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你换完了没有啊。”
崔西柚整个儿像被烤熟的大虾，红从耳朵蔓延到脸颊。
“嗯。”
江聿川慢条斯理地系上纽扣，倚着墙看她，没有要走的意思。
崔西柚局促得很，不敢转头，贴着墙壁慢慢走到第一排书桌前，想着赶紧拆完发饰离开，动作越慌乱越拆不下来。
发丝缠在蝴蝶发夹上，一使劲儿就疼，她倒吸口凉气，想把这几根头发拽断。
“别动。”
江聿川帮忙，替她捋缠绕的发丝。
崔西柚察觉他靠近，下意识想拒绝，但考虑到自己解不下来，于是没吱声。
课桌之间的距离很近，江聿川在她身后那排，为了清楚看到发丝，附身靠近，温热的鼻息不经意间喷洒在脖颈。
崔西柚瑟缩一下。
他立马停手，问：“疼？”
“……”
这话问的……
很奇怪。
崔西柚不自在地捏了下耳垂，嗫嚅：“有点，你赶快。”
“好。”
江聿川聚精会神解开发丝，将发卡放在桌上。手
他手伸过来的时候，崔西柚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这件教室门锁怀了，也没有遮挡的帘子，你换个教室换衣服。”
“哦。”崔西柚收好发夹，提起裙摆，脑袋还是耷拉着，不好意思看他，闷道：“谢谢。”
江聿川笑。
“我发现你这人很喜欢装乖。”
江聿川揶揄：“之前在我面前这么横，现在怎么又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儿？”
“……”
崔西柚没觉得他这话有意思，蹙眉，较真：“我才没有装。”
“比起来，还是你伪装的好，在别人面前一副好好先生的做派，其实骨子里恶劣的很，就喜欢捉弄人……嘶——”
还没说完，江聿川果然捏住她的脸颊，崔西柚吃痛，忿忿不平地瞪。
女生嫩乎乎的脸颊摸起来手感很好，嘴巴因为他的动作鼓起，眼睛睁的滚远，有趣极了。
谁都没意识到，这距离近乎危险，甚至太过暧昧。
江聿川片刻才松手，好整以暇的往四周打量一圈，道：“其他教室估计都满了，不然，我拿块布给你挡住前后门的玻璃。”
“算了，门锁坏了一样不安全。”崔西柚揉揉泛着酸涩的脸颊，心里还在跟他置气。
江聿川暗笑她脾气大，解释：“我在外面给你守着，没人敢来。”
“……行。”
崔西柚没拒绝。
与其推三阻四的浪费时间，还不如答应他，换完衣服快点溜。
江聿川去隔壁堆放道具的教室拿布和胶带简单布置了一下，用折叠的报纸把门缝挤紧，在外面守着。
人来人往的学生往这边瞥，不知道他在门口干什么。
陆成拿着节目单路过，跟他打招呼：“站这儿干嘛呢？”
话音将落，崔西柚换完衣服开门出来，跟他大眼瞪小眼。
陆成瞬间明白，冲他投去赞叹的目光，走了。
“走吗？”
“我回家，不跟你一路。”
崔西柚警惕地看他，生怕他要跟上来。
江聿川哭笑不得，做个手势，示意她先走。
没人注意到，在拐角处藏着的黎念。
她的演出服还没换下，肋骨勒的生疼，她却像恍然未觉，直勾勾地盯住崔西柚。嫉妒如一把大火，往心上一点，烧的片甲不留。
片刻后，江聿川宠溺地笑笑，知道看不见她的身影才从反方向离开。
忙完艺术节，崔西柚难得有段清闲的时间，除了按部就班的上课就是在家里“躺尸”。
手机收到新的好友验证，是同班的成博然。
他们的学号紧挨着，经常被分到一个组拍摄作业。
崔西柚咬着面包片，打字：【换微信号了？】
成博然：【对。这周六，市中心风景区？】
崔西柚：【几点？】
成博然：【十点。】
崔西柚回复一个“ok”的表情包。
专业老师为了培养他们的综合能力，要求每个组隔一周便要交上一个视频作业，题材、内容不限。
大学城附近这点地方，很难不与别人撞题材，他们干脆到市中心拍摄旅游类的短片。
成博然周六上午有英语四级课，等结束已经过了十点，他格外抱歉，到市中心的拍摄地点之后，说什么也要请她吃饭。
“请就不必了。”
崔西柚也感觉很饿，搜索附近一家小有名气的川菜馆。
周六的客流量挺大，两人取号在外面稍作等候。
崔西柚回消息的时候，成博然看见她的置顶聊天框，问：“你有妹妹？”
崔西柚一愣，苦涩道：“嗯。”
话题没进行下去，有两人从楼梯上来，女生在旁边叽叽喳喳地分享趣事，男生认真的听着，偶尔回应一两句，看起来很登对。
成博然也注意到他们，兴致冲冲地喊了一声：“黎念！”
两人一起看过来。
江聿川看见崔西柚，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下。原来她并不是抗拒跟男生在一起，只是难以接受他罢了。
崔西柚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和黎念打招呼：“来吃饭？”
“对。”
黎念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扫了一圈，表情有些暧昧，问：“你们……？”
崔西柚刚要张嘴，成博然抢在她前面解释：“我们出来拍作业，昨天才确定题目，下周一就要交了，时间挺紧迫的。”
黎念了然，转头跟江聿川说话：“我去取号，你在这儿稍等？”
“不用，我去。”
江聿川自始至终没再看她，排队去了。
崔西柚因为他的漠视感觉有些不舒服。
黎念亲昵地挽着她的手臂，甜滋滋地笑：“柚子，我和江聿川今天正巧碰上了一起出来吃顿饭，你不会介意吧？”
她这话很有歧义。
成博然对学校的八卦这方面不敏感，此刻听出她话里有话，问：“崔西柚，那是你男朋友啊？”
他挺好奇。
崔西柚平时独来独往，在班级里除了黎念和谁都不亲近，以前不是没有男生追求她，可都被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了，落下个“自视清高”的差名声。
原来她不是眼光高，而是有男朋友啊。
崔西柚挤不出笑，胡乱摇摇头，不想聊这件事。
里面的服务生喊号。
成博然看了眼自己的单号，道：“到我们了。”
崔西柚跟黎念摆摆手，先进去吃饭。
两人关系不尴不尬的，吃饭单纯就是吃饭，没有别的可聊，闷头吃完各自的那份，稍作休息立马动身去拍摄。
路过外面的等候区时，她鬼使神差地回头环视一圈，没有发现那抹熟悉的身影，分不清是庆幸还是失落，崔西柚揉揉太阳穴，加快步伐追上成博然。
—
景区周末玩耍的家庭不少，绿油油一片的草地上分布着几圈人，应该是打算野餐。正好给他们的作品镜头增加了不少的生活气息。
成博然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能够一遍过的镜头绝对不会再拍第二遍。
崔西柚弱弱地提出意见：“多拍几个镜头，后期剪辑的时候确保素材够用，这样保险。”
成博然没意见。
十分钟的短片，从中午拍到快要日落才完工。
大部分出镜的内容由崔西柚完成，没有专业的收音设备，只能靠她努力把声音放大，录完之后嗓子已经干燥的说不出话来。
成博然贴心的去买水喝。
崔西柚坐在草坪上看管器材，看着不远处奔跑的小孩儿和护在身后的父母，回忆如流水般涌入。
一晃眼，崔诗梧竟然已经离开她四个月了。
崔西柚打开钱包，看着两人昔日的合照，眼眶微微泛起湿润。
“喏。”
脸颊突然贴上瓶温热的水，崔西柚手一哆嗦，钱包差点掉出去，她收好，接过水，道谢。
“你那位男同学呢？”
“……”
崔西柚抬眸，迎着光看清来人的面容。
江聿川自然而然坐在她旁边。
“有件事想给你说。”
“什么？”
“陆成那小子今天上课，没时间赶过来，拜托我送黎念来这边做兼职。刚刚那顿饭不是只有我们两个，陆成当时在赶来的路上，感谢我送他女朋友，所以请吃饭。”
江聿川手臂向后撑着，歪着脑袋看她表情的细小变化，道：“别乱想，我不会脚踏两只船。”
“……”
崔西柚被他的态度搞得别扭，心里窃喜，却嘴硬：“与我无关。”
江聿川好笑，没有揭穿她。
“你跟那个男生……？”
崔西柚不爽：“干嘛？”
江聿川随口一说：“礼尚往来。你好歹要说明一下吧，别让我做撬墙角的事。”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就是普通同学。”
崔西柚低头弄衣服上装饰用的纽扣，音量放的很低，似乎说这话让她非常难为情。
江聿川没搭话。
崔西柚觉得奇怪，用余光瞥他。
恰巧有风吹来，吹动他的碎发。
江聿川比上次见面还瘦了些，下颚线格外锋利，除了一贯的温柔贵气，还隐隐透露着一股狠厉的控制欲。
“崔西柚。”
江聿川柔声唤她的名字。
“嗯？”
“有时候我想，如果能够跟你有个好的开始，会不会现在就不一样了？”
江聿川说话时是笑的，眼里却透着一股悲伤。
崔西柚又想起他说的“感兴趣”，恐怕那句话对于一直被捧在手心的江聿川而言，已经是最大胆露骨的表白了。
可他喜欢的偏偏是她……
崔西柚攥紧手里的钱包，没有回答。
又一阵风吹，卷起野餐的布，有人跑着去追。
江聿川不知接着说了什么，话音被吹散，同时也吹散了少女无法倾诉的心事。
从市中心回来，江聿川对她的热情程度比之前更甚。
周天补课的时候，他竟然到教室门口接她一起到食堂吃饭，惹得同学们频频侧目，窃窃私语。
崔西柚想要制止，可一面对他这张俊脸便像泄气的气球，索性任由他去吧。毕竟下课这个时间点的食堂不是一般人能忍受得了的。
天气逐渐热起来，挤在人群中，胸口闷的恨不得下一秒就要晕厥。他们好不容易抢到位置吃饭，环境嘈杂，还有乒乒乓乓弄餐盒的声音，震耳欲聋。
崔西柚以为他这下总算能知难而退，不料，江聿川竟然乐在其中。
“食堂的饭菜原来这么便宜，味道还好……”
一点儿没有富贵人家娇生惯养的少爷样儿。
崔西柚算服气，埋头吃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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