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我们走不熟
璇玑和甜果儿亲眼看着皇上一行人上楼，但上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两人不知。
只知道不到一个时辰，上面下来了人，为首的正是神色晦暗的青童子。
“把圣女抓起来！”青童子用手指向璇玑，“带到顶楼去！”
甜果儿扑过来，“放开她！你们干什么？为什么抓我家小姐？”
青童子一手攥住甜果儿，反手一扭，就将她推到了一边。
璇玑被人扣住，甜果儿红了眼，把小刀抽出来，“放开我家小姐！”
璇玑吓了一跳，“甜果儿，别乱来！”
青童子让人带璇玑上楼，他对甜果儿说道：“一把小刀而已，你要是敢妄动，我敢保证，你连圣女的尸体都见不到。”
“别动她！”璇玑尖声说道：“青童子，甜果儿若是出了事，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青童子看了璇玑一眼，璇玑眼中的坚持和狠让他惊讶。
璇玑道：“我做得出来，不信你就试试。”
“小姐！”甜果儿挥舞着小刀追出门去。
璇玑对她摇了摇头。
甜果儿腿一软，眼泪落下来，手中的小刀也落了地，“小姐”
青童子看了甜果儿一眼，没说什么，“带圣女上楼。”
“保重好自己。”璇玑最后叮嘱了甜果儿一句，被人推着往楼上走去。
甜果儿追了几步，被青童子拦下，“我劝你别辜负了圣女的一番好意。”
“你们为什么又要她上去？上去干什么？你说啊！”
青童子缄默不语，让人把甜果儿关在屋子里。
璇玑被人带到顶楼，眼前的一幕却令她大吃一惊。
“发生了什么？”
“皇上？！”
“国师呢？国师去哪了？”
地上的升仙大阵被涂画得面目全非，鲜血撒了一地，地上只有宫人的尸首，和一个嘴边有血迹的皇上。
而国师不知所踪。
青童子跑过去探了一下皇上的鼻息，还有气，“快来人！皇上还活着！”
璇玑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脚步动了一下，不知现在是不是一个逃跑的时机。
但甜果儿还在三楼，外面还有侍卫，她们跑不掉。
不过，追仙楼上发生了什么？
追仙楼下的侍卫和宫人得到消息跑上楼来，宫人忙着把皇上抬下去救治，侍卫忙着抬尸体，青童子和其他道童忙着寻找国师。
无人管一旁的璇玑。
倒是青童子安排了所有事情转身，看到了她。
青童子刚才下去抓人了，也并不知道顶楼发生了什么，知情的人都死了，国师凭空消失，只剩一个皇上还昏迷不醒。
青童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们追仙楼里的人都要完了。
没人比他更清楚了，国师的术法里，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
而现在国师不见了，皇上也昏了过去，没人能处置圣女，他也不能，所以只能把人关回去，等候发落。
青童子犹豫了一下，“把圣女关回去。”
璇玑上楼没多大会儿，就被关回了三楼。
甜果儿见门打开，跑过去，看见璇玑的那一刻睁大了眼，“小姐！”
小姐没事，真的太好了！
璇玑拉着甜果儿坐下，等人都走了，才把自己刚开看见的那一幕说了。
“国师不见了？追仙楼的顶楼那么高，他还能飞了不成？”
璇玑想起关于国师的传闻，“他不是会各种术法吗？若是使了障眼法什么的，我们也分辨不出来。”
她们来了追仙楼之后，虽然没有见识过，但对于国师的传闻，原先在尚书府里，可没少听说。
传闻说他能飞天遁地、无所不能，还能让死掉的花草树木重新焕发生机，更是能听懂动物的语言。
“那皇上呢？”甜果儿看了门口一眼，见门关得死死的，才小声问道，“皇上怎么会昏迷呢？难道灵魂走了，留下了躯壳？”
这是她之前听道童说起过，所以照葫芦画瓢。
璇玑摇摇头，“看着不像。”
甜果儿有些害怕，“那肯定是出事了，小姐，我们怎么办？能不能想办法逃出去？”
璇玑拍了拍她的手，“静待时机。”
她也这样想过，但总得等追仙楼底下的侍卫都撤走，她们才能避开耳目，离开追仙楼。
追仙楼本就在皇宫的一角，等找两身宫女的衣裳换上，沿着宫墙离开，也不是没有可能。
皇宫里以肉眼可见的乱了起来。
先是来了一队侍卫，将追仙楼里的道童都控制了起来，包括青童子，但关于她们两个，侍卫拿不定主意，便还是关在三楼。
追仙楼里的道童都带走之后，追仙楼下的侍卫撤走了大半。
璇玑从三楼望下去，隐约听见他们的议论声。
大意是说太医看过之后，皇上醒来了，却是手脚不能动，口不能言了，俨然一副中风了的样子。
至于国师，整个皇宫都搜遍了，还是找不到踪影，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没人管她们，也没人给她们送吃食和水，等到了天黑的时候，甜果儿正准备出门去求那些侍卫，给她们弄些吃的，没想到瞎了一只眼睛的太医却闯了进来。
刚看到甜果儿，他就‘嘘’了一声，“别出声。”
甜果儿睁大了眼，“你怎么进来的？”
她早就知道他不是太医了，现在人人都避着追仙楼走，没想到他还有胆子偷溜进来。
太医走进屋子里来，回身把门关上。
璇玑站起身，无声看着他。
甜果儿指了指太医，“小姐，他就是奴婢说过的那个太医。”
甜果儿挤了挤眼睛，给了璇玑一个眼神。
璇玑在打量这个太医的时候，太医也在看着她。
先前只顾着救命了，没有好好看过她的脸，现在一看，虽然由于失血过多病弱了些，但仍然能看出她的容色，殊丽无双，难怪皇帝都对她另眼相待。
甜果儿看了看璇玑，又看了看太医，不悦道：“哎，你瞎看什么呢？”
眼睛都瞎掉一只了，居然还敢色眯眯的看着她家小姐，还真是个登徒子！
太医回过神来，拱手朝璇玑施礼，不知道如何称呼她，就喊了一声‘程小姐’。
璇玑看着他的动作，眉毛动了一下。
行礼的动作都不熟练，甜果儿猜测的不错，他不是太医。
或许他根本就不是皇宫里的人。
璇玑不动声色的回礼，“多谢太医救命之恩。”
太医脸上浮现出受宠若惊的神色来，“不、不用，叫我韩朴就好。”
“韩太医。”璇玑从善如流，似乎一点也没有发觉他的身份不对。
甜果儿道：“韩太医，你来这里干什么的？你不知道追仙楼里的人都被抓了吗？要是被人发现，可是要砍头的。”
韩朴看见甜果儿靠近，脸色变了一下，他还没忘记甜果儿拿着刀子逼近的模样。
韩朴退后一步，从随身带着的药箱里拿出的几样东西，“我也不想来，可我怕你们饿死了。”
那几样东西一拿出来，就散发着一股食物的香味。
甜果儿打开来一看，是几个肉包子，几个红薯，还有半只烧鸡。
甜果儿有些吃惊，“你来追仙楼就是为了给我们送吃的？为什么？我们又不熟。”
璇玑静静的看着这个韩朴，甜果儿所问，也是她想问的问题。
先不论韩朴这个是不是他的真名，他忽然出现救了她一命，本就奇怪了，现在还冒险给她们送吃的，岂不是更加奇怪了。
难道食物有毒？
璇玑在心里摇头，若有人要害她们，不必绕这么大一圈，况且韩朴之前的确救了她，费心救她，又杀了她吗？
这逻辑不通。
韩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避开了甜果儿的眼神，他放下食物就要走。
“趁热吃，明日我再给你们送吃的。”
“喂，站住！”甜果儿不敢大声引来人，但韩朴听见她的声音后，跑得更快了。
甜果儿追出门去，跑到楼梯那里，就不见了韩朴的踪影。
甜果儿走回来，“小姐，他跑了。”
“跑了就跑了吧。”璇玑示意她把门关上，“甜果儿，你很信任那个韩朴？”
甜果儿对韩朴的态度有些微妙，说话的内容是不熟悉的，但态度有随意得很。
甜果儿摇摇头，又点点头，“谈不上信任吧，但他的确是救了小姐，所以我觉得他应该是不会害小姐的，奴婢也说不上来，你看他还送了吃的来，其实奴婢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我们这么好。”
甜果儿在璇玑面前很实诚，什么都跟她说。
璇玑道：“先吃东西吧，应该没毒。”
主仆两人坐下来，开始分食韩朴带来的东西。
几日下来，这是甜果儿第一次碰荤食，吃得特别香。
吃了个半饱，甜果儿含糊道：“小姐，奴婢觉得我们还是要和这个韩朴保持距离，毕竟我们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您之前不是说了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璇玑笑着摇头，“是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的确应该警惕一些算了，随你吧。”
甜果儿嘿嘿的笑，浑身都冒着傻气。
第二日的时候，韩朴又来了，这次他干脆带来了一个食盒，食盒里装着的除了两个小菜以外，还有一碗鸡汤。
韩朴从怀中拿出馒头放在桌上，招呼着她们，“外面太冷了，你们趁热吃。”
昨日甜果儿吃了韩朴带来的烧鸡，今日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甜果儿给他端了凳子，“你吃了吗？一块儿吃点？”
韩朴说自己吃过了。
甜果儿‘哦’了一声，从窗户口往下看了一眼，“韩太医一路过来，没被人发现吧？”
韩朴说没有，“现如今宫里的注意力全都在皇上那儿，追仙楼这边倒是没人管了，就几个巡查的侍卫，趁他们换岗的时候溜进来就行了。”
甜果儿接话道：“皇上如何了？能说话了吗？”
韩朴道：“不能，连饭都吃不了，只能进一些流食。”
“啊？你的医术不是很高明吗？那日都能救活小姐。”
韩朴停顿了一下，笑道：“我医术浅薄，没有资格给皇上看病。”
甜果儿‘啧啧’两声，“那不是没人知道昨天追仙楼上发生了什么？那国师找到了吗？”
甜果儿知道韩朴不是坏人了，便想从他这里打听消息。
韩朴道：“没有，宫中有传言是国师杀了那些人，然后施展术法跑了，国师既然能飞天遁地，那这些侍卫自然是找不到他的。”
甜果儿嚼了一下馒头，“国师那个大坏蛋，居然让他跑了！牛鼻子老道，欺骗皇上，为非作歹，害死了不知多少人！这种人死不足惜！”
主仆俩坐在桌边吃东西，韩朴坐在不远处，他抬头扫了璇玑一眼。
从他进来后，璇玑除了和他打了个招呼，一句话也没和他说，好像对什么都不关心，反倒是甜果儿一直叽叽喳喳的。
韩朴试探道：“我倒是知道原州军的消息。”
甜果儿看了璇玑一眼，她正在喝鸡汤，闻言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甜果儿回头看向韩朴，“什么消息？原州军打赢了吗？”
韩朴看着璇玑说道：“原州军今夜便可以抵达京城，但谁赢谁输，现在还说不好，得看京城驻军的实力如何，原州军败北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他本不想错过她的任何表情，但她对什么都淡淡的，着实令他失望了。
甜果儿‘啊’了一声，“原州军不是很厉害吗？都打到京城了，怎么会输？”
韩朴一噎，这个丫头怎么这么没有眼色！
韩朴只得说道：“原州军目前有八万人马，但京城驻军有十万。”
甜果儿心有戚戚，“打起仗来，就是我们这些百姓最苦了，小姐，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皇宫回家去啊？奴婢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璇玑还没答话，韩朴就道：“你们若是想要离开，可以等到太子登基那日。”
见璇玑和甜果儿神色不解，韩朴笑了一下，“你们还不知道吧？皇上中风后，皇后便着手安排太子登基了，她也可以顺理成章的垂帘听政，如果你们想要逃出宫去，可以静待明日。”
之前皇上不理朝政，本就是由皇后代为理政，所以现在扶持起太子登基，简直得心应手。
朝中的大臣都想要尽快扶持太子登基，然后重整超纲，再将狼子野心的原州军打回去，所以这一次，他们站在了皇后这一边。
这一次，璇玑看向了韩朴，“明日？”
“对。”韩朴点头，“没看见追仙楼底下的侍卫都只剩下一队了吗？宫内都在忙着太子登基的事，时间就定在明日，等到钟声一响，这楼下的侍卫便会撤走，到时就是你们的最佳时机。”
璇玑回过头去，“你为何要帮我们？”
若不是声音清晰的传入了韩朴的耳中，他会以为自己听错了。
因为璇玑在认真的吃饭，表情一点都不像问过这个问题一样。
韩朴有一瞬间犹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真话，但思及来之前公子冰冷的语调，他觉得——还是听公子的吧。
“此事说来就话长了。”韩朴摆出一脸凄苦模样，“原先我也是个励志学医的好人，奈何那狗头国师，不把人当人，我不过无意间冲撞了他，他便向皇上谏言要杀了我，后来皇上留了我一条命，只把我贬作了一个小医官，从此，我就恨上了狗头国师，他想杀的人，我自然要救了。”
甜果儿长长的‘哦’了一声，看向璇玑。
璇玑没什么表示，只放下了自己的筷子。
甜果儿立马换上一张同情的脸，和韩朴一起骂国师，“没想到你这么惨，狗头国师祸国殃民！断子绝孙、杀千刀的玩意儿！”
韩朴一走，璇玑便和甜果儿开始着手安排逃出宫的事。
璇玑写了一封信，让甜果儿递出宫去，上次她也传信给外祖父了，这一次因皇上中风的事，宫里乱做一团，信递出宫更加容易。
璇玑和甜果儿这夜都没有睡着，隐约能听见远处的声音。
甜果儿站在窗后仔细听了一会儿，“小姐，原州军到京城了。”
璇玑应了一声，她看着天边的光芒一寸寸亮起来，追仙楼下的侍卫也撤走了。
礼乐响起的时候，璇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小姐？”甜果儿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有些不安。
“走！”
两人相携出了追仙楼，她们换上了宫女的打扮，混入皇宫里，不仔细看也发现不了。
两人从追仙楼绕到宫墙处时，璇玑放开了甜果儿的手。
“小姐？”
璇玑让她藏起来，“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小姐，你干什么去？甜果儿跟你一起。”甜果儿不想放开她。
璇玑摇摇头，坚持道：“这件事只能我一个人去做。”
在璇玑坚持的目光中，甜果儿只好藏在了山石后面，“那小姐一定要快些回来，奴婢等着你。”
“好。”璇玑想了想，又道：“若是一个时辰后我还没回来，你就沿着宫墙走，外祖父安排的人会在前面接应。”
甜果儿却不干，“奴婢不走，奴婢在这里等着小姐回来，小姐不回来奴婢就不走！”
璇玑愣了愣，“好，我答应你，一定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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