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前因

好样的儿子，这女人就是欠收拾。云晚强忍着笑意，面无表情地拉着人关门进屋，到院子里的大瓮缸前，舀水帮他洗干净手，一言不发地坐堂屋里，等着小羊羔送上门来。

        江如安鹌鹑似的地站在院子里，半饷才一步步挪回到云晚面前，梗着脖子，硬气道，“妈妈，我没错，她是坏女人，该打，弟弟妹妹是不是拖油瓶我不知道，我不是拖油瓶，我有用的，我以后给你买雪花膏，比我爹有钱，钱都给你花，你不要走。”

        “哟，你还比你爹有钱？你大字都不识一个，我能指望你？”云晚被他的童言童语逗笑了，脸上的表情也绷不住了，本来就是装出来的，现在也不装了，和他说道说道。这小子，早上多乖啊，有吃的眼睛都冒绿光，一点都没有刚刚对阵沈碧莹的凶狠不服输。

        “江小爷我本事大着呢。”江如安拍拍小胸膛，有模有样。

        “臭小子，老实点，不许小爷小爷的，学的哪里的。”云晚轻轻弹了弹他的脑仁儿。

        “妈妈！我喜欢现在的你。”江如安扑到云晚怀里，梗咽道。

        “乖，妈妈之前没认清坏人，听她的话做错了事，妈妈知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能，妈妈，我没有和爸爸说过你的坏话，我不想当没妈的孩子，我要妈妈！”

        “好，妈妈会一直在的。”

        母子俩个说开了，云晚带着他一起睡了个午觉，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午睡不能少。

        云晚醒来就看到一左一右坐在她旁边的两个小团子，衣服已经穿好了，弟弟的衣服是哥哥穿的，说来汗颜，这还是自己魔鬼训练的结果，在大儿子有动手能力的时候，云晚就让他自己动手，再大点，就把他弟弟交给他，不做不许吃饭。

        看着两个颜值逆天的小宝贝，不愧是她的儿子，继承了她和江彦的所有优点，大儿子像江彦，小儿子像她更多，云晚一手抱一个，吧唧亲一下，江如安红着脸下床跑出去了，一阵风似的又跑回来，在门口探出个脑袋，交待道，“妈妈，我出去玩，等下饭点就回来。”

        二宝晃悠悠地想下床跟着去，腿扑腾着，云晚不放心，之前没怎么上心，让他跟着出去玩不觉得有什么，但毕竟他大哥也是个孩子，疯玩起来肯定有时候顾不上他，到时候出了意外没地哭，还是她自己看着比较保险。

        “乖，君宝，妈妈给你吃好吃的，来看看这是什么？”云晚拿出她的藏品鸡蛋糕在手里晃了晃。

        安如君转眼间把他哥抛在脑后了，奋力地往上爬，床沿不高，还真让他两个小短腿扑腾上去了。

        “妈，吃，我要吃。”

        云晚撕开包装，没有给他，问道：“是出去玩还是吃糕糕？只能选一个噢。”

        小人儿咬牙，一本正经地想了一会，回道：“吃，吃。”

        云晚这才递到他手里，摸摸他的小脑袋，“乖，在这里陪着妹妹，娘就在院子里。”

        云晚去院子里抓她的鸡，这鸡老大负责打草，抓虫子投喂，江母定期帮她打扫鸡圈，相当于她就是抱了下小鸡仔，家里拢共两只母鸡，现在政策不允许多养。

        家里鸡蛋有挺多的，云晚时不时还会去县里供销社买着存起来。杀一只下蛋鸡云晚是一点都不心疼，利落地宰了，江母身子还是虚的，需要补补身子，孩子们也是，一个个瘦得竹竿似的，要多补补，白白胖胖的最好了。

        云晚刚刚已经清点了她的小金库，三百块钱聘金，加上结婚四年积累下来的津贴，她存款将近有一千块钱，这还是在沈碧莹挑唆下存的，被她哄骗，花去不少，不然还能存得更多，江彦在部队里表现得应该是越来越好的，前两年津贴还是三十块，后面涨成五十了，她鬼使神差地没和沈碧莹说这个，钱这才存下来好多。

        云晚整只鸡都煮了，一锅满满的，要吃就吃个够，反正现在还有钱，留明天口感肯定没有今天的好，从云晚前年搬出来后，江家就算是正式分家了，江父江母自己起灶，江彦是老二，上头有个大哥江天，还有个弟弟江明，江天是个泥瓦匠，已经成家，娶了个镇上的媳妇，一家已经搬到县里去了，江明就有点不着调了，四处游荡，现在跟着江父江母一起生活，白天不着家的。

        云晚点着火，在锅里煲鸡汤，调料她这收集的蛮齐全的，毕竟时不时上镇上供销社，一周至少一次，几年来风雨无阻，淘了不少东西，人供销社的工作人员都认识她了，平常还能打个招呼，得个好脸色，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干部。

        淘米再煮个南瓜粥就齐活了，三个大人，两个小孩，女儿现在还不能吃太多辅食，主要还是母乳为主。忙完云晚才想起两小只，去卧房看看，倒是没听到什么动静，孩子还是蛮好养活的嘛。

        二宝很有哥哥样，在摇着妹妹，房间里不时有吱呀吱呀的声音，像一曲动听的摇篮曲，江云意小宝宝已经醒了，也不哭了，咧嘴笑着，咿咿呀呀，不知道在和哥哥说些什么。

        云晚倚在门框上看着这其乐融融的景象，安如君注意到了云晚，跑过来抱着腿叫妈妈，他一直是想亲近云晚的，不管云晚做了什么，都是一样的，哭着喊着也会要去抱云晚，想到过去，云晚擦了擦眼角的泪，把人一把抱起，饶痒痒。

        “哈哈……哈哈，妈……妈妈。”

        “咿呀呀……”云意感觉到被忽视，叫起来，手从包被里挣扎着出来。

        云晚玩够了才放下二儿子，转眼就注意到激动的女儿，把人连人带被抱起。

        “我们去找你们哥哥，然后一起去爷爷家，晚上吃肉。”

        “肉……吃肉。”安如君重复着，听到肉，两眼发光，口水已经先流出来了，云晚看乐了，她儿子怎么这么可爱。

        走在村道上，感受着傍晚的凉风，不时几声犬吠，鸡鸣，景色也不错，放眼望去，郁郁葱葱，迟早会发展起来，改革的春风会吹遍整个大地，大家的日子会越过越好。云晚放平心态，也不觉着在城市里就能生活地更好。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她和后娘起了争执，一气之下收拾东西下乡来了，特地报了南方这个偏远的村落，地图上都找不到位置。

        一开始她也是有努力地适应这里的生活，但没干几天手和脚都破了，去山上捡柴火还不慎滚下坡，晕了一天才被人发现，醒来第一眼见到的人是沈碧莹，在知青点整整躺了半个月，沈碧莹每天都会来看望她，那时候她真的是满身心信任她，把她当唯一的好朋友，什么话都和她讲，不曾想她是恨自己，接近她，好在背后捅刀子。

        重活一世，她不会错把仇人当恩人，后来她才知道那次在山上是江彦救的她，当时他正好有一周的假期，他在山里找了她一晚上，天亮了才在一处小山坡那里挖出被掩埋住的她，背着她到山脚下，她当时迷迷糊糊喊着渴，他放下她去不远处取泉水。

        路过的沈碧莹看到，不久前江彦以自己为由拒绝了她，沈碧莹本想视而不见的，转念想到个好主意，跑过去扶着人回去，既得了名声，又赢得了云晚的信任。

        就是那天沈碧莹有事去县里，防不胜防，没有她的干涉，两人看对眼，当天就领了结婚证，隔天还摆了两桌酒席，已经板上钉钉了。新婚第三天江彦就应召回部队了，一年回来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出来，但耐不住云晚的肚子争气，一举得男，沈碧莹一直找机会接近江彦，都不得法，又把注意打到云晚身上，挑拨她与公婆的关系，没成想江家都纵着她，这么好的婆家本来是她的，沈碧莹越渐疯狂，要撺掇云晚逃走，彻底远离江家，给她腾位置，再等下去，她就成老姑娘了。

        后面一切都如沈碧莹所想的那般，云晚什么都听她的，在她的暗示下，与江家二老闹着单独搬出来了，平时也不上工，就等着送饭上门。她没想到就这样云晚还能在江家待下来，还生下来第三个孩子，不能再这样任由这样下去，她这才乘学校轮休从镇上赶回来，上门来实施下一步计划，不能再等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云晚突然大转态度，对她没有了往日的亲近，在水盆子里愤愤地搓着裙子的沈碧莹沉了沉脸色，云晚脱离她的掌控可不行，她得想点办法。

        正想着，脑袋一沉，她那继母李慧芳使劲拍了拍她的脑袋，在那里哭喊，“作孽哟，用肥皂又用香皂，还用这么多，家底不得给你败光了。”

        沈碧莹充耳不闻，加快速度洗完，关上门进屋，李慧芳朝她门口碎了口，骂骂咧咧道“无法无天了，不把我这个当妈的放在眼里，我作孽啊！”

        沈碧莹大力地打开门，扔下五块钱，“闭嘴。”把门关得震天响，这个家她是一点都呆不下去了。

        李慧芳捡起地上的五块钱，喜滋滋收起来，也不叫嚷了，出门去遛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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