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商量计划
周围的声音安静下来，随即响起了小的谈论声。
“不是吧，人还真来了？”
“那就是丞相？他这种人应该不会允许自己妹妹进来吧。”
“就是，多大一个污点啊。”
顾挽依恼怒成羞地吼道：“闭嘴！我不是污点。”
“啧，事实还不让说了。”
“到时候等我出去，看我再怎么教训你们。”
“你能出去？”一个胆子大的直接指着顾挽依的鼻子说道，“你出不去的，你当唐汝渠和沈砚书是摆设啊？做你的春秋美梦去吧！”
“你——哥哥！”顾挽依正欲辩解，却正好看见那双翠色的靴子停留在自己面前，急忙伸出手想要去够到对方。
翠色的靴子轻轻后退，躲开了顾挽依的手。
“你还挺有活力啊，”顾松源阴沉沉地说道，“我倒不知道你瞒着我做了这么多的好事。”
“萧姚也是你敢惹的？”他猛得提高了声音质问道，“有兵权在背后还没让你认清？那璃王呢？璃王是不存在吗？”
“哥哥！”顾挽依开口想要争辩。
“闭嘴！”顾松源显然正在气头上，整个人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似的，眼神凶狠，“你太让我失望了。”
嘴上这么说，顾松源的眼神却在告诉顾挽依，他的实际想法是，你活该。
顾挽依如坠冰窟，身子开始不停地发抖，她好像意识到什么了似的，开始扯着嗓子嘶喊道：“哥哥！把我带出去，求求你了让我出去吧，我不想在这里面待着了。”
其余犯人像是有着莫名的默契，都安静下来看着这对兄妹的对手戏，看得津津有味。
“带出去？”顾松源露出了他的真面目，残忍又冷血，“我巴不得你死在里面，一天天就会给我找事干，还显我不够忙！”
“你为什么不能学学萧姚？萧侧是兵部尚书，她就当一个大将军，多让人省心，把兵权都握在萧家手里，握了整整祖孙三代！”
“你除了给我找麻烦，其他什么事都不会干，你这个废物还想要出去让我养着你？放屁！”
顾挽依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松源，她的哥哥，她的哥哥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做错了什么啊！她只不过是想让萧姚死，想要萧姚不好受一些啊！凭什么她能活得那么快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又有荆天离宠着她，凭什么啊！
可惜这些问题，顾挽依一辈子都想不明白了。
顾松源不再与她做过多纠缠，果断抬步离开了监狱。
周边的嘲讽声渐渐响起，越来越大，最终演变成肆意的谩骂。
顾挽依努力把这些不堪入耳的声音屏蔽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从来她都是那个极为受宠的顾家大小姐，她可以随意地打骂下人，欺压别家小姐，抢走她们好看的饰物，要么占为己有，要么毁掉。
她从来都是最受瞩目的那一个。
只有萧姚，萧姚改变了这一切。
都怪她！都怪萧姚！！！萧姚！你为什么不能去死！！！
顾挽依抬起头，眼中满是恨意！
等二十年后我出去，萧姚，要是让我发现了你的踪迹，等着我的复仇！
萧姚端坐在贺兰阁中，打了个喷嚏。
荆国快要入冬了，已经有了西北的寒流渐渐地入侵到荆国的中部。
坐在一旁的荆天离理了理萧姚的衣服，把她散开的领子扣好，清冷决绝的眉眼间浮出一点担心之意，他轻声道：“感觉怎么样，是有点冷吗？”
萧姚吸溜了下鼻子道：“还好，应该是谁在叨念我呢，不会是顾挽依吧。”
经历了上次被人盯着暗杀后，她的状态总是有点不太好，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不会的，顾挽依进去便不会再出来了，”荆天离一顿，意识到自己说出什么后，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什么时候去新建的雅阁处看看，那里的姑娘还等着见她们的救命恩人呢。”
萧姚把手里茶碗中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起身伸了个懒腰道：“现在就去。”
曾经的春盎酒楼被收拾成了一家饭店，萧姚在荆天离的帮助下寻到了一个处在尧成最繁华街道的三层大楼，面积很宽敞，命名为将雪雅阁。十几位最后选择留下来的姑娘们有自己单独的房间可以睡觉休息，荆天离也以私人名义在明月阁中给出了维持酒楼正常运转的安保人员的任务。姑娘们可以在他们的保护下给客人展示各类琴棋书画的才艺。
她们本身就是学艺出身的，被阴险狡诈的老鸨坑到了春盎酒楼才落得了此番境地，如今萧姚将她们救了出来，一个个都极为感激。
装修好的将雪阁还未有新的客人，只是开在最热闹的街道上的一家新店很难不让人注意。萧姚和荆天离简单打扮几下后，刚走入楼中，就被姑娘们认了出来。
为首的姑娘叫桃栀，她旁边的好伙伴是晴欢，两人笑着走上前来，一人在一边挽住了萧姚的手，把荆天离挤到了一遍。
但因为姑娘们都知道解救她们的是被大家称为不败战神的女将军萧姚，也知道她和她夫君二殿下的感情很好，所以姑娘们都很有眼色地绕开了荆天离，围在萧姚这边嘘寒问暖。
“萧姐姐，最近怎么样啊。”
“我很好，就是最近天冷了，你们也要注意身体，钱不够了就再管总管要，有人欺负你们了就向我告状，安保的人多的是，不喜欢我们就换一个。”
“萧姐姐，我们这么黏着你，二殿下哥哥会不会生气啊。”
萧姚闻言朝荆天离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坐在二楼靠边的位置上，两条大长腿交叠着，靠在身后的软塌上，半侧着好看的脸向窗外看去。傍晚浓艳的夕阳映着日光打在他的侧脸上，为那气质清冷出尘的眉眼增添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气息。
注意到萧姚的目光，本是没有表情的脸迅速转过头，对着萧姚温柔一笑，像是寒冬的坚冰融化一般，在融雪之上绽放出了一朵朵璀璨夺目的惹眼的花。
姑娘们格外捧场的尖叫起来，一起推着萧姚想要把人推到荆天离身边。
萧姚没有抵抗的意思，半由着她们去了，就慢慢地走到荆天离身边，正准备坐下时，跟她关系最好的桃栀一个重推赢得了所有姑娘的掌声和欢呼声，并且导致萧姚直接倒在了荆天离的身上。
荆天离看着人有些弱不禁风的模样，实则挺有力气的，他双臂圈在萧姚调整了下姿势，将两腿并拢，好让人舒舒服服地坐在他的腿上面。
姑娘们围在旁边正准备看好戏呢，就见萧姚伸出手臂揽住了荆天离的后脖，微微低下头像是要接吻似的保持住了极小的距离，呼吸交缠地开口道：“这是哪家的公子，不是今晚的时间能否借给在下一用。”
荆天离挑眉，还未说话就见萧姚用着调戏地口吻继续开口道：“不说话可是害羞了？没事，姑娘们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萧姚话刚说完，就被荆天离伸手摁住了后脑勺向下一摁，倚着如雪的残阳，来了个缠绵悱恻的深吻。
两人刚回到璃王府，就收到了荆沐大婚的邀请函。
这件事两人是知道的，前段时间朝堂上荆沐向户部尚书之女提亲的事已经传遍了朝堂。只是二人没想到荆沐会这么急不可耐，现在就把请柬递到了手上。
萧姚收敛了眼底的神色，寻思着得择一天去跟萧侧商量下这件事。
而萧侧也极有默契地在当天下午寄了一封信过来，让萧姚第二天上午去将军府见她。
早上，萧姚起得很早，没跟荆天离打招呼就出去了。她到了将军府的门口，正好和沈砚书碰了个照面。
萧姚看他一眼，上次的仇还记在心里，便微微一点头后向里走去。
沈砚书看样子好像有话想和她说，但最终只是张了张嘴，无奈地笑了一下。
此时的他还算像个正常人。
两人沿着将军府的小路一路向萧侧的房间走去，在他的门外看到了等待多时的萧侧。
“你们两个还来的挺早。”
“你起得也挺早。”萧姚回嘴道。
萧侧揉了揉太阳穴，显然很拿萧姚没有办法，便道：“在外面站着干什么，进来吧。”
待两人走进屋中后，萧侧把门给关上，只任由屋中靠着窗户外早上的晨光照明，三个人分别站在房间的三个地方，颇有几分三足鼎立的气势。
“你们两个应该也收到了请柬吧，”萧侧皱眉道，“荆沐未免也太急了。”
萧姚挑了挑眉，沈砚书跟荆沐关系好，收到请柬也是应该的，而荆天离作为荆沐的皇帝，一家人肯定也得去参与进去，但她没想到就连萧侧也收到了。
她喜欢直接的沟通，有问题就问，遮遮掩掩是小人作为。
“他给你寄干什么，你们关系又不好。”
萧侧耸了耸肩道：“不知道。”
倒是沈砚书开口了，嗓音带着早起时的沙哑，显得很有质感：“陛下最近身体不太行。”
萧姚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道：“谁告诉你的。”
“荆沐。”
萧姚嗤笑道：“看来他是真把你当盟友了，以为你会站在他那边啊。”
“不然呢？不过我既然能够背叛他，自然也有可能背叛你们哦。”沈砚书笑了起来，笑容有些让萧姚毛骨悚然。
萧侧皱眉道：“沈砚书，你——”
“开玩笑哒。”沈砚书笑眯眯地道。
“回归正题，沈砚书，刚刚你说荆沐告诉你皇上最近身体不好，是有别的什么想法吗？”萧姚一句话把话题拉回正轨，问出这句话时，她紧紧地盯着沈砚书面上的表情，不放过每一个细节。
沈砚书神情毫无破绽地道：“他当然有想法了，皇上病重，连着几日都不会上朝，你觉得这时候他会趁机做什么呢？”
萧侧缓缓地道出两个字：“宫变。”
“对咯，”沈砚书打了个响指，漫不经心地转过身看着窗外道，“禁军的虎符在皇上手里，他只要趁皇上病重之时拿到虎符便可号令宫中禁军，再拟一份假的诏书告诉众臣，皇上将位传于他，在禁军的威胁下，没有人敢反驳他的话。如此一来，事情就成了。”
“你倒是都替他把计划想好了。”萧姚冷笑道。
“当然，”沈砚书轻飘飘地说道，“这事是我们两个商量的。”
萧姚心罕见地对荆沐升出了一丝同情，他全心全意地信任沈砚书，若是让他知道沈砚书叛变一事是毁了他所有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不知会作何感想。
“但是计划中破绽太多，风险也太大。”萧姚分析道。
“首先，荆沐这么急着让大部分人来参加他的婚宴，无非就是想借婚宴证明些什么，或许是皇帝的身体情况，或许是户部的势力在他手里。毕竟婚宴结束后，所有人都知道户部算是站在太子这一边了。”
“但虎符他不一定能拿到，皇帝的身体也不一定真的不好。”沈砚书用手撑着窗框，靠在上面背对着晨光，整张脸都沉在阴影里看不清晰。
“只要让皇帝把虎符保管好了，他最后要是想宫变，只能靠刑部的人充当禁军的角色。”沈砚书接着说道，眼神懒洋洋的。
“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萧姚说道，神色凝重，“锦衣卫。”
“嗯，可锦衣卫是我手底下的人，最后还是要听我的，”沈砚书笑了一下，道，“只要我临时反悔，让他们不必理会荆沐的决定，站在皇上那边。到时候荆沐宫变失败，我们还能收得了一个忠君护主的美名。”
萧姚听他说这话，浑身冷的一激灵。
好算计。
“至于皇上的身体究竟好不好，”沈砚书拖长了声音，慢悠悠地对萧姚说道，“这个，不如问皇上身边的那名御医吧。”
“你是说江沅吗？”萧姚问道。
萧侧惊诧地看她一眼，显然没想到萧姚会知道这个人，因为在他眼里萧姚跟这类人应该沾不上边：“对，现在皇上的命基本是握在他手里了，多少年了，皇上就靠他的药吊着一口气。”
“这么重要吗？”萧姚皱眉道。
“换言之，如果想要皇上身体变得‘不好’，也得靠江沅。”萧侧继续道。
萧姚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儿，决定去跟荆天离偷偷打探了一下情况，便找个借口先溜了。
屋里只剩下沈砚书和萧侧两个人。
萧侧看向萧姚走的方向，担忧地道：“她怕是去找二殿下打听消息了吧，要是让她知道二殿下也跟你有合作的话。”
“她不会知道的，”沈砚书毫不在意地说道，“只要璃王不说出去，你也不说出去，她就不会知道。”
“好吧，”萧侧叹了口气道，“我只是担心以她的性格知道了后肯定会生气。”
“萧姚生气吗？”沈砚书略微眯着眼睛，像是在脑中构思了一下那副模样，嘴边竟是露出一个饶有趣味的微笑，“她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呢。”
萧侧：？
走出门外后，萧姚立马就又赶回了璃王府，得知荆天离正在书房跟舒栾商议事情后便在门外等候。
她简单地在脑中理了一下思绪，制定好待会儿套话的策略后，就见舒栾推开门走了出来，见到她也不惊讶，只是道了一句：“王妃。”
萧姚问道：“嗯，他现在有时间吗？”
舒栾道：“王爷现在应该有，您直接进去就好。”
“好。”萧姚进去后，顺便把门给带上了。
“不是说不要——你来了。”荆天离正坐在书桌后对着一打文件发愁呢，一开始以为是舒栾又进来了，语气还有些不耐烦，后来抬头后看到是萧姚瞬间变了个人似的，放缓了语气。
“你刚刚去哪里了？”荆天离不知想到了什么，重新低下头开口问道。
“将军府。”萧姚如实回答道，她相信就算她不回答，荆天离也能借着枯罗南把她的踪迹查的一干二净。
去哪，见了谁，这些情报都不在话下。
荆天离这才淡淡地笑了起来，他扯了下领子，慢条斯理地说道：“所以，你来找我是想从这里问出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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