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寄生者与出乎意料的行踪暴露（上）
“叮”的提示音后，电梯门缓慢地打开了，几个小孩迫不及待的冲了进来，林泫侧着身子走出去。现在距离落落离开刚刚过去了一个小时，林泫发现自己一个人在咖啡馆里很难静下来后就决定先回家。
林泫的家就在云山咖啡馆对面的居民小区里，穿过驾着横杆的小区大门，顺时针方向绕着绿化带往里走，在一栋挂有‘c4’字样的大楼前停下就是了。
周日的傍晚，是小区里最热闹的时候，孩子们在草地和道路间穿来穿去，大人们趁着晚饭前的间隙或出门采购食材或在石椅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各自的家常。林泫觉得这种日常很惬意，虽然自己单身一个人很不合群，即使是在同一栋大楼，好像也没有与自己保持着邻里友好关系的住户存在。说起来，自己家的对门好像住着的是一个女孩吧，这样不确定地想着，林泫发现自己在某些方面已经变得无可救药了。
林泫的公寓装的是常见的防盗门，用钥匙打开外面的一扇铁门后，内门是一扇普通的木门。虽然还没有到夜晚，但是公寓里现在已经很暗了，林泫没有开灯，径直坐到了沙发上。
就在林泫在沙发里陷入沉思时，空无一人的客厅里发出这样一个声音：“不开灯吗？”
“我去，”林泫身子一抖，显然被吓到了，微张着嘴，“……”。
开灯后，原本看起来空无一人的客厅可以看到多了一个人，更准确一点的说，是一个身躯半透明的人，瘦削的脸上仍维持着半年前林泫在云山咖啡馆第一次见到时的样子。
“惑星，不是跟你说过不要这样突然出来吓人吗？”林泫盯着眼前这个幽灵似的人，话语里充满了无奈。
“有吗，我一直都在这里的，反倒是你为什么进来客厅不先开灯？”惑星用略带疑惑的表情回答道。
林泫意识到跟惑星讲不清楚道理，叹了口气：“我果然还是喜欢你变成书时候的样子。”
“为什么会喜欢那么生硬的交流方式呢？话说回来，你跟女孩聊了什么？”
林泫无视惑星的问题，头靠到沙发上一声不吭。
“你看到了吧？”看着林泫无视自己，惑星丝毫不为所动，继续问道。
“什么？”
“女孩的记忆。”
“一点点。”
“那你之前的猜测正确吗？”
“不知道。”
说完，林泫闭上眼睛，让自己的意识不断下沉，直到落落的那段记忆的画面变得越来越清晰。
等林泫睁开眼睛时，已经完全置身于记忆之中。环顾四周的环境，身处的位置应该是落落学校教学楼的走廊里，然后在林泫的正前方，是落落和一个长发的女学生站在一起，两人似乎正在眺望教学楼外远处的风景。
林泫绕到两人的身旁，观察两人的表情。本应是在注视着前方的落落，此刻却正扭头看着身边的长发女孩，而长发女孩望着楼外的景色，脸上流露出了若有若无的悲伤表情。
“还真是模糊的记忆呢。”这时从林泫的身旁传来了惑星的声音。
林泫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头也不回的斥道：“我说过不要随便进到我的思维里的吧，这里是私人空间！”
惑星不急不慢地走到两个女孩的身边，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关系，我只会出现在需要我的地方，况且你觉得在我面前你有任何隐私可言吗？”说完，惑星朝着长发女孩伸出一只手。
“哎，你做什么？”林泫忙想要制止惑星的举动。
“别紧张。”惑星说道，但手并没有停下来，只是就在刚要碰到女孩的时候，手竟然从女孩的身体穿了过去。
惑星有些得意地对林泫说道：“看到没？”边说还一边挥动着手，示意眼前的两个女孩只是幻象，没有实体。
“思维读取对你而言应该是很容易，为什么这次你只读取到了那个小姑娘记忆中的视觉画面，而没有了其他的呢，这样一段思维记忆在意识空间里只会变成一段投影，要在这里面找到怪异的线索，你不觉得有点难吗？”
林泫注视着投影在眼前的落落说道：“要不是她的行为举止有些奇怪，我本来是不准备窥视她的记忆的，窥视别人脑子里的想法，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举动。”
“还是一如既往的古板呢。”惑星说道。
“古板不是坏事，”林泫对于惑星的评价无动于衷，继续自己的话，“当落落坐在我面前听我不停地解释关于怪异的东西时，这个画面总是不断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就算没有关于怪异的具体线索，至少我能感觉到这个长发女孩也有牵涉进去。”
“明明什么都还没发生，就已经开始寻找受害人，这样是不是有些悲观呢，”惑星摇了摇头，“再说，为什么你这么确定这个短发小姑娘又碰上怪异了呢？”
“她看起来不像那种会对怪异着迷的女孩，反而像是那种凡事循规蹈矩的人，她回来找我了解怪异的事，肯定是有原因。”
“循规蹈矩，不会像你一样古板吧，”惑星坏笑道。
林泫没有理他，自顾自地继续观察着眼前投影两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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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下午
在天色开始变暗的时候，一群穿着制服的女高中生簇拥着走进了地铁站台，在这群身影的最后，是落落和小雨两人并排走在一起。
“怎么了，落落，心情不好吗？”小雨问道。
“不是，”落落摇摇头，昨天在云山咖啡馆看到了太多需要慢慢消化的事，让她有点心力憔悴，“有点累而已。”
小雨挽住落落的手臂，又从挎包里翻出来一本书，举到落落的面前。
“你看这是什么。”
“什么，新书吗？”落落捧起书，脸上露出一丝喜悦之情。
“之前和你说的那个作者的新书，我让我爸买的。”小雨得意洋洋地说道，没有注意到两人已与前面的女孩们已离得越来越远。
前面的女孩们似乎在很热闹地讨论着什么，但是如果靠近听一听的话，又会发现其实每个人都在自顾自的说着各自的话题。
一群人中走在最前面的是个留着长发的女孩，一路沉默寡言，只是在别人问到话时搭一下腔。
“班长，你今天怎么来搭地铁了？”
“有点事。”
“班长，听说之前有个三班的家伙跟你表白，让你拒绝了，是真的假的？”
“不知道。”
长发女孩的回答引来了女孩子们的一阵哄笑，后面跟上来的落落两人甚至以为她们在讲什么笑话。
地铁站台里陆陆续续多了很多人，包括学生和上班族，落落一行人在靠近站台尽头人少的位置停了下来，就在这最显眼的一群候车乘客里长发女孩以一个不显眼的距离与其他人微妙的隔了开来，这种有意的疏远不易被人察觉，但是却引起了某个人的注意。
列车还没进站，落落站在紧靠着小雨的位置，手里翻动着刚刚拿到手的新书，这时一个人影从落落的身旁晃过，落落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忍不住发出了“啊”的声音。
“怎么了，落落？”一旁的小雨听到声音，凑过来问道。
落落忙支支吾吾的搪塞了过去，虽然有些疑惑，直到身上的手机传来短信接收的提示音时，落落都还准备把刚刚看到的当做错觉。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但是却让落落的脸色一下变了。
“你身边那个长头发的女生，她被怪异附身了。”
落落虽然很轻易地就在旁边的人群里找到了林泫不高的身影，但却只能忍住走过去问个清楚的冲动，尽管脑海里正不断跳出各种疑惑，这时林泫的第二条短信发了过来：
“我很抱歉，昨天我略微地观察了一下你的记忆。”
“你怎么知道我的同学被怪异附身了？”落落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回复发了过去。
“你昨天会来找我就是因为你觉得你的同学表现很奇怪，对吧？”
“这也是你偷看的记忆吗？”
“这是我猜的，不过这不重要，刚刚我尝试靠近了一下你的同学，她身上有散发着怪异特定的气味。”
“什么气味？我怎么没有闻到，这也是你的‘能力’吗”
“这是一种诅咒，”林泫并没有把这句话发过去，而是删了重新编辑，“可以算是某种能力，气味对普通人无效的。”待要发送时，又一条信息从落落那边发了过来：“那时候，我碰到怪异的时候，是不是也是有某种气味，你才会找到我的。”
林泫看着回复过来的信息，继续打字解释：“不是的，气味是怪异发出的，你朋友身上会有气味，说明她是被附体了，你那时遇到的‘恐惧之镜’不会附体，而是属于直接攻击人的类型。”
短暂的沉默后，落落那边发来一个“哦”字。
虽然不免有些一惊一乍，但林泫发现落落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很强的；而落落也隐约有种感觉，手机那头虽然是一个大自己几岁的成年人，但文字间所传递过来的感情却没有看起来那么强势。
“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做？”落落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看着手机屏幕，林泫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落落的语气里透着一丝信任，这让他开始感到有股压力。
“我会好好处理的，放心，不会让她有事的。”列车进站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林泫发完这条短信就跟着人群从另一个车门挤进了和落落她们一样的车厢。
从落落的语气里看出来她有意要帮忙，这让林泫感到一丝不安，或许多个人帮忙，事情会变得简单的多，但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林泫一时也分辨不清。
“她身上的是什么怪异，她现在有没有危险？”又一条短信发来。
落落的热情丝毫没有减缓的样子，林泫只得将自己知道的全部解释给她听，也许是因为不需要在面对面的尴尬中浪费多余的时间，伴着地铁轰隆隆的疾驰声，两人在手机两端可以尽情的将想问的问题与想解释的话发给对方。
经过数个站后，地铁又一次驶进了站台，长发女孩在这时走到了车门前，一直在观察的林泫忙在另一个车门前也做好了下车的准备。
犹豫了一下，林泫还是发了一条短信过去：“跟着她下车。”
列车停稳后，车门开启，人流从各个车厢汇聚到扶梯口，林泫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长发女孩的后面。另一边，收到信息的落落跟小雨她们打完招呼，急急忙忙地也跟了出来。
人群中，走在前面的长发女孩神色紧张，并没有注意到落落也跟了过来，之后在出站的楼梯口，落落终于找到了林泫的身影。
一见面，落落就一脸困惑地问道：“为什么要跟踪她？”
“我刚才在候车的时候听到你们说的话了，那个女孩她平常好像不坐地铁，也就是说现在她的行动很有可能是受到怪异的影响，所以如果能知道她准备做什么，也许对于解决怪异会有点帮助。”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她说过这些话，”落落压低声音说道，“还有，她叫薛晓琪，是我们班的班长。”
林泫点点头，表示了解，又挥挥手，示意落落跟上前方女孩的步伐。
两人就这样靠着市区晚高峰的出行人群，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跟着女孩在街区里穿行了十多分钟，直到来到了一栋高层建筑前，这个叫做薛晓琪的女孩停在大楼前，拿出了手机，貌似在确认这栋大楼的信息，林泫两人在她身后不远一个路口拐角处也停了下来。
落落有些急躁，不停地探头观察大楼前女孩的动静：“接下来怎么办，她要进去吗？”
林泫没有立刻回答她，虽然很明显前面的女孩的目的地应该就是这里，但是进到大楼里后继续跟踪下去就有些困难了，更何况身边还有个她认识的人，思来想去只能自己一个人跟着她进去了，想到这里，林泫便准备开口劝落落回去，这时从两人的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落落！”
林泫回过头去，发现后面站着一个扎着侧马尾的女孩，很眼熟的样子，一旁的落落则惊讶地捂住了嘴巴，依稀可以听见她的呢喃：
“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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