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司狱司
“司狱司办事，查封此处！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别怪爷不客气！”壮汉一巴掌拍到桌上，力道之大，让桌上的书册都震飞了起来，顿时吸引了周围一片的目光。
“我想起来了，之前去司狱司探访好友时曾见过此人一面，只不过当时他穿着制式的鳞甲戴着头盔，这才没能立刻认出。”朱源恍然道。
“老大，终于找到你了！冷静，冷静，别冲动！”一帮巡守远远看到这边有骚动，赶忙奔来，边跑便喊。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摊主听得脸色蓦然一变，旋即又恢复镇定道：
“司狱司又如何，抓人也是要讲证据的。还是那句话，若是能找到哪怕一本，我便任你们处置。”
新赶到的巡守们一时还搞不清楚状况，纷纷望向壮汉，目露询问之色。
“愣着干什么，查啊！”壮汉不爽道，头上的火焰逐渐熄灭。
巡守们顿如啄米的小鸡，连连称是。熟练地分工，边将周围的人群疏散隔离开，边将摊子里的书整理好一本本检查。
“老大，你之前不是还和王大人许了诺，说要私下调查的吗？怎么这会又这般大张旗鼓”最靠近壮汉的巡守小声问道。
“去去去，哪来这么多问题，赶紧的。”壮汉眉毛一横斥道。
另一边，一名巡守找上姜云闲与朱源，礼貌道：“二位请离开。”
“等等，这俩人也有嫌疑，不能走。”壮汉当即喝止。
这
朱源瞄了一眼姜云闲，却见他神色如常，忧虑的情绪顿时散去了不少。
一刻钟的时间很快过去，巡守们看着眼前堆成小山的书册，脸色不禁都有些难看，对着壮汉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每次的搜查，都无疾而终。
这次，他分明亲眼看到了，有人从这书摊买走邪道功法，修炼后却走火入魔自爆而亡。可到头来，却还是一无所获。
难道他真只能等西洲城那边派人来支援吗？
壮汉垂头，忽地越过众人，轰地一把将摊主摁进墙里，咬牙恨恨道：
“虽然这次你能侥幸逃过，但下次，我一定会把你的狐狸尾巴揪出来！”
“无需下次。”
少年平和的声音打破了凝固的氛围。
场上众人一时面面相看，谁都没有发话。
最先回过神来的还是朱源，他颇为头疼地苦笑劝道：“这位是巡守小队的队长洪浩，听说因其修了火系的功法，脾气爆的很”
他得帮着姜云闲说话，却也不想与司狱司闹得太僵，只能暂时充当和事佬。
姜云闲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
“朱道友莫非心急忘了先前所说贡献一事？此番巧逢洪队长在场，正好省去跑一趟司狱司的时间。”
“可这摊子里，确实找不到所谓的邪修功法”朱源担忧道。
原先他看姜云闲似有成竹在胸，便以为他已在这书摊中有所发现，心中莫名抱有一丝期待。
但眼下，巡守们早就将这小小的书摊翻了个底朝天，哪有半分那邪修功法的影子。
他只当姜云闲是鲁莽看走了眼，原先的那点对他的期待早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埋怨。
“只是方式不对罢了。”姜云闲摇头道。
在场好几位筑基期都没发现问题，区区一个练气期又能发现什么呢？
朱源将信将疑，正要开口，却被一旁的壮汉洪浩抢了先。
“你也是为调查这邪修功法？”洪浩眉心微皱，似在思考。
“正是。”姜云闲作揖道：“先前不识洪队长，这才有所隐瞒，还望见谅。”
洪浩哼声道：“即便如此，你行为鬼祟，遭人怀疑也怨不得他人。”
朱源：“”
“不过，”洪浩语气放缓道：“你且说说你有何发现。”
听洪浩这般说，那些原本有些丧气的巡守都不由得将视线聚集在姜云闲身上，有麻木的，讥讽的，只是连一个隐含期待的都没有。
自悬赏公文贴出去之后，司狱司的门槛都要被踏烂了。
但遗憾的是，来者提供的线索大都是一些不相干的。其中最有帮助的也只不过是提供了几个具体的卖家，但每每他们赶去搜查，却什么异样也没发现，更不用说抓到在幕后为这些卖家提供原本的人了。
虽没有什么实质上的进展，但为了找到有用的信息，这些巡守彻夜筛查了大量上报的书信，几乎都没怎么睡觉。
因此，当姜云闲这个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练气期，张口就质疑他们调查的方式，巡守们心中多少生出些不满。
“家中长辈游历四方时，曾见过一种颇为奇特的阵法”姜云闲道。
一旁的巡守忍不住插话：“洪大人让你找邪道功法，你却在这胡说什么阵法，莫不是消遣我等？”
“并无此等冒犯之意。”姜云闲垂眸，微笑道：“阁下既认为阵法之道与此事无关，想来是不会错的，却是在下考虑不周了。”
“还是待在下回去仔细查证几日，有了切实的结果，再修书一封送往司狱司，比较稳妥。”
“介时还得幸苦朱道友跑一趟了。”他说着，轻拍了拍朱源的肩。
朱源顿时一个激灵，赶紧道：“那便依云闲道友所言。”接着，朱源又对洪浩略拱手，诚恳道：“洪队长，过几日我再送书给王司吏，当面解释。”
“等等。”
洪浩本就没展开的浓眉又皱深了几分。听朱源的语气，似在司狱司有认识的人，若是真让他把东西递给了王司吏，他洪浩不免要被奚落一番无能。
更何况，他今早才信誓旦旦地与王元担保过，此次暗查必然有结果。
“你先将阵法的事大致说说，若是确有帮助，倒也不必修书那么麻烦。”洪浩抱臂道。
姜云闲却没接他话，而是目光平静地看向先前插话的那名巡守，笑道：“阁下以为如何？”
那巡守此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偷偷瞄了眼洪浩，冷汗道：“既，既然洪大人都发话了，你问我作甚？”
姜云闲似恍然道：“却是在下糊涂了，一时分不清究竟是该听洪队长所言，还是阁下所说。”
那巡守顿觉尴尬，低着脑袋便往洪浩身后缩了缩，闭上了嘴。
一时间，场上颇为安静，众巡守即使心中的不满仍未散去，却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只有洪浩清咳两声，示意姜云闲继续。
“此阵名唤映心，其特殊之处在于，能让观阵者看见自己内心真正想看见的事物。”
姜云闲随意拾起一封册子道：“同样的册子，若心怀正道之人翻看，是普通的混元功，但若是本就渴盼歪门邪术的人看了，则会是另一番模样。”
“也就是司狱司一直在搜查的邪修功法。”
“休要胡说！你一介练气，又如何参得透阵法的奥秘！”摊主忽然破口大骂道：“洪队长，你身为筑基圆满，只差一步便可摘得金丹，又何须听信此人谗言？”
洪浩讥讽地看了眼摊主，一挥手，便有几名巡守上前将摊主架起，用特制的绳索捆起。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摊主说的哪里是真话，分明是被戳中了软肋，反倒证明了少年此言是有几分道理在的。
洪浩思索片刻，沉声道：“我等心中所想便是找到那功法，却为何始终不见其踪迹？”
姜云闲摇头道：“洪队长不妨扪心自问，若是有机会一睹这些功法，当真会修炼吗？”
“绝无可能。”洪浩神色一凛道。邪修之所以为正道人士所唾弃，是因为他们往往热衷于啖人肉，食人血，牺牲他人性命来辅助自己生命。
既然如此，能透过阵法看到书中原本功法的人，必然也是为了变强不择手段的疯狂极端之人。
这般想着，洪浩心里也明白过来姜云闲的意思了。他平时最厌恶与瞧不起的便是邪道修士，对他们的功法法宝之流更是鄙视之至。而这阵法正是看穿了他心底真实的想法，这才没有展示给他看。
“不想修炼的看不见，想修炼的却害怕被人发现，即便真有能看见的人上报给了司狱司，大概也被当成了误报。”朱源喃喃感叹道。
洪浩赞许道：“你提供的思路很不错。然此阵法虽听着很是玄妙，但只凭你一张嘴说，却很难让人确定其真假。”
“你可以先回去了，如司狱司找到破阵之法，自然少不了你的赏金。”然而洪浩思索片刻，话锋一转忽然问道：
“你若是看不见其中隐藏的内容，又是如何判断是阵法所为的？”
碎发遮掩间眸光微动，指尖摩挲着册子凹凸不平的表面，姜云闲不答却反问道：“若是此时此地便可破去这虚妄，又何需花好些时日去寻那破阵之法？”
洪浩双眼豁然一瞪，也没再纠结上个问题，追道：“你能破阵。”
“或可一试。”他从容道：
“破阵不难，却要劳烦洪队长从那摊主的储物袋中取出一物。”
洪浩连声呼好，提起面色苍白缩在墙角的摊主，便扔在姜云闲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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