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寄生者与出乎意料的行踪暴露（下）
听到小雨这两个字，林泫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女孩应该就是落落的好友，个头比落落稍微矮一点，虽然脑海里没有深刻印象，但应该见过不止一次面，刚刚在地铁与落落也是靠在一起的样子，刚刚这个女孩应该没有一起下车才对。
“小雨，你怎么在这里？”虽然在一开始显得很吃惊，但是落落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向小雨打招呼。
“我只是刚好随便到这里逛逛，落落你呢，不是说要给家里买什么东西吗？他是跟你一起的吗？”小雨轻轻地指了一下林泫。
“嗯，他是我一个亲戚。”落落很紧张地撒了个谎，林泫听到她的声音是如此勉强，即使不用看也很清楚她现在肯定连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的力气都没有。
小雨将信将疑的样子，往前走了两步，继续问道：“嗯，怎么之前从来没听到你说过？”
而落落看到这个谎话好像有点奏效的样子，忙跟着解释道：“因为不是很熟的那种，所以就没提过，今天只是刚好有点事。”
林泫虽然对这个假身份不以为意，但是看到落落已经把慌圆得差不多了，也不免开始考虑如何全身而退，于是试着叫了下落落的名字：“落落。”
这时候，林泫感觉这个叫小雨的女孩在把目光转向自己这边时眼底闪过了一丝警觉，不过林泫并没有受此影响，而是按设想的跟落落做了个简单的告别说明后就顺势从两人身边离开。
离开后的林泫很自然地顺着与来时相反的方向一直走，直到脱离了落落两人的视线范围。
而小雨在林泫离开后则话锋一转，不再追问关于他这个‘亲戚’的事，而是突然起兴般地要陪落落一起去不远处的百货商场。
冬天的太阳西沉得特别快，就在落落她们两人离开后，天色一点一点的以肉眼可以观察到的速度渐渐变暗了。
持续的下班人流还在城市的各个角落缓慢地移动着，不断的有人从各栋建筑里出来加入这人流中。而薛晓琪，这个背着单肩包、梳着一头笔直黑色长发的女孩在从一间办公室出来后也默默地跟着人群走到了电梯前。
大楼内精致装修的墙壁陶瓷映照出了薛晓琪瘦长的身形，而她的高中生制服在周围白领们正装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醒目。
“叮”，显示电梯楼层的电子板上的数字停止了跳动，薛晓琪跟着队伍挤进了电梯里。
“妖都于传心理咨询工作室”，薛晓琪重新瞄了一遍一直拿在手里的名片，然后将它攥成一团，塞到了口袋里。
大楼外，暮色渐浓，不知何时又重新绕了回来的林泫很不起眼的站在路边，观察着从大楼里走出来的一批又一批的人，直到看到薛晓琪的身影。
女孩端庄的五官上，微垂的眼帘与故意抿着的嘴唇好像在无意地诉说着什么，而看似笔直的步伐下其实每一步都很软弱无力。
林泫的视线一直紧紧地跟着薛晓琪的身影，但即使是在两人仅隔着一个身宽的距离时，她也没能注意到林泫。而仅是在捕捉到视线的几秒中，林泫凭着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在薛晓琪翻滚的思维里，找到了可能是唯一有效的信息----于传心理咨询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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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咨询，是所谓的心理治疗吗？”惑星问道，此刻他正坐在沙发上，面对着电视。而林泫，正靠在另一边的沙发上。
“差不多，心理专家会根据他们的专业知识，对前来咨询的患者进行心理辅导。用交谈、商讨之类的方法来疏导患者的心理疾病。”
“是像这里面一样吗？”惑星示意林泫看下电视。
林泫转过头去，看到电视机的画面上面正在放着一部今年年初上映的一部电影。
“对，不过没有电影里面那么夸张就对了。”
林泫靠在沙发上，脑子有点晕。为了能够掌握更多的关于附身在女孩身上的怪异的信息，林泫在之后去了那个叫做‘于传心理咨询工作室’的地方，以一个咨询者的身份。
“为什么突然那么认真了呢？”一旁的惑星说道，“是那个小姑娘的关系吗？”
“我一直以来不都是这么认真的吗。”
“是，这点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不过这次，你的气势明显和以前不一样了。”惑星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电视机，“是那个小姑娘的关系吗？”
林泫没有回答，但是惑星的声音还在继续：“你知道吗，人的行为模式的变化往往都是始于立场的动摇，而且，一旦立场有所动摇，对事物的判断就会开始出现差异，最终带来的有可能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就是你的立场吗？”林泫忍不住反驳道，“提醒我，还是说警告我，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就是你的立场吗？”
“我的立场是给予解释，而不是给予结果。”
“所有的解释不都是围绕结果而来的吗？你既然如此深谙因果关系，‘因’已经有了，那所谓的‘果’难道不在你的脑海里吗？”
“我的‘果’不等于你的‘果’，而且你还从来没有回答过我，‘未来对于你是既成事实吗’。”
这句话就像杀手锏一样，每次都让林泫无话可说。虽然已经看过了无数的关于因果轮回、科幻穿越的故事，但是未来是如何的林泫依旧搞不懂，特别当怪异在妖都出现时，科学与灵异这两种似乎对立的存在就把林泫对于现实的所有理解都颠覆了。
‘叮！’，是手机短信的声音。
林泫从茶几上拿起手机，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还是落落发来的消息。她的积极无可厚非，毕竟是身边认识的人，这样想着的林泫很熟练地就将回复信息编辑好发了过去。
等他抬起头来时，惑星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客厅里，变得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电视也不知在何时已经调成了静音，屋子里又恢复起先的安静，甚至可以隐约听到屋外呼呼的风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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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立场，乃人的立足之本，它决定了人们的思考方式以及行动方向。惑星的话是什么意思，林泫自然是懂的，让林泫迟疑的是，自己现在尝试做一些改变，难道就一定会带来坏的影响吗？甚至于，若是世界本就充满怪异，那好与坏本身的分界线又会变成什么呢？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将怪异抹去是善还是恶呢？
林泫每发动一次异想之镜的能力，就会对现实造成一次冲击，那些有如毒瘤般缠绕在人们周围的怪异就会被切除掉，所有经历者的记忆也会被覆盖，这种对现实进行格式化的行为看似合理，却又充满违和。说到底，自己拥有这么奇怪的能力，又该如何解释，很多问题惑星都还没有给过答复，他或许不能解释所有的事，但是他知道的一定比自己多这一点林泫是毫不怀疑的。
林泫脑子有点乱，因为想要去了解的事情太多，也正因为渴求着真相，所以林泫才会每次都不遗余力地，或者说毫无畏惧地，去解决怪异的问题。虽然这一次，多少有点不一样，不过多个了解怪异的人怎么说也不能算是坏事。所以当落落发短信过来询问的时候，林泫毫不迟疑地就告诉了她进展。
虽然所谓的进展，其实只是林泫在心理诊所里窥视到的一段记忆，一段薛晓琪在诊所里咨询的记忆。这也是为什么，林泫和落落会再次约见在云山咖啡馆，林泫希望能有一个至少认识薛晓琪的人来协助分析下她当前的情绪状况和处境。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薛晓琪遇上的应该是寄生类怪异。”林泫对着刚刚在位子上坐稳的落落解释道。
“寄……寄生？”
“对，具体的说是寄生在人的意识里。”
“那要怎么做？”落落很认真地问道。
“找到怪异，消除怪异，然后消除掉所有相关人的记忆就可以了，现在还处在第一个阶段。”
“用你的那个通过眼睛读取记忆的能力，不就可以在晓琪的脑子里找到那个怪异。”
“思维读取确实是找到怪异最直接的方法，但是，”林泫继续试着将自己所了解的信息尽量简单地传达给落落……
寄生类怪异最难以处理的地方在于它们的存在十分简单，但却能给宿主带来无限的可能性，最直接的寄生者可能只是让宿主情绪失控、肢体暴走；而最诡异的怪异，则有可能从潜意识里改变宿主，轻者改变宿主的行为习惯，严重者会改变宿主的价值观、世界观。并且，不同的寄生者会寄生在思维的不同层面，思维表层、里层，有一些甚至会藏在人的潜意识里，所以想要通过思维读取直接找到它们还有个前提，就是清楚怪异藏在哪里。
“盲目地在人的意识海里找怪异，就像大海捞针一样。”林泫比喻道。
“可是，如果有足够的时间的话，还是有可能找到的不是吗？”落落一点也不气馁地样子，“如果我们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晓琪，只要她肯配合我们，那不就行了。”
“不行！”林泫直接否定了落落的提议。
“为什么？”
“在不确定薛晓琪现在的状况前，随便地跟她接触有可能适得其反。怪异虽然大部分是无意识，但通过寄生，它们与宿主之间会相互影响，彼此产生联动，一旦刺激到宿主导致怪异反抗也是有可能的。”
“反抗，那种事情也会发生的吗？”落落显然对于林泫现在提出的这个解释感到震惊。这就像一个刚刚了解癌症的人听到了肿瘤细胞会转移扩散这样一个概念。大部分人永远都是乐观并且积极地活着，但是却改变不了现实在生活方方面面所延伸出的触角变得艰涩且痛苦的结果。
虽然积极向上是主题，但是艰难且晦涩才是经历过现实深渊的人的理解。林泫现在就是这样理解的，通过这半年来与怪异的接触。所以，当林泫想要安抚落落时，他只是简单地说：“那只是最坏的情况，但只要有我在，就会阻止那种情况的发生。”
今天依然是一个大晴天，虽然两人聊的话题很阴暗，但是阳光还是从落地玻璃上照了进来。
在喝着热饮的间隙，林泫调整了下自己的心情，思索怎样让商谈变得更轻松一点。
“上回跟踪薛晓琪时遇到的那个女生也是你的同班同学吗？”林泫扭头看了眼室外，用平静地语调问道。
“林泫，”桌对面的落落显然没有听到林泫的问题，而是用很认真的表情看着林泫，“让我看下晓琪在心理诊所时的那段记忆吧。”
回过头来的林泫，看到落落略微抬着的脸，映照着冬日的阳光，在这仅有半米宽桌子的另一边，落落写满认真却又充满暖意的脸庞似乎要把林泫的注意力全部都吸引过去。林泫在想，字典里的吹弹可破，形容的是不是就是落落这红润的脸颊。
“林泫？”落落的声音把林泫从失神的边缘拉了回来。
“嗯？什么？”
“我说让我看下晓琪在心理诊所时的那段记忆吧。”
这时，林泫才想起来今天来咖啡馆的初衷----与落落分享那段窥视来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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