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失踪

6月20日正是白安馨从神秘房间里醒来的日子，她与顾时铭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也许小妍真的能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

        “你为什么想要知道这件事？”两人没有回答她，而是反问回去。

        李小妍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心知如果她不拿出一些能证明自己的东西，对方也不可能信任她。

        “我是个记者，你们可以在我的背包里找到我的记者证。”

        顾时铭毫不怜惜地把背包的拉链打开，往桌上一倒。里面装着一个小型录音笔，一个像纸一般薄的电子屏，一副眼镜，最后就是一条金色金属链拴着的记者证，上面写着：“李小妍，记者，《娱乐周刊》”

        看着那张记者证，白安馨对面前的李小妍的戒心又放下几分。平行宇宙里她的闺蜜李小妍也是记者，只不过她的工作证上写着的单位是“a城日报”，正经的事业编制单位。

        这个《娱乐周刊》怎么看都像是报道小道八卦的便宜杂志。

        “我记得，发布会上有这家媒体，”她看着李小妍：“你是来参加发布会的？”

        被绑住的人不舒服地扭动了几下，耐着性子解释：“是的，我本来打算在发布会上提问，谁能想到他们竟然不允许记者进入。我只好坐在车里看转播，然后就看到你们慌慌张张地跑出来。”

        “那么请问记者小姐，你调查安歆，是为了给你的八卦杂志编一篇能抓人眼球的绯闻出来？”纵然顾时铭的语气有些刻薄，可任何人看到一个八卦娱乐记者追着大明星跑，都会往那个方向想。

        “编？”李小妍敏感地从一长串句子里精确地抓出了这一个单字：“虽然我们是八卦杂志，但我们只报道真实的新闻。对于‘生命之源’，我了解的可能比你还多，顾检察。”

        “你们不要吵架嘛，”白安馨适时地出来做了和事佬：“说重点，说重点。”

        把话题拉回6月20日晚阳光社区，李小妍扬起下巴指了指桌上的电子屏：“我正在调查一起外城妇女失踪案，具体的信息你们可以打开我的备忘录。”

        白安馨拿起李小妍白皙的手，按在了屏幕上，验证成功后，几张照片跳了出来。照片上的人除了是女性，几乎没有其他的共同之处。她们有的是正青春的学生，有的是苍老的妇人，有的是疲惫的家庭主妇，数一数，一共竟有6人。

        “这些是我目前收集到的失踪人员信息，”李小妍悲伤地凝视着那一张张神态各异的脸庞，继续说：“最后这个女学生，”她用下巴点向屏幕的右下角：“是最新的失踪人员，失踪当天曾经有人看见她进入阳光社区，之后就再也没出来。”

        “难道你只凭安歆出现在阳光社区就能判断出她和这几起案件有关系？”顾时铭直接指出她的推理有漏洞。

        “不，”她立马否认：“是我怀疑这几起案件与‘生命之源’有关系。”

        “‘生命之源’？”白安馨疑惑道。

        “是的，托您的福，我才能发现最近失踪的两名受害者在失踪前都与一个您很熟悉的人接触过。”

        “是谁？”

        “您的经纪人，周方。”

        白安馨心里一惊，顺着小妍的暗示，手指往下滑，备忘录里出现了几张明显是偷拍视角的照片。里面的主人公全是戴着墨镜，想要避人耳目的安歆，看来她并不是第一次出入阳光社区了。将照片放大，在角落里，能看到模糊的，站在车边等她的小周正和一个年轻女孩聊得开心的样子。

        可胆子那么小的眼镜仔会做这种事情？

        “也许他只是喜欢搭讪女孩子，他不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一次也许是巧合，”李小妍坚定地为自己的假设辩护：“两次还能这么解释吗？而且我更倾向于，他只是听上级的命令做事罢了，并不具备作为凶手的条件。”

        “的确，经纪人的时间安排与安歆的高度重合，并且需要随时出工，再加上他只有临时居住证，出城易进城难，这么紧张的情况下不可能频繁地出入内城，除非，”顾时铭看了白安馨一眼：“安歆小姐也是共犯。”

        “不至于吧”白安馨慌张地看看他，又看看小妍。

        “我曾经也怀疑过，但今天的发布会让我打消了这种想法，”她锐利的眼神仿佛看透了白安馨一般：“你和他们不是一边的，甚至你可能掌握着他们的某种把柄，所以才有了所谓的税务问题，对吗？”

        如果以前的学霸李小妍是让白安馨感到羡慕，现在这个比神探还神的记者小姐简直是让她感到佩服了，她控制不住自己崇拜的眼神，脱口而出：“你也太厉害了。”

        顾时铭扶着额头，投来一个无能为力的眼神，就这么一句话，把他们全卖了。

        读懂了他的表情，白安馨对他坚定地点点头：“小妍是可以信任的人，不管是在我生活的宇宙还是这个宇宙，我都愿意相信她，并且我知道，”她看向小妍：“你调查这桩案子，是因为你妈妈，对吗？”

        李小妍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两人简单地向她解释了所谓的“平行宇宙”的来龙去脉，以及白安馨为什么会出现在阳光社区。与对理工科一窍不通的白安馨不同，学霸小妍迅速地理清了思路：“所以，现在的安歆并不是安歆本人，而是从平行宇宙来的白安馨。在那个世界里，科技并没有这么发达，我们是大学同学。还有，我的妈妈在那个世界里也失踪了。”

        “没错。”如果可以，白安馨希望自己能够不用回答得这么肯定。在两个宇宙中，小妍做记者的动力从来没有变过，就是找到她的妈妈。她无数次地见证过她最好的朋友是怎样带着希望去寻找，最后失望地哭倒在她怀里。

        现在看来，李阿姨很有可能也是失踪案的受害者。

        “你们说的这个平行宇宙实验，有什么根据？为什么它恰好就选择了白安馨的宇宙？”

        李小妍不愧是记者，一下就问到点子上。

        顾时铭站起来，拿出他的平板，将它当做画板，画上许多个圈。

        “假设这每一个圈就是一个不同的宇宙，虽然它们并不相交，但都是从同一个母体分裂而来，有些与母体的偏差小，有些大，这就导致不同的宇宙之间的‘距离’也不同。理论上来说，‘间距’越近的宇宙，越容易进行‘宇宙穿梭’。”

        “除了客观原因以外，被‘穿梭’的主体的意愿也会对结果产生影响。例如安歆，她的大脑会释放出强烈的电波信号，在通过设备将其进行无限放大之后，就有可能与其他宇宙的电波产生链接。”

        “通俗一点来说，越是相似的世界，越是主体向往的世界，越容易被‘穿梭’。”

        这些复杂的理论听得白安馨一愣一愣的，唯有最后一句，她抓住了重点：“你的意思是，安歆她主动选择了去我的世界？”

        顾时铭点点头：“就好比，你能来到这个宇宙，也许是因为你曾经梦想做明星？”

        她脸一红，没有接话。

        “顾检察官，”李小妍揉了揉刚刚被松开的手腕，眼神里是满满的戒备：“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细节的？你和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布满灰尘的客厅里，气氛倏然紧张起来，就连空气中的粉尘都不敢肆意飞舞。不知不觉中，白安馨的身体早已偏向李小妍的方向。不管是他检察的身份也好，还是因为这张脸也罢，总是能让她不自觉地选择信任，以致于她合理地认为顾时铭作为检察就是该知道这么多细节。

        现在一想，如果他掌握了这么多信息，还需要绕这么大个弯子来找她吗？

        两双带着怀疑和警惕的眼神莫名让顾时铭感到压力，他放下手中的平板，两手空空以示自己没有任何恶意，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首先，我现在已经不是检察官了，”他苦笑着说：“就在两天前，他们以‘违反执行流程’为理由把我开除了。”

        “执行流程？”两个女孩子听到这个词都琢磨不透。

        “他们给出的解释是，我在搜查安歆小姐的公寓之前，没有通知财产的法律所有人，也就是李嘉式先生。”顾时铭两手一摊，表示“我也没辙”，随后从衣服内衬的口袋里找出一张小卡片：“幸运的是，他们没有办法利用这个借口吊销我的律师执照。”

        “就算我不再是检察了，也依旧可以担任你的律师。”

        白安馨和李小妍对视一眼，心里有了些把握，他们三人确实是一条船上的。

        “至于我为什么会这么了解平行宇宙实验，”他挺直了背，环顾四周，看着冷清的屋子，低沉着嗓音说道：“我的父亲，就是平行宇宙实验室的创始人，如果仔细找找，现在应该还能搜索到当时的报道。”

        李小妍立马登录网站搜索，把范围设定至15年前，一条一条地查看，不一会儿，在上百条庆祝内城“天幕”完工的新闻里，夹杂着一条标题为《科学家顾一文找到验证平行宇宙理论的方法》的报道。

        在穿越前的世界里，顾一文这个名字可谓是如雷贯耳。他得到国际大奖的那一年，白安馨还在上小学，电视机里原本该播出新闻的时段竟为他单独做了一期专访。学校里，大街上随处可见顾一文仰望宇宙的海报，媒体不惜评价他为“本世纪最伟大的宇宙学家”。顾时铭之所以能在大学里引起那么多人的注意，除了他本人长得帅以外，还有顾一文儿子这个响亮的名头。

        那个顾时铭追随了父亲的脚步，主修物理专业的同时也涉猎天文和数学领域。可这一个顾时铭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在白安馨眼前重合，看着他眼眶发红，略带颤抖地说：“和李记者的妈妈一样，我的父亲在我毕业那一年，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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