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父母缩影(二)
谁能想到会在律所见到程sir,一身制服的程sir真的帅气逼人,就是面对付子路时脸上写满了“你是大傻逼吗”这样的疑问。
“你是不是接了诈骗电话?”程牧省去了自我介绍以及来这目的的铺垫,开门见山面向付子路问。
今年和方斯若立时齐刷刷地扭头盯着他,眼神里布满同程牧脸上表情一个意思的东西。付子路倒不以为然,点头承认自己确实接了其中一个诈骗电话。
“哦,你们就为这事来的?”付子路受宠若惊的同时又觉得自己浪费警力,“我说上午怎么又是96110给我打电话,又是城北派出所给我打电话,现在你们直接找到这儿来准备面对面给我宣传防诈骗小技巧啦?”
“你还觉得很光荣是不是?”程牧提高嗓音,差点当自家孩子教训了。他轻轻咳了下,提醒自己要注意为人民服务的态度。
付子路撇嘴:“谁让方律师想甩了我来着,正好骗子送上门来,我就随便和他唠唠。放心,唠不到银行卡密码这些事上。”
程牧看了看在场的女士,因是工作时间,硬是压制住了内心的八卦冲动,顺便也让她们拿出手机下载“国家反诈中心”软件。
“我们不像那个海葵,早就下载了。”方斯若只觉得头疼。
付子路眨眨眼:“海葵?什么海葵?”
“她在骂你没脑子。”
今年为了不让付子路丢脸,这话是凑到他身边说的。可眼明耳尖的程牧听得一清二楚,不在乎眼前这个没脑子的是不是自己的朋友,噗嗤笑了出来。
“没脑子换了个女朋友,值。”付子路死皮赖脸上了,他也不管在场的警察叔叔们有多威严,总之女朋友是板上钉钉的事,谁都别想搞事情。
程牧飞快地看了眼方斯若,寻思着长时间没联系,确实不太清楚他们几人的发展动态。于是他又看向了今年,不知道她和贺叙白的事成了没有?
还有——
“我们出去说,别在人家地盘上教训一个外人,影响多不好。”付子路这会儿倒是很贴心,一边往外走一边高兴的对方斯若说,“晚上一起吃饭啊,女朋友。”
今年眼见方斯若拳头越攥越紧,忙伸出手替她捏肩:“小不忍则乱大谋。你不能在警察面前动手打人,不小心误伤了会被告袭警的。”
“没事。”方斯若酝酿半天,缓缓吐出一口气,“我不和没脑子的一般见识,只是他过于开心显得猥琐,我看着烦。”
今年怔了怔,敢情是被自己撒出来的狗粮给呛着了。于是她收回手给自己捶了捶了肩:“行吧,我就不奉陪,先回去了。”
“对了,刚刚见到程牧才想起来,你和贺叙白后面有再提到解除婚姻关系这个事吗?”
这等陈年往事,今年早就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她有点局促,因为方斯若说是见到程牧才想起来这事。这样提醒人的方式多少有些在意。
“这事和程牧还有关系?”她小心地问。
方斯若也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下坚定地说:“和程牧当然没关系了。只是我总觉得程牧多少应该知道点什么,这个知道内容的界限很模糊。”
“知道什么?”
“内幕啊,你和贺叙白错误登记的内幕啊。你就真信天下有这么巧的事吗?一个十几岁就对你有所企图的人,偏偏就和你登记上了,你能信这是巧合?”
今年只听到了“一个十几岁就对你有所企图的人”,忍不住嘴角向上翘:“哎呀,我没有那么迷人啦。”
“宝贝你清醒点!”方斯若又气又好笑,“我不是在否认贺叙白对你的好,只是你确定吗?”
“确定什么?确定要嫁给他,还是确定要和你一样不谈感情,只耍流氓吗?”今年还不忘戏谑她一番。
方斯若双手搭在她肩上,语重心长道:“你和我不一样,你惧怕婚姻不是你经历过,而是你看到了别人的经历,所以你才畏手畏脚。你一定会产生感情,你已经喜欢贺叙白了不是吗?撇开个人喜好,贺叙白真的非常高质量了,谁不沦陷?”
“那倒是。”今年莫名地骄傲了起来。
“如果你已经确定要和他开始一段感情,那么我就不再探究登记一事的真假,反正也没有意义。”方斯若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不是非要等到像我一样,不小心撞到了付子路家里的事才开始考虑的。”
今年心里咯噔了一下,因方斯若话中有话。似乎在提醒她之前想过的问题,有关于贺叙白的原生家庭,你确定了解吗?了解后,确定有勇气接受吗?
回家洗漱完躺床上的时候,今年一直在想贺叙白。谈不上多了解,毕竟她连这么多年一直有人关注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他隐藏太深,还是自己根本就是一瞎子。
思来想去又甜蜜了起来,好像做个非理智的人也不错,起码不用思考太多的不稳定因素,费神伤身。细细算来,只顾享受的话没准还能延年益寿。
“妈?”
翻身下床去楼下开冰箱看有什么能填肚子的时候,今年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刚离家独自一人生活的时候,妈妈一日三餐都会打电话来关心,生怕女儿饿死在外面。后来减少了关心的频率,怕女儿嫌烦。
“中秋回家的吧。嗯,行。那我想吃妈妈做得水煮肉片!当天回吧,中秋前一天我还有事……”
说着,她在电话里听到了爸爸在喊妈妈的声音。爸爸和孩子一样,不管遇到什么事,首先喊的都是妈妈。只是男人结婚了,不能喊妈妈,只能喊老婆。
“就是把菜放进冰箱这点小事他不会做吗?他没手没脚吗?妈你也真是的,我和你说很多次了,不要他吩咐什么,你就做什么!”
又是这样,只要听到爸爸的声音,今年就会非常暴躁。她经常回家,但已经三年没有喊过爸爸了。一见面就两看相厌,各种复杂的情绪都会涌上心头,烦躁至极。
“明白的,我就是懒得和他争论,他反正也听不进去。心里没咱们了,人就自私了,我都习惯了。你放心,我现在懂得怎么让自己高兴了。那先不说了,还要和他一起种花。”
挂了电话,今年没了胃口。她蹲在冰箱前,沮丧又失望。她可真怕自己变成母亲这样的人,顺从了几十年,才学会偶尔反抗一下,可惜这对父亲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了,因为男人笃定她不会离开自己。
“你爸对我好的时候,我就尽想到他的坏处。但你爸对我不好的时候,我又只想到了他的好。”
“……妈你这辈子就这样了。”
今年经常和母亲交心,她们无话不谈,当然也争吵过。有关于她和爸爸为什么没了当初的感情还不离婚的话题,聊了无数次。
“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母亲总给出这样的答案,她认为今年将离婚挂在嘴上过于单纯。结婚简单,因为喜欢,因为是认定的人。离婚很难,因为还喜欢,因为怎么都放不下。
认知中,父亲总被塑造成沉默寡言又拥有深沉的爱的角色,而母亲则是在家说一不二,掌管大事小事的一把手的角色。
今年觉得十分可笑,因为她家正好反过来,这种关系在大环境下十分稀有。母亲开明从不打骂孩子,善解人意又为人爽快,没钱给钱不会多说一句尖刻的话。
反观父亲,小时候复杂的数学题不会,让邻家姐姐教了一下,他就怒火冲天地撕烂了自己的作业本。初中时数学考了个不及格,他回家就甩了自己一巴掌。总之,学习上的事,今年没少挨他的打。
他也从不听人解释,他根本不在意你有没有努力,他只在意那个分数是不是给他丢脸了。初一时数学考过42分,家长会直接不去,丢脸的事都扔给母亲。
诸如此类的事可太多了,这些都一股脑地涌了出来,将贺叙白从脑中抹了个干净。今年起身时,血液有点供不上去,两眼一黑差点摔倒。她撑着冰箱,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恢复。
今年原本不是多疑脆弱的人,仅仅是学习上的问题挨骂挨打,她完全不会想不开。因为她从小就很听话,学习不好在她的成长概念中是不对的,是错误的,是挨打的原罪。她想得很明白,所以读书时期从未因为这样的事怨恨过父亲。年纪小,脑容量也不够去思考父母教育孩子的方法对不对,就算是错的,因为是父母,也都承受了下来。
而令她对父亲态度急转而下的是别的更恶劣的事——
“年年姐,你在家吗?我哥的女朋友,你在家吗?我哥未来的老婆,你在家吗?”
“你喊什么,这有门铃。”
今年竖起耳朵一听,这不是陈姨和贺忱的声音吗?突然心一紧,屏住呼吸二话不说就上楼脱掉睡衣,穿上胸罩,整整齐齐穿戴完毕后才开了门。
“怎么出这么多汗呀?里面空调开着,你可别感冒了。”陈姨原本笑盈盈地站在门口,见到她后赶紧关心起她额头上冒出的汗。
“没事没事。”今年不自在地侧身邀请他们进屋,等到陈姨进去后,她一改脸色拦住了落后的贺忱,压低声音打听,“为什么突然来我家?”
贺忱被迫站在玄关处,为难地说了一句:“担心你啊。”
“什么玩意?”今年蹙眉,嫌弃这个回答,“工作日……你怎么不上课?是不是又在学校犯事了?哦!上次我揍你同学爸爸的事情被陈姨知道了,今个来兴师问罪了?”
贺忱一整个脑袋被问得嗡嗡作响,不让进门也就算了。他才只说了四个字,其中一个字还是语气助词,就光靠这些她是怎么推演出这么多没有用的细节来的?
“你见过拎着食材来兴师问罪的吗?”
今年慢慢移动视线,才见到陈姨放进厨房的大大小小的袋子:“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我爸就很喜欢干这种先打你一巴掌再给你颗糖吃的事。”
“我能先进去吗?”贺忱不想站门口。
“敢乱说话我就揍你!”今年晃了晃强而有说服力的拳头。
贺忱真就无语,兴高采烈地跑过来挨骂,他也没办法对哥哥的心上人说些不着边际的屁话,被哥哥知道了还得再挨一顿骂。他的生活费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您喝茶吗?”今年有点拘束,没有在家招待过除了斯若和贺叙白之外的客人,因此家里一次性杯子没有,茶叶也没有。
陈姨摆摆手,让她不要忙了:“本来是叙白自己过来的,临时接到了加班电话,所以我和忱忱就替他过来一趟,先把东西送过来。下厨这些事还得他自己来,他给你做过几次了吧,应该知道你的口味。再者也是我自己想过来见见你,想知道你住在什么地方,一个人住要不要紧。”
“谢谢陈姨关心,我挺好的。”今年面颊泛红,这下好了贺叙白爸爸肯定也知道自己宝贝儿子专门跑过来做饭给自己吃了。
贺忱个子已经比今年高了,他觉得这房子没办法容纳一家三口。有点挤,但应该蛮有安全感。他环顾了下房子,然后又绕回到今年身边,疑惑地问:“你和我哥的新房还没有装修好吗?离验收时间应该很近了吧?”
“快了。”今年回答的是房子装修进度,然后才反应过来贺忱问的是“你和我哥的新房”,于是脑袋差点炸开,忙找补,“你哥的房子快装修好了。”
贺忱眯着眼睛打量她:“我哥听到会难过的。你不能总这样,一边喜欢他,一边又推开他。”
“你想挨揍是不是?”今年动了动嘴巴,但没发出声音。
陈姨从自己儿子嘴里听到这话也觉得不可思议:“小孩子瞎说什么大人的台词?”
“妈,我哥他真的……”贺忱犹豫了下生硬地转移话题,盯着今年一字一句说,“如果你最后没有和我哥在一起,也不准喜欢上别人!我哥会哭的!”
今年笑了:“哎哟,那我可真想看看贺叙白哭的样子。”
“姐你思想不单纯。”
俩孩子的话在陈姨听来有点怪怪的,她不理解但给予尊重。人见到了,交代过的事也完成了,陈姨中间好几次想问今年一些事,但怕弄巧成拙也就放弃了,时间到了便离开了。
“你怎么不走?”今年揪着贺忱的耳朵。
贺忱一边叫疼一边嚷嚷:“我哥让我先把菜洗干净了!说活干得好可以涨生活费!”
“真的?”
“我哥连洗菜这点小事都不舍得让你干,就知道使唤我。你们要是结婚了,我岂不是要跟着我哥嫁过来,给你们当保姆?你自己说说,你是不是多少应该学点这些家务事?”
贺忱一直在吧啦吧啦讲着一些有的没有,到后面今年都没有怎么听进去。她喜欢贺叙白,喜欢贺叙白对自己的照顾,喜欢贺叙白时刻关注自己的心情,喜欢贺叙白是个情绪稳定的人。
人如果不变该多好,爱情真的永恒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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