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头绪
一架一人高的显示屏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画着蜿蜒的曲线，所有的箭头都指向一个中心，男人沉着微笑的照片下面大大地标注出他的名字——李嘉式。
“我们现在掌握到的线索有，”白安馨拿着电子笔在屏幕上圈出几个名字：“失踪案受害者六人，疑似嫌疑人小周，科学家顾一文失踪，宇宙穿梭实验室地址未知，安歆莫名被拉出来做替罪羊，”她顿了一下，在自己的照片上画了一个大大的五角星：“还有最重要的，安歆在电话里提到的证据，现在究竟在哪里？”
一串话说下来，她自己都忍不住喘口气休息一下。绝望地看着这一整屏的字，她感叹道：“这简直是毫无头绪啊，明明所有事件都和李嘉式有关系，却又找不到直接证据。”
而作为一个资深记者，李小妍的眼里甚至冒出了激动的火花：“我们可不是毫无头绪，而是头绪太多了！”
“至少，经过这次直播，‘生命之源’暂时不能轻举妄动了。”顾时铭也自信满满地说。
“什么？你们没有看后来的直播吗？”李记者一脸奇怪地看着他们，拿出备忘录打开直播回放界面。
在白安馨说完话的前一秒，直播就被掐断了，只剩下一片漆黑，大概过了五分钟，信号又神奇地恢复了。屏幕上，一个妆容，神态，服饰，甚至长相都与安歆如出一辙的女人正坐在发布会会场正中央，声泪俱下地“忏悔”自己的错误。
直播里的评论一半在激烈地声讨安歆作为公众人物的道德问题，另一半在质疑为什么直播前后两段一个人的态度能够突然反转。
白安馨与顾时铭大眼瞪着小眼，完全傻掉了。白安馨初来乍到，对这个世界不了解，而顾时铭平时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空关心八卦新闻和各种直播，这让两人根本就没想到还能有这种手段。
“不过是最简单的ai换脸技术罢了，你们都不知道？”资深媒体人李小妍仿佛在看两个外星人，尤其是白安馨：“只要‘生命之源’拥有你的肖像权，从法律逻辑上来说这么做也没有什么问题，毕竟你那几十部电视剧都是这么拍出来的。”
这话仿佛一颗子弹崩在她的心上，脸不是原装的，房子没有所属权，现在连作品也不是自己演的，这个安歆活了这么多年真是摆烂得彻底啊。
“不过你们放心吧，这种媒体早就没人看了，底下那些评论八成不是活人发的。”看着面前两人丧气的样子，李小妍心里有种莫名的开心，通过这一番话她翻身掌握了最高话语权。她李小妍可不是会乖乖听别人指挥的人。
她站起身，一把夺过白安馨手里的电子笔，用红，黄，蓝三种颜色标注出了三个人的名字，并分配好了任务。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尽快展开调查，”她用红色在小周脸上画了个圈：“白安馨，你负责联系你的经纪人，还有打听关于‘证据’的线索。”
又用黄色在失踪上打了个星号，指着顾时铭：“你就负责利用在检察署的人脉调查关于失踪案的官方消息。”
“至于我，会去外城采访失踪者的家属。”
见她寥寥几笔就安排好了所有人的行动，顾时铭皱着眉，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我不建议我们分头行动。‘生命之源’显然已经盯上我和白安馨了，尤其是白安馨，随时有可能会被他们的人报复，我们三人一起行动会更安全。”
“还有”白安馨怪不好意思的：“关于我的经纪人，他前两天被辞退了，现在人可能已经不在内城了。”
听她说话的两人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妙的气息。
“那个证据，我只能确定它肯定不在顶楼的公寓。那天从检察署回来，第一时间就把家里翻了个遍，怎么也没找到类似储存卡或者硬盘的东西。”
李小妍深吸一口气：“万一，安歆已经把证据交给了李嘉式呢？”
“不可能，”顾时铭马上否认她的猜想：“我猜测，李嘉式还不知道安歆私下里收集了这些证据，不然，他不可能仅仅让她做替罪羊，而是早就灭口了。”
“也有可能是知道了，但他也没找到那份证据，不得不等着安歆自己露出破绽。”白安馨补充道。三个人推理一番，又回到原点。
一阵沉默后，李小妍先松了口：“我同意一起行动，但我们现在先从哪里开始？”
六双眼睛盯着写满字的屏幕，突然被一种庞大纷乱的无力感淹没。
“不如，”白安馨想了想，提议从事情开始的地方，也是现在最明显的线索查起：“从我醒来的那间屋子开始，也是在阳光小区，里面还有他们留下的设备。”
“能从这儿入手当然最好，但是，”李小妍提出了他们面临的最大的问题：“包括失踪案的人证，它们都在外城。但现在你们的身份这么敏感，估计是出城容易进城难，只要‘生命之源’派人守在入口，就可以把我们一网打尽。”
顾时铭赞同地点点头：“或许我们可以先查出这间屋子的所有者是谁？”他看向白安馨：“你还记得它的具体地址吗？”
“我记得是20号楼10层最左边挨着消防楼梯的房间。”
“很好，我尽量去调查，”顾时铭默默记下，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这几天，你有没有发现安歆小姐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或者信任的人？如果我是她，我一定会把证据藏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说到这个，白安馨垂头丧气地摇摇头。不止是这个宇宙，在她的“原居宇宙”里，最亲近的人也都站在她面前了，除此之外，就只有父母了。
“可我到现在还没有见过安歆的爸爸妈妈。”
顾时铭僵住了，意识到了严重的问题：“根据我的调查，他们，也住在外城。看来这个外城我们是不得不去了。”
“但内城的线索我们也不能落下，”李小妍建议：“我们先从内城查起，等到不得不去外城的时候，也许会有意外的转机呢？”
三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算是达成了一致。
这时，李小妍的眼镜盒上突然亮起红色的感叹号标志。她迅速戴上智能眼镜，眼前自动跳出对话框界面，一个名叫“不八卦不成活”的群里突然被消息刷屏。这是八卦记者们为了分享和交换第一手消息而建的私密群，李小妍就是靠着这些人脉得到了不少独家新闻。
她直接翻到第一条消息，有人在群里爆料：“今天下午检察署会正式起诉安歆！有人跟吗？！”
“怎么可能？安歆跟我们一样都是纯纯无产阶级了，检察那边怎么可能真的拿到证据？”
看来安歆那点可怜的家底在娱记那里都是公开的秘密了。
一个长年潜水的大哥发言：“内幕消息，确实准备起诉，不过罪名不是今天发布会说的那个。”
“？求指教。”一千多条全是重复的刷屏，但那位大哥就像失踪了一样，再也没有回复过消息。
下一条有用的消息是：“你们快看‘源博’，大哥说中了！”
‘源博’是当地流量最大的社交媒体，从名字看就知道，它是‘生命之源’旗下的产品之一。
李小妍马上切换到“源博”界面，热搜第一：“爆！检察署已确认起诉某女星”
点进去一看，有用的内容没多少，控评倒是已经安排得得心应手，评论区已经脏的不能看了。
“到底怎么了？”看着李小妍阴沉沉的表情，白安馨担心地问。
她摘下智能眼镜，看着他们俩：“检察署正式确认起诉安歆，具体罪名是，违法整容。”
“什么？！”听到这四个字，白安馨的第一反应是，荒谬！整容就是整容，怎么还能违法呢？
顾时铭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但还是详细地解释了这条去年制定的规则。自从仿生骨骼成功地推广商用以后，出于对公民健康和生命安全的保护，医疗署正式禁止使用硅胶，自体软骨等“高危材料”进行整容手术。但仿生骨骼价格高昂，普通老百姓根本无力承担，仍然有许多爱美的人会选择私人诊所。
以往也有类似的案件，但被告大多是黑诊所，个人被告的案例属实是头一回。
“并且，按照惯例，你可以委托律师签收起诉函，但必须得亲自出庭。他们用这一招，是想逼你现身。”
另一边，李小妍还在监控舆论，一则“证人独家采访视频”正在被疯狂转发。
“你们认识这个人吗？”
白安馨接过视频，即使脸上打了码，她还是一眼就认出，这不是付医生吗！
他面对着话筒正夸夸其谈地描述着安歆是如何在他这里进行秘密治疗，前两天来到医院想要把硅胶换成仿生骨骼，他人都吓坏了，但是面对有钱有势的女明星威胁，又不能不妥协
如果这不是李小妍的眼镜，她早就把它摔个稀巴烂了：“他说谎，我这脸上可是实实在在的仿生骨骼！还是保质期只有五年却要三千万的正品！”
“啊！”说话太过激动，她的下巴再一次脱臼了。这一回她轻车熟路地蜷起舌头，用掌根用力一推，下巴自动归位。
原本想安慰她的李小妍在一旁都看呆了。
还好顾时铭已经习惯了这种小场面，冷静地说：“你们先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我先去检察署帮你签收起诉函，顺便打听阳光社区的消息。”
“其次，”他突然靠近，伸手摘掉了白安馨脸上的眼镜，让她心跳不止。
他站起身，把眼镜扔到地上，一脚踩烂，随后拿起桌上简朴的手机，伸到李小妍面前：“不能再使用任何新型‘源通讯’，你们可以去拐弯前的小街上买一台老式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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