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特使
医师白袍的老人并不像普通老人那样孱弱，相反，他比大多数正值壮年的人都还要健壮，满头银丝用发胶向后抹去，梳得整整齐齐的，就算现在手上执着沾脓血的手术刀也像个儒雅的老绅士。
巫辞闻言，转过身微笑，“终于找到我？这可真是荣幸，我有什么值得您找的？”
“您早就察觉到我了？”老人颇为赞叹地打量面前着正装的青年“德克斯托尔”，有些迷惑地眯了眯眼睛，看见他胸口的秘银玫瑰胸针才了然的点点头，“原来是伊内丝夫人的特使。这里已经被战区封锁许久，您能进来真是再好不过了，看来情况还不是太坏。”
“你是这儿的院长？”
“正是鄙人。”老人，或者说是院长点了点头。
巫辞说，“你们在放食材的地方把尸体放着当盆栽，有些不卫生。”
“这难以避免，特使大人，不能让其他人发现，否则，恐怕会在病院造成恐慌。”
“你是在暗示伊内丝夫人没有向院内多运送一些物资？”巫辞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自己都入戏了，“给你们是仁慈，不给是应当，认清你们身份，不要质疑夫人的决策。”
“不敢…现在形式紧张，赐下噩梦药剂己是夫人恩赐，病院会继续坚持下去。”
“我希望那些盆栽都是自愿的，我讨厌使用噩梦药剂进行强迫。”
“我自然知道夫人心善，见不得这些，所以他们肯定是自愿的，那些医生护士都是我们的人，他们甘愿为病院付出，病人则是自知时日无多，签署协议将尸体捐赠。”
“自愿？”巫辞笑了一声，“自愿捐赠自己的尸体？哪怕他们都还活着？”
院长缓缓道，“正因为他们活着，生物组织才会继续生长。
我们需要他们活着，在永远的痛苦中活着，他们会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畸变却无能为力，用少数的牺牲换取多数的，只有他们面向深渊，永远无法解脱，我们这才得以依靠他们存活。
正因如此，他们的每一秒痛苦都是有意义的，我同情他们，但我是院长，为了病院的未来，我不可能因为同情而放弃继续使用这种残忍的方式。”
“可你该清楚这治标不治本，不能长久，使用他们的血肉组织，这里所有人都会变成疯子或是怪物。”巫辞说。
“知道，可那又怎样呢？假若不用这种方式，用不了三天，食物就会耗尽，我们甚至活不到畸变的时候。”
巫辞的手指轻轻敲击手杖的顶端，似乎是在思考，“我会留下来，在接下来的七天内担任副院长，不会干涉你们的内务，仅仅只是作为伊内丝夫人的眼睛，您有意见吗？”
“十分荣幸能与您共事，特使大人。”院长没有展露出任何不乐意的表现，直接道，“我明日让人为您收拾一个办公室。”
“谢谢，不过有一件事还需要您帮忙。”
头发花白的院长点头，“您请说。”
“我需要每天去检查辛西娅的情况。”
“大人…这！”
“辛西娅再怎样也是夫人的女儿，这是夫人的意思。”
病院院长皱了皱眉头，没有直接否决，而是开始扯大旗，“大人，德克斯托尔公爵一向不赞成对无辜的孩子过多苛责，夫人她……”
德克斯托尔巫辞：……
德克斯托尔本人很赞成，用不着在德克斯托尔面前说德克斯托尔不赞成。
而且这话听起来叫人误会，要不是他知道伊内丝夫人早就结婚了有丈夫，对德克斯托尔也是很尊敬的上下级关系，他估计得以为那伊内丝夫人是德克斯托尔的公爵夫人。
按照上层贵族圈混乱的关系，就算是真的乱搞过，他们也顶多算炮/友，当然，这和巫辞没半点关系，他失忆了，而且心理上还觉得自己已经被这混乱的关系给搞不干净了。
不过…这个副本是现实世界曾经发生过的事，距离现实世界最少有14年了，伊内丝夫人这时候就嫁了人，甚至还收养了三个孩子。
那个时候原身才多大，14年前，那时候应该和辛西娅差不多大吧，乱搞…不至于不至于……
只是，他年纪那么小，伊内丝夫人为什么对他那么尊敬？
真乱，比贵族圈的关系还乱。
乱，深究了也没用，巫辞昏昏沉沉的脑子还没恢复过来，索性不去想了，直接道，“德克斯托尔先生支持伊内丝夫人的决定。”
“请放她一条生路吧…”院长恳求道，“她的哥哥凯恩迪不是对夫人有用吗…可以留下她控制她哥哥……”
这老头哪只眼睛瞧出他要杀辛西娅的？
不耐烦的巫辞索性就顺着他的意，不带任何情感地一脚将这位老人踹翻在地，绑带的黑色皮质长靴碾上这位可怜银发老人的头颅，他轻叹一口气，一字一顿，“我再重复一遍，认清你的身份，该怎样是主人说了算，既然是主人养的狗，就不要对着主人的决定吼叫。”
“……”
老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这是必须的吗？”
他颓然地问，“人，必须要这样吗？”
“有一条很重要的道理，明明很简单，却很多人都不明白，正院长先生，现在我教给你，当你闭上眼睛，你就会发现你什么都看不到了。”
当你闭上眼睛，你就会发现你什么都看不到了。
听起来像条废话文学，也的确是废话，巫辞在监狱里没事的时候总结出来的，毕竟世界就是这么可笑，旁人当是废话，但若是强权压迫，废话听久就会变成哲理。
“先生，您刚刚不是还说，用少数的牺牲换取多数是很有必要的吗？”巫辞收回腿，蹲蹲下身注视这位老人，“您该知道让伊内丝夫人夫人不高兴是什么下场吧？”
“我……”
“你是院长啊…正因如此，你才要负担起这个病院，牺牲一部分，让大多数的人活下去。
同理，辛西娅和这些尸体都是一样的，他们做出了伟大的牺牲，不是吗？
为了那么多人，他们该自愿，不是吗？”
巫辞注视着老人，蛊惑似的低声重复，“你可是院长啊，坐上了这个位置，大家的未来都在你身上，你不能因为同情而放弃这种残忍的方式，你该理智。”
“是…我该，我该理智……谢谢您点醒我……”
“呵呵呵…”巫辞低笑出声，轻轻提醒，“还有，夫人并不是要要辛西娅的命，顶多只是确认她必须一直是个疯子，不会造成威胁，能够安安分分的受控制。”
花白发色的老人从地上爬起来，“感谢您…副院长先生……”
巫辞注意到他的称呼变了。
很好，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不听话的狗就没用了，留着不但浪费资源，甚至很有可能会反咬一口，所以一般都会被剥皮卖掉。”
巫辞弯弯眉眼笑了笑，让德克斯托尔冷峻的面容与暗沉的苍青色眼眸都染上了独属于他的温和，“回去吧，院长先生，你自己定的规矩，晚上不许外出行动。”
半夜外出的是谁啊？我定的规则我不可以外出，那你就能违反规则半夜外出？
院长的嘴角有些抽搐，迫于强权，还是提醒，“副院长先生，我定下这些规则的缘由是因为真的有危险……”
“你不想让他们知道食用的是这些尸体的产物，又为什么在规则里写一日三餐只能吃素菜？”
“人的天性，总有些内部的小护士，看有的病人好看有的病人乖巧就特殊对待，把所有的规矩都告诉他们……”
“跟你学的？”
“副院长先生，”院长无奈道，“我的意思是，这些东西真的很危险。”
巫辞毫不在意，“你总共订了多少条规则？”
“我只定了11条，其他的条件还不太清楚…”
“很好，先生，你没用了。”
院长愣在原地，冷汗挂满了额头。
不妙，这句话…听起来像是灭口的台词啊…
“哦，抱歉，说习惯了。”巫辞用手杖轻轻敲了敲地面，“您可以离开了。”
可怜的院长老人精神恍惚地离开了。
待他走远，巫辞打量了一圈，没有发现其他人，迅速从地下储藏库不起眼的地方顺走了一些蔬菜和主食塞进系统的格子，他甚至找到了一袋年糕，顺带摸走了一板拆开后会有整整12块的巧克力，让病院本不富裕的物资雪上加霜。
回到厨房，巫辞锁上门，摘下尊贵的德克斯托尔大公爵自带的手套，洗手，把一些乱七八糟的食材混着炖了一锅，主食则是那袋年糕，他翻了一下柜子里的调味品，把所有的糖都加了进去。
巫辞特别擅长烹饪补充能量的高热量料理，他煮出来的年糕汤粘稠极了，颜色是土黄混着浅绿，散发出一股奇异的味道，煮开后冒出的粘稠泡泡一个一个的炸开。
是淀粉，他加了淀粉！还有炒过的蒜泥青椒酱！他甚至还用豆芽和红糖陈醋吊了高汤！是糖醋豆芽味儿的年糕青椒芹菜汤！
这种高热量、高糖分的食物，饿惯了的饿鬼巫辞能把一整锅都吃完，不过他专门留了一份打包塞进系统的格子，打算待会儿饿了吃。
随着糖分和能量的补充，造血细胞持续工作，巫辞终于感觉自己头晕眼花的症状好点了。
思路终于开始清晰，也不再有站不稳的情况。
很好，现在可以去做支线，探索病院将规则补充完整，然后去把赵高抓去辛西娅那里，集中在一起比较好保证他们两个都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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