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抱歉，我对你一点也不感兴趣。”
崔西柚回答的很果断。
她不傻，听得出来江聿川话里的意思，更觉得讽刺。不可否认，他确实性格温柔谦逊，可见识过江灿的作风之后，原谅她不敢再相信这话的真实性。
更何况……
崔西柚终于肯抬眼看他，撕掉平日伪装的乖顺，目光中满是不屑和讽刺。
“我甚至连看见你都觉得是一种折磨，你会让我不由自主地想到崔诗梧，想到才发生不久的惨案！”
崔西柚吸了吸鼻子，缓缓道：“江灿并非幕后真凶，把罪和责备全部推到他或者你身上实在不公平，我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所以，我讨厌你，并不是心里还有怨气，而是因为你的出现总会令我想起那些不堪的回忆。”
“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相识是因为痛苦的事情，就及时止损不好吗。”
江聿川坐在原处，静静听她说完，脸上表情丝毫未变，像是预测到她的反应。
崔西柚摸了把眼睛，指腹沾着湿润。
旁边的江聿川先她一步起身，“走吧，我送你回家。”
“不用，我自己可以。”
江聿川没说别的，拎着她的背包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崔西柚跺跺脚，赶紧小跑着追上。
两人一路没说话，保持一前一后的安全距离走，到了小区门口，江聿川将背包还给她。
崔西柚第一次没有说“谢谢”，掏出门禁卡急匆匆走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江聿川都没再出现。
因为课程紧张，崔西柚在月底请辞，雇主家不舍，挽留了几次，她实在没办法，把课表给对方看了一下，满满当当的。对方才松口，给她结算了工资。
崔西柚的生活并没有因为少了一个人就发生特别大的变化，该做的作业一项不少，该挨得批评一顿不差。
非要说哪里发生变化了的话，她偶尔会想念崔诗梧。
以前，两人特喜欢在晚上打着电话睡觉，分享学校里的趣事，叶梓特别羡慕，嚷嚷着想让她妈妈再凭空变出个妹妹。她见两人这学期再没打过电话，问过几次崔诗梧的事儿，崔西柚随便找个学业忙的理由搪塞过去。
有些痛藏在心里，不被人揭开是不会感觉疼的。
她很少有大喜大悲的情绪，难过想来都是一丝一丝渗透进骨血中折磨人。
月末，崔雄破天荒的头一回提前给她生活费，崔西柚那会儿刚领了工资，房租续了半年，并不愁生活，于是没要。他却十分坚持，崔西柚拗不过便收下了。
挂电话之前，崔雄说：“抽空给你妈发个消息，她……还是很关心你的。”
崔西柚无奈。
消息发了石沉大海，张月梅倒是偶尔会接电话，但聊天的兴致并不高，通常漫不经心的敷衍两句便挂断了。
她的心不是钢铁做的，被忽视的次数多了也会觉得疼。
身边的同学很喜欢谈论父母，比如新买的衣服、大老远寄来的家乡特产、絮絮叨叨的嘱咐……
崔西柚每次只有听着的份，关于她的父母，实在没有能够值得回味的记忆。
他们总是疼爱崔诗梧多一些，到现在也一样。
月末发生了很多事，以上只是最不起眼的部分而已。
演讲比赛的名次公布，崔西柚只有个参与奖，但好在有一千五的奖金，她非常知足。而且通过这次机会，令专业老师对这个一向默默无闻的女生有了不错的印象。
校艺术节定在下月中旬开始，节目排练的差不多，晚会主持人却迟迟确定不了。艺术团负责人那边换了几波主持人，还是没有满意的，最终向播音系的老师求助。
老师将崔西柚的名字推荐上去，通知她周五下课到学生会面试。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甚至没有准备时间，素面朝天就去了。
参加面试的学生不少，估计是奔着实践学分来的。她抽完签，做在一旁等待叫号。
有同学在旁边议论：“肯定选不上，你打扮的漂亮也没用，名额都由老师内定了……”
另一人说：“谁稀罕这个破主持，我是为了江聿川来的好嘛。”
“……”
猝不及防听到这个名字，崔西柚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一下。
自从上次不欢而散之后，她再也没见过江聿川，甚至连叶梓在她面前提起他的次数都减少了许多，崔西柚一度以为已经忘了他的存在，可冷不防经人一提醒，沉在脑海里的回忆再度苏醒。
“12号。崔西柚。”
“在。”
崔西柚整理了一下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推门入内。
评委席没有他的身影，她松了口气。
诚如门外八卦女生所言，整场面试透露着一种浓浓的敷衍，想都不用想就能知道结果。
崔西柚做完自我介绍，准备念主持稿的时候被打断。
坐在最中间的女生问：“喜欢花吗？”
崔西柚：“？”
好无厘头的问题。
她点头，“喜欢满天星。”
“理由。”
崔西柚以为这是道即兴评述题，大脑飞速运转，道：“它的花语是，我甘愿做配角，瞒着所有人爱你。对于我而言，细水长流的守护胜过于热烈又大胆的表达，真心体现在细节中，毕竟温柔是上天赐予众生的宝藏。”
那人听完她的回答，没什么表情变化，点点头，“好。出去叫下一位。”
门一关，躲在幕帘后面的张洋忍不住念叨：“你这属于假公济私啊。”
江聿川没搭理他，从后门离开。
外面是一片小花园，外围的小路因为施工很难走，平时人迹罕至，他却没道理的笃定崔西柚绝对会走这条路。
果然，女生抱着课本，低着头，蹦跳地绕过沾满泥土的砖块，从这条路到校门最近，虽然难走，但她懒得绕远。
只是没想到会遇见江聿川。
他正堵在小路的尽头，她无处可躲，直面迎上。
“崔西柚。”
他侧脸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色，微微笑着，目视她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
崔西柚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以为他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江聿川让了让位置，扶着她从满是泥水的砖块上跳下来。
崔西柚不自在的收回胳膊，哼唧：“谢谢。”
“不客气。”
江聿川：“还生气吗？”
崔西柚不懂他这话从何而来，看江聿川的表情，不像开玩笑。所以，他以为那天在小区门口，她说的话是在耍小性子？
崔西柚有些无语。
“我没有生气。”
“哦。”
江聿川跟上她的步伐，没有跟得太紧，踩着她影子玩儿。
崔西柚余光瞥见，被他幼稚的动作逗得想笑，随即正色道：“不要跟着我。”
“……”
江聿川耸耸肩：“我也要出校门。”
才怪。崔西柚懒得管他，自己在前面走。
殊不知，这幅场景在过路人眼里就像惹火女朋友的男生不知道怎么赔罪，只能小心翼翼的跟着，生怕再惹她不开心。
出了校门，崔西柚猛地停下脚步，冷言冷语：“我要回家，难道你也要跟着？”
“如果你同意，我倒是没什么意见。”江聿川嬉皮笑脸地回。
“……”
崔西柚沉着脸，下了最后通牒：“别再追上来！”
江聿川比个手势，为显诚意，还往后退了两步，和她间隔一段距离。
崔西柚不想和他纠缠，转身离开。
—
新的主持名单拟定，崔西柚赫然在列，是专业老师力排众议推举的，她很感激，排练要比其他人更加努力。看着默不作声的小姑娘，台风倒是不错，可惜缺少节目主持经验，对稿件的处理能力不太成熟。
晚上在操场联排，学生会例行来监督工作。
轮完一遍，主持人和参演同学们坐在操场上休息。崔西柚累得很，抱着膝盖，头埋得很低，坐在那儿发呆。
江聿川跟老师沟通完彩排的事宜，隔着朦胧的灯光打量她。
彩排时除了表演节目的同学，其余人都穿私服，她一套粉白色运动装，瘦瘦小小的缩成一团，累到没表情。
联排的时候，他在场下看完了全程，崔西柚没以前那么容易害羞了，但话还是不多。
周围的学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只有她自己待着。
江聿川从塑料袋里拎了瓶水，拧松瓶盖，走过去贴在她脸上。
崔西柚吓一跳，水汪汪的眼睛里充斥着惊魂未定，像只炸毛的兔子。
“你干嘛。”
“送水喽。”
她不接，江聿川索性放在她脚边，调侃：“学播音的性格都像你这样内向啊？”
崔西柚忍不住驳斥：“偏见。难道学金融的都要像你一样吗？”
“我怎么了？”江聿川纳闷。
“……”
崔西柚哽住，说不出个所以然。
台上的老师拿着话筒催他们休息够了接着排练，崔西柚狠狠瞪他一眼，脚底抹油似地跑开了。
江聿川盯着她背影笑。
张洋走过来见他这样儿，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
“哥，真喜欢她啊？”
江聿川收了笑意，晲他一眼：“不行？”
张洋记得上一回问，他还说不知道，现在竟然……
张洋贱兮兮地说：“行啊，必须行。我就是有点好奇，你怎么会喜欢她啊？”
“漂亮。”江聿川回答的很果断。
“哈？！你认真的？”
张洋不想接受这个答案，毕竟江聿川身边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崔西柚确实长的不赖，可跟那些向他献媚的女人作比较，显然太青涩了。还是说，他本身就好这口……
想到这层，张洋冲他竖起大拇指，夸赞：“有眼光。”
舞台上灯光重新亮起，彩排的人纷纷上场进行开场表演。
江聿川举起手机，放大，拍了张照。听见张洋嘀咕：“我姨妈还念叨着让她回去做家教呢，张晚星那小子觉得她教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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