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被窥视的记忆和绝对恶意
于传心理咨询工作室
“你是四中的学生吗？”于传没有急着往手中的表格上填写内容，而是先观察了几秒桌子对面的女孩。女孩登记的名字是薛晓琪，此刻正低着头打量着房间内四周围的摆设，女孩的表情因为脸部肌肉过于紧绷而显得十分僵硬，于传一眼就看出来她属于那类憋了一肚子话的人。
“是。”薛晓琪回答时并没有把视线移到于传身上。
于传拔下笔帽，在名为初诊记录单的纸上填上了今天的日期。一般来说，初次进行心理咨询时称为试诊，目的在于确定患者的病情，而其中还有很多人本身是不需要进行心理治疗的，因此说初诊是比较重要的，它影响了以后的治疗。对于经验丰富的于传来说，在接触了比较多的病人之后，治疗本身变得越来越程序化，同时因为近年来生活节奏的加快使得大量的人患上了职业病，包括许多心理疾病，而于传每天面对大部分就是这些职业病。所以当于传看到薛晓琪时，心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倾向，这个穿着和自己女儿相同制服的小姑娘很可能只是一个在升学压力下感到惊慌和恐惧的普通高中生。当然这只是于传大脑本能地做出的一些习惯性思考，回到现实中，于传还是喜欢遵从程序化地问诊方式。
“不用紧张，这里不是学校，”于传观察了一下薛晓琪的反应，接着说道，“也不是在家里。”
事实上为了节省时间，于传并没有让薛晓琪先做自测的卷子，今晚是女儿的17岁生日，如果能速度解决这个单子的话，也许能赶在8点前到家。
“医生，人在什么情况下会产生幻听？”女孩突然发问道。
“你有出现幻听的问题吗？”
“嗯。”
“什么时候出现的？”
“上上周。”
“嗯，”于传沉吟了一下，“幻听的话一般成因比较复杂，正常来说心理成因的占比多一点，就是说可能是精神上的问题导致的幻听。”
“话说，”于传继续说道，“你幻听的时候都听到的是什么？”
“很多，只要一听到人声就会有一个声音在脑子里嗡嗡的响。”
“听得清楚是什么内容吗？”
“……”薛晓琪突然停住了。于传看到她的眼神有些动摇，显然还没有充分信任自己。
已经开始意识到问题似乎并不简单的于传突然有些后悔，因为现在话题好像进行不下去了，虽然已经找到了女孩的压力点，但是今天的初诊有价值的信息也只有这么多了。
如果一开始自己能专注一点引导一下话题就好了。
“我有一个女儿和你一样也是在四中，你是高几的学生？”
“高一。”
……
虽然对话可以一直持续下去，但是女孩始终不肯透露更多，预约的仅有的30分钟过得很快，作为资深的心理医生，于传虽然有自己的想法，但对于女孩的状况也没有太大的把握。
咨询末尾，于传建议薛晓琪再找时间过来看看，但她只是说会再考虑考虑，客套的话里充满了戒备。
在前台缴了钱后，薛晓琪挎着单肩书包安静地一个人走出了门，于传看着女孩的身影，回过头来和前台的助手相视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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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深夜
林泫醒过来时，出租车正准备拐进右边岔路，林泫看了眼窗外，已经到了文心小区附近。
“马上到了。”司机师傅说道，林泫猜他是故意开了车窗，好让寒风把自己叫醒。
今天是冬至，晚上的时候林泫所在的公司部门有聚餐活动，气氛渲染之下林泫也喝了点酒，刚刚在出租车上打了个盹，酒已经醒了七七八八。
不一会儿，黄色涂装的小车在文心小区的正门停了下来，林泫从车里下来，摸了摸身上的口袋，确认了没有落下东西。
看了眼表，时间已经将近晚上十二点，现在小区内外静悄悄的，附近的几栋高楼上面只剩下零星的几间屋子还亮着灯光，橘黄色的路灯照射在水泥地上透出了一丝惨白。林泫刷卡进了小区，看到旁边保安值班室里的人正津津有味地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显示器上的娱乐节目。
林泫的公寓在‘c4’栋，进了小区后只要顺着绿化带顺时针走就可以很快走到。风在耳边呼呼地响，林泫感觉脸上暖暖的，但是身体却越发的冷，不禁将外套裹得更紧，快步走进了大楼里，这时候电梯处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林泫三步并作两步赶上了电梯。
先进电梯的是个女孩，上身穿着浅蓝色的毛呢大衣，下身从露出的棉丝袜来看应该是裙子。就这样静静地到了十五层，电梯开门后，女孩先于林泫出了电梯，两人一前一后地来到了两个互相对着的门前，林泫这才意识到对方就是住在自己对门的那个人。
掏钥匙的空隙林泫回身看了下，没想到和对方视线对上了，两人不禁尴尬地笑了笑。
“今天这么晚才下班吗？”女孩先开口。
“不是，公司聚餐，”林泫摇了摇头，“你呢？”
“我什么？”女孩好像心不在焉。
“你是加班到这么晚吗？”
“我不是的，我正常下班就这个时间。”
“哦。”
两人都熟练地打开了各自的门锁，互道了声晚安后就合上了门。
林泫屋里很暗，但是电视一直开着，被调了静音状态。
“我说，”林泫一边坐到沙发上一边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念道，“不看的话就不要一直把电视开着，电费可是我在交。”
此刻电视里正在播报新闻，是关于早上一号线地铁有人卧轨自杀的事，林泫把声音调大，但是新闻里并没有多少信息，自杀者的身份也还没有确认。当然也有可能警方已经确认了，但没有公布出来。
“为什么要选择卧轨这种方式来结束生命呢？”惑星的声音凭空响起，接着他半透明的身体也在一旁显现了出来。
林泫已经习惯了惑星这样突然冒出来，看完新闻后，惑星把电视又调回了静音。
卧轨自杀在当下并不是一件很稀奇的事，为什么有些人会选择这样一种令他人感到麻烦甚至棘手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也一直是很多人讨论的话题，林泫自然是思考过这个问题的。
大部分自杀行为都是盲目和冲动的，而地铁里拥挤而又喧嚣的人流往往能很容易地引起自杀者内心情绪的波动，压力和情绪作用下，有自杀倾向的人做出一个鲁莽的选择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在想什么？”惑星问道。
林泫不想开口，可是惑星的话就像把铲子，在林泫的思维里敲出许多被临时搁置的不安和烦躁----薛晓琪的事还没有着落。
从上周一发现薛晓琪被怪异寄生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周了，通过几次暗地里的观察，林泫已经越来越确定怪异的身份，但同时薛晓琪的状况也在不断恶化。
“那个小丫头今天应该也有联系你吧。”
林泫知道惑星指的是落落，自从知道了薛晓琪的情况后，落落就一直很担心，每天都会和林泫联系，即使是现在，林泫的手机里还有条来自落落的未读短信。
“你之前说这个怪异叫什么名字来着？”林泫问道。
“绝对恶意。”
绝对恶意，林泫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根据惑星的说法，绝对恶意寄生于潜意识，而林泫从来没有进入过基于潜意识所创造的思维空间。
“教我进入潜意识空间的方法。”林泫抬头看着惑星。
“现在吗？”
“就现在。”
墙上时钟的指针已经来到了零点后面，可是林泫全无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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