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晚上在宿舍自然而然讨论起安成溜了一整个晚自习的事情来，我才说了原委。
“恭喜我们卿卿摆脱安成！早说这种人该离远一点就离远一点的。我也挺好奇的，宜婷为什么能在她身边这么久？”沈青萝仍坐在白卿床上，“你现在一个人坐咯？”
“嗯。”我说，“靠后了一点。在倒数第二排。”
“这叫靠后一点啊？从讲台桌直接到后门边了诶？”室友开玩笑道。
沈青萝回忆了一下，忽然道：“对了，卿卿，为什么方以晴最近总来找你啊？”
“我们一个地方集训的，还算挺熟的。”我说。
另一个室友道：“方以晴集训回来后瘦了好多，感觉更高了。她有多高来着？一米七？”
“看她经常和男生打篮球，在那群男生里也不算矮的。怎么也有一米七五了吧。”
“她真的好漂亮，和宜婷那种小家碧玉的漂亮不一样，她感觉更……更……”
“更英气？”
“对对对对，英气。还得是你有文化。”
室友们笑做一片。话题从方以晴谈论到学校其他的漂亮女生和八卦。
真的感谢沈青萝转移了话题，也感谢方以晴成为下一个话题。
至少我比较喜欢聊方以晴一些。
因为就在隔壁班，我经常在走廊遇到方以晴。
这段时间我不吃晚饭，主要是因为妈妈经常送午饭，各种菜再加一汤，还会装上一盒洗好的水果。我通常就把这盒水果当成晚饭了。
今天我刚好打算去小卖部买个面包牛奶敷衍一下晚饭，就在楼梯拐角处遇到了方以晴。
“嗨。”她抱着自己的校服，头发看起来刚刚洗过，发尾还湿哒哒的，“你现在才去吃晚饭吗？”
“我去小卖部，不太想吃晚饭。”我说，“你呢？”
“我刚洗完澡——啊，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
“会错过今天的广播节目哦。”我说。
“没事，不吃晚饭我会饿死的。”方以晴哈哈笑道，她把校服外套穿上，朝我靠近一步，“走吧。你想吃什么？”
我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洗发水的香气，我以前也用过这个牌子，是石榴味的。
“嗯……面包吧，豆沙面包。”我笑道，“每次不知道吃什么我都吃那个。”
“那个可好吃了。而且在东洲都吃不到。东洲的豆沙里面都是完整的豆子。”她抱怨道，“但是好歹是豆沙，所以每次都要去抢。”
我说：“是啊，我一次都没抢到过。”
她顿了顿，说：“嗯，要早点去才能拿到，我也很少能吃到。”
方以晴和我一样拿了豆沙面包。
豆沙馅很甜，三小个一个包装，不多不少，正好填饱肚子。再加上一盒牛奶，从小卖部走到教室，正好吃完所有东西。
教学楼二楼和三楼是高二班级。此时广播音乐声正飘荡在空气里，教室里传来嬉笑打闹的声音，走廊上坐着聊天或背书的学生。
南理城难得的晚霞把灰白色的教学楼映照成浅浅的橘红，天空被框在回字形教学楼中间，变成一块四方的水彩画。
“今天的天好漂亮。”方以晴说。我看着她捏着牛奶盒子喝完最后一点牛奶，然后熟练地拆开边角把纸盒子压扁。残余的牛奶从吸管口飞出一星，消失在地板上。
我说：“嗯，晚霞行千里啊。”
方以晴笑了几声，“那太好了了，希望接下来都是好天气。”
晚霞的出现不一定代表好天气。春天快来的时候，南理城总是会一直一直下雨，伴随着浓厚的无时无刻不在的雾气。
今天早上就阴沉沉的，课间操的时候就下了一场大雨。空气里湿得能拧出水来。这场雨一直下到上午的课结束，还在那淅淅沥沥下着。
完了，没带伞。
我把书包和抽屉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自己今早记得塞进书包的伞。
我掂量到底是直接淋雨还是拿书什么的挡一挡，然后听到身后传来方以晴的声音。
“你没带伞吗？”
这个时间大家都已经换上了春秋季的薄校服，她应该是刚做完卫生，靠在窗台上，袖子卷到手肘处，衣服上还有零星几点水渍。校服拉链只拉了一小部分，露出里面穿着的卫衣。竟然还是米老鼠的。
“唉，我以为今天不会下雨的。”我把视线从她胸口的印花转到她脸上，笑了笑。
“哦……我这有把伞，要不你先撑去？”方以晴指指教室后面自己座位的方向。
“啊？不用不用，我拿校服什么的挡一挡就好了。反正离食堂也不是很远……”
“没事的，我跟我朋友撑一把伞。”方以晴跑到教室后面，把她的黑色折叠伞拿了过来，“待会儿我和她一起去就行了。”
一个我并不认识的女生刚从教室后面过来，满脸疑惑，“我带伞了吗？”
我的余光瞥见方以晴默默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伸到了那女生背后。
女生立马道：“对对，我带了。我忘记了都。”
我：“……”
方以晴：“哎呀，你拿着吧，记得下午还给我就行。你看这雨还挺大的。去晚了食堂人又巨多了。”
她顿了顿，还补充一句，“别见外。”
我倒有点不好意思了，接过伞道，“那好吧，我快点吃完回来还你。谢啦。”
方以晴点头，然后迅速抄起旁边的抹布扔给女生，“讲台桌没擦，你快去。”
到了三月份的尾巴，南方的春天已经显露出了一些颜色，主要体现在难得的晴朗的天空和已经开始绽放的油菜花。阳光开始变得灿烂起来，学校河边种的大片的迎春花也冒出了鲜黄色的花朵。
与渐渐脱去的沉重冬衣带来的愉快感相反，高三这层楼的气氛逐渐压抑下来。
三模考完之后，这些乌云才渐渐散掉一些。学校难得给了高三整整两天的假期——当然，是考完试校对完答案之后。考完试的教室总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教室另一边的学霸们自顾自在校对答案，一个男生大声喊了一句：“啊！我这道题选的2b！我怎么这么蠢！”
“什么什么？哪题？”沈青萝也在那边。
“我们在说最后一题。你选的什么？”
“4d。”
那男生抱头懊恼道：“你和他们都一样，我怎么就选了个b啊！”
沈青萝：“我看看？你是怎么解的？”
“你看，这里……”
我看了一眼那边闹哄哄的人群。
沈青萝扎着高马尾，额角的发丝在窗户透进来的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她挽了校服袖子，手臂纤细白净，还戴了一条红色的小手链。
啊，还以为上次仪容仪表查得这么严，应该不会有这些东西了呢。
——早知道当初就不摘耳钉？你是这样想的吗？
——还是说，你是在嫉妒呢？
我猛地抬手挥向阿食，阿食躲开，然后探过身向我耳边凑来。
——我喜欢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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