上朝后就差不多了，大约在三四天后，”沈砚书道，“荆沐目前计划的是趁皇上不在时召集大家宣布他继位一事。他会现场去找虎符，但无论他找的找不到，锦衣卫都会出现。”
“两个计划，如果找到了，就是又锦衣卫去抵抗皇城禁军的力量，但只能持平，等到皇上赶到现场控制住情况，这个就需要江沅把握好时机。如果没找到，荆沐就需要我的锦衣卫进行控场，这个时候他们只要不停荆沐的话拖到皇上过来就好。”
“所以无论如何，荆沐走的是一个必死的局。”
萧姚歪了下头，道：“必死吗？好像还不一定。”
“怎么？”萧侧站起来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呢？”
“宫变在荆国到底是多大的罪，皇上会怎么处置宫变失败后的荆沐，”萧姚这话虽然在回答萧侧，但眼睛是盯着沈砚书的，她接着又补充道，“不能给他一丝跑的机会，我要一口气解决掉他。”
沈砚书道：“两个地点，如果重的话会在刑部牢狱，轻的话幽禁东宫，这个具体要看皇上怎么裁决了。不过要让荆沐死的话，其实很好解决，如果在刑部就是一把火的事情，东宫的话稍微麻烦点，就是需要造一个密室杀人。”
“但哪种情况无论如何都是出了命案的，重大案子通常交由三司会审，分别是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个机关。其中皇帝亲自交办的案件是由三法司会同锦衣卫审理的，刑部和锦衣卫都是我管，大理寺那边是唐汝渠。他什么态度不好说，但都察院必须掌控住，因为它对审判机关起到的是一个监督的作用，遇到大事可以上奏裁决。”
萧姚思考道：“说白了，事情要做就要做得完美，在杀人这一关就得处理好。”
“对。”沈砚书点头道。
四人一同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想怎么才能悄无声息的、让人抓不住把柄的让荆国的太子死在东宫或者牢狱里。
“算了，”萧侧走到门边打开门道，“这件事以后再商议吧，我会尽量稳住其他官员。江沅那边的事情麻烦二殿下，沈兄也要多注意嘱咐好锦衣卫和荆沐的动向，一有变动请及时告知我们。”
“那哥哥，我做什么？”萧姚提出抗议道。
“你？”萧侧想了一下道，“你好好想想荆沐被囚后怎么杀他吧，毕竟这才是我们的最终目标，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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