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绝绝子酱
搞网络的人就没有晚上睡觉的，所以万来子道别温以纯之后并没有休息，而是回到家开始自己一天的工作。
情报商人这行讲究一个勤奋，不管是收集新情报还是发展新客户，都需要积极的态度和谦逊的服务精神，万来子确定自己这一年来都做得不错。
怎么说呢，混得算是如鱼得水吧，已经能在醉鱼城买大别墅住了。
不过住别墅太高调，容易被人盯上，所以还是得大隐于市，也算一种锦衣夜行的憾事。
在一年前，万来子其实是不懂这个道理的。少年人总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信，觉得自己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更何况他的确是个天才黑客，远比其他同龄人有才华。
万来子在网络上攻城略地呼风唤雨，得罪些人也在所难免，终于踢到铁板的时候只剩下一万个后悔。
他从来不怕线上的战斗，但转移到线下就傻眼了。
只是一个少年，从没接受过义体改造，连街头打架的经验都没有，家里只有一把黑市买到的剑仙17，打一发就得填一发。
被人闯进家门按倒在地上的时候，他连子弹都没装上，因为实在想不起来放哪了。
于是他被人轻松绑走，丢进了废弃工厂里一个改装过的材料桶。
材料桶是高强度复合金属制造，坚固耐用，原本有个人类不慎跌入可以从内部打开逃生的安全设计，被改装后变成了大象都撞不出去的可怕监牢。
绑走万来子的人根本没打算留出活路，从外部锁死材料桶就离开了，甚至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但万来子知道对方的意思，对方要自己在绝望的折磨中一点点死去。
成功自救的可能从一开始就没有，因为他的手脚甚至包括关节都被牢牢绑死，没有留出一点活动空间，除了躺着像某种虫子一样扭动就什么也做不了。
他哪里遇到过这种事？当然是悲从中来崩溃大哭。
黑暗中他听到一个女性的声音：“别害怕，你不是一个人，我会和你一起想办法的。”
这是个很温柔的清透的声音，并不绵软，能让人联想到晶莹的雨露。万来子脑海里第一时间勾画出一个爱笑的狡黠小姐姐形象。
虽然看不到，但万来子还是下意识地寻着声音看过去，然后感觉眼睛被一双温柔的手轻轻盖住了。
“请闭上眼睛，不要看我，我不想你受到更多惊吓。”
万来子止住哭，感觉自己好丢脸，嗫嚅着：“我，我不知道这里还有人……我不看你，而且这里这么黑，我本来也看不到……那个害我的混蛋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你受伤了吗？是不是毁容了？还是——”
“哈哈哈，都不是啦，你想哪去了？”女孩笑起来，声音里并没有被困住的慌张，“你好，我叫温以纯，是自己钻进来的。”
“你为什么自己钻进来？”万来子脱口而出，问完又连忙补上一个自我介绍。
温以纯用谈论天气一样自然的语气解释：“这个废弃工厂太空旷了，只有材料桶能藏人，那个人拎着你直直往这边走，一看就是要做坏事，我当然不能被他发现，就想进来躲一下，完全没想到后面是这个发展，好像是自寻死路啦。”
明明是很糟糕的事，但温以纯不慌不忙：“那么现在我来帮你松绑，如果弄疼你了要说出来。”
这个松绑的过程比万来子想象的漫长了无数倍，他事后回忆总觉得这就花了好几个小时，中途温以纯好几次停下来休息，因为用完了力气，两个人都因此出了一身汗。
万来子觉得自己应该绅士点，稍微挽回之前崩溃大哭丢掉的面子，但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既然你没事，那为什么我不能看你？难道你的脸在通缉令上？”
“你觉得呢？”
“如果你是通缉犯，我保证不举报你。”
“好吧，看来你比刚开始冷静多了，那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相信‘混血种天性残忍生而有罪’的说法吗？”
这种时候提这种问题，简直等于明明白白地告知身份，该让人怎么想啊？
万来子完全忍不住，眼睛自己就往温以纯的方向盯过去。
这次温以纯没有捂住他的眼睛，于是他看到一双在黑暗中微微发亮的纯金色眸子。
是混血种特有的眼眸，缺乏感情色彩，瞳孔极小，比起人类更像异种的眼睛。
但看到的那一刻万来子完全不害怕，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多么精致漂亮、多么干净剔透！就像展览台上价值连城的宝石。
……
万来子收回思绪，定下神登录自由网络，给自己披上几百个马甲，谨慎检查了一遍所有可能被追踪定位的节点和防火墙设置，然后又不厌其烦地细致检查了三遍，这才开始接今天第一单生意。
【绝绝子：亲亲您好，亲亲需要点什么？这边是醉鱼城的地头蛇绝绝子酱，诚信经营三十年，只卖真实可信的情报，从不捕风捉影，其他城的消息也很灵通，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哦！】
【匿名：……你是女孩子？】
【绝绝子：亲亲是在问绝绝子的三次元性别吗？这个消息的价格是500万哦！但是绝绝子提前说明，不会和客户谈恋爱的哦！】
【匿名：……？】
【绝绝子：亲亲还有什么疑问吗？】
【匿名：我需要混血种温以纯接下来一周的准确行动轨迹，实时定位。】
【绝绝子：好的呢，如果您额外要求不被目标察觉，价格会上浮40，还望亲亲理解。那么这边是绝绝子的详细报价，请您看一下……】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生意成功谈成，万来子心情相当不错。
积极的态度和谦逊的服务精神，很棒，今天自己的表现也是满分呢！
近期出现了好几个人来找万来子买关于温以纯的消息，他通通来者不拒，很是赚了几笔。
如果早知道温以纯到醉鱼城能带来这么多生意，他一定撒泼打滚也要求温以纯早点来，这简直是捡钱啊。
如此想着，万来子打开在温以纯手机里留下的后门，往里装进去一个临时定位程序，将结果实时同步给买家。
想了想，他又给温以纯发送一条短信。他对待工作可是很有责任心的。
【to温姐：接下来一周记得随身带好手机，可千万别丢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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