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温魂
小巷离魔尊殿有十二条街，安倾和莫清狂走在第三条街上。
至于为什么不用瞬移千里，因为安倾想要了解一下诡世城的民土风情。
其实是安倾的清弦弦断，但制弦的冰晶玉极为稀少，目前找不到。
所以瞬移千里的法诀断开。
至于莫清狂，当然是听师尊的话为好。
一天后，明月又上了月台，两人走到了魔尊殿。
所谓魔尊殿，是一座宫殿，极大的宫殿。
两人站在宫门前。
“怎么进去？”安倾看着高高的围墙和来回巡逻的魔兵。
莫清狂看着安倾目光所及，不禁好笑道：“师尊想硬闯还是爬墙？”
安倾扶额，道：“硬闯，以你我法力倒不是不可以。”
莫清狂觉得实在丢不起那人，道：“师尊你还是爬墙吧。”
安倾沉吟道：“虽然没什么区别，但是爬墙实在……太过不雅。”
说着，安倾向前走去。
“哎，师尊，等等我——”莫清狂在后面大叫。
两人光明正大地走进魔尊殿。
至于为何没人阻拦，安倾给出的解释是这位魔尊神通广大，早已算好了他们会来。
“霜荷在哪？”安倾看着前面的人，直截了当地道。
“当然是在我这。”前面身着黑袍的人转身，看着安倾。
莫清狂有些惊讶为何魔界魔尊会和冥界冥帝一样的装扮，道：“朝颜？”
朝颜道：“是我。”
朝颜看着安倾，淡淡地道：“你和医仙若青应该交情不错。”
“不错。”安倾如实答道。
“那，”朝颜一挥手，三人来到了主殿内，“听说若青多年不曾出手医治，你说我要是以你为要挟，若青会不会答应救他。”
床榻上躺着一个纤瘦的少年，闭着眼睛，脸色竟是比垂下来的雪帐还要白几分，仿佛从来不曾醒来，以后也不会醒来。
青色的玉笛放在他身边。
霜荷已经一千多岁，只是四界之人都喜欢年轻时的模样。
安倾看着昏迷不醒的霜荷，忽的嘲讽似的一笑。
莫清狂一惊，师尊多久没有生过气了，师尊一向清心寡欲，几百年了吧。
安倾缓缓地道：“那你知不知道，我与霜荷也关系不错。”
“以我要挟若青，你怕是搞错了吧。”
“难道不是我应该替霜荷报仇吗？”
安倾拔出一旁莫清狂腰间系着的剑，直指朝颜。
莫清狂只得拿着折扇轻轻地扇着风。
“未妨剑？白画扇？两件绝品仙器，两位神仙倒是想与我魔界开战不成？”
安倾手中剑又进一寸，道：“你竟无半点悔过之心？”
“是我害霜荷昏迷几百年，是我现在找不到救他的方法，悔过之心？怎么会没有！”朝颜突然像发了狂似的，伸手抓住未妨剑锋利的剑刃，捅穿了他左肩，鲜血如泉般涌出，瞬间染红了整个剑刃，如倾水一般流到地上。
安倾拔出剑，收回剑鞘，毕竟是仙器，这一剑，虽未至要害，但也是让朝颜受了不轻的伤。
安倾嘲讽地笑道：“现在做这些又有什么用，你就算以死谢罪，霜荷也不会醒来！”
“所以我想救他。”黑袍下传来声声哽咽。
“若青不会出手，还不如另寻他法。”安倾走近霜荷，拿起了青蔓笛。
青蔓也似乎像沉睡的主人一样，黯淡无光。
“魂灵开始散失？”安倾看着霜荷身上的点点光点。
朝颜苦笑地点头。
安倾拿出清弦。
“师尊！”莫清狂喊道。
朝颜看着安倾。
“断了根弦，应该不碍事。”安倾自语。
手指翻转，乐声流淌。
因为断了根弦，所以音不全。声音断断续续，效果也大打折扣。
对于弹者来说，当然是费力异常，弄不好还能反噬其身。
曲名《温魂》，听者可安神定魄，重要的是有温养灵魂之效。
一般人无意识者魂魄瞬间消散，魔也只是延续较短的时间而已。几百年来，霜荷的魂魄才消散星星点点，想必朝颜也是尽心照顾。
一念至此，安倾气也消了很多。
曲终，魂不散。
“多谢。”朝颜道。
安倾收了清弦，道：“不必高兴过早，《温魂》曲也只能持续一年半载，断了根弦音不全肯定大打折扣，不如去四界访寻名医。”
“至于若青，我尽力。”
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霜荷沉睡的缘由她一概不知，她也不想知道。霜荷也是她的至交好友，能尽力的定会尽力。
“你想知道他怎么会如此吗？”朝颜苦笑着，问道。
“不想。”安倾不喜欢提起别人的伤心事。虽说朝颜定是罪魁祸首，但他必定不愿。
如今，他也必悔恨莫及。
当时，应该是无奈之举。
其实安倾也如朝颜一般悔恨。若不是几百年前非要和霜荷去人间洛天淮歌两国，霜荷也不会认识朝颜，也不会落得此等模样。
其实一切，不过缘之一字。缘起缘灭，又怎能阻止。
缘尽之时，除了淡然一笑，还能如何。
洛天淮歌，安倾看了一眼莫清狂。
莫清狂是人间淮歌国太子，安倾去人间做了淮歌国的国师，后来淮歌国灭国，莫清狂随安倾升入仙界，和在人间一样，是安倾之徒。
“那算了。”朝颜哀叹一声。
安倾也一叹，叹这缘起与缘灭。或许看一切都淡然，不悲不喜，才会受到更少的伤害。
清心寡欲，不悲亦不喜。
……
安倾站在魔尊殿的穹顶之上，莫清狂躺在一旁。
“有些想以前了。”安倾看着如墨的夜色，和月台上明亮的月亮。
“这里月亮虽圆，被牵在月台上，却没有阴晴月缺，又有何趣。”朝颜背着手，望着月亮。
“往前走，莫回头。”莫清狂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过莫清狂实在不适合这种略带伤感的情景。只有安倾知道，经历了太多，才会麻木。
“我们都是过客，何曾有过归人。以前的种种，也只能回忆过往峥嵘。”安倾抚着断弦的琵琶。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朝颜背出一句诗。
转而离开了，他还有要陪的人。
如此，才能在以后能与人携手共进。
倒是多了很多美好。
安倾想起了在淮歌国，有莫清狂。还有，洛天国的慕千繁。
或许早就轮回几世了吧。
因果轮回，自有注定。
谁都说不定。
……
安倾莫清狂回到了仙界。
三音茶会引出了诸多尘埃，如今终已落定。
七然不知在魔界何处，霜荷昏迷不醒，安倾也受些了伤。
于是三千年一次的茶会不能召开。也无可能延迟，只能作罢。
安倾先前被鬼帝封了法力，硬与魔帝过招，清弦弦断的反噬心神，莫清狂拿来的药也仅是维持而已。后来用断弦琵琶弹奏《温魂》，虽无反噬，但心神不稳。安倾是靠乐声攻击，清弦弦断之后安倾的法力就减少了许多。
于是和莫清狂回来就昏了过去。
白玉京是仙界诸仙的居处，不过也有少些去云游或者不喜白玉京的环境，于是居在别处。
比如也算半个仙的七然，和沉睡有魔尊亲自照顾的霜荷。
不过大多数都在这白玉京。
安倾喜欢清静，所以居所离高大的仙帝殿很远。
在一处竹林深处，几处竹屋。
听听雨声和蝉鸣，倒也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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