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禅院直哉（二十九）
“太宰，拜托了。”
西鸟羽进介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太宰治莫名其妙地带上了那个讨厌的禅院直哉，三人冲出咒灵的领域后沿着小路朝山下狂奔。
“呼——呼——进介，事情结束后，跟我回横滨！”太宰治一边跑一边对着身旁的西鸟羽进介沉声喊道。
禅院直哉抓着西鸟羽进介的手立刻握紧了，西鸟羽进介感受到了他强烈的紧张。
“我要留下来守着他。”西鸟羽进介回握了禅院直哉一下，淡淡地回应太宰治道。
“不行！”太宰治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你留下来，迟早会遭遇不测的。”
“太宰，我已经决定了。”西鸟羽进介一把拉起太宰治，拖着体力不支的太宰治一起往山下跑。
“你在咒术界，你的身份就永远是星浆体和天与咒缚，在咒术恶心的命运中，你注定要死！”太宰治冷冷道。
“而在横滨不一样，你只是个普通人，连异能都没有，你大可以自由地去寻找活下去的方式。”
太宰治刚说完，那边的禅院直哉就冷冷地插嘴道：
“有我在，进介他永远都不会走上那样的命运。”
太宰治立刻笑得无比灿烂：
“你还是先保住你的家主之位吧。”
“连资质都不是最优的你，口气倒是挺狂。”
“你！”禅院直哉当即炸毛，一副就要咬他的气势。
太宰治立刻气喘吁吁道：
“进介你看他，逃跑都堵不住他的嘴。”
被夹在中间的西鸟羽进介：“……”
这种莫名其妙的争宠的既视感……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你们还是别吵了，”西鸟羽进介突然停下来脚步，认真地看着太宰治道，“太宰，麻烦你了。”
西鸟羽进介抬起双手，那对枷锁一般的白玉镯在他手腕上晃动着。
“太宰，取下它。”西鸟羽进介垂眸看着他，秀眉因为紧急的态势紧蹙着。
咒灵已经扑近了，地面震荡的轰隆声近在咫尺。
“西鸟羽！你在做什么！”禅院直哉勃然色变，“快给我跑啊！”
太宰治却没说话。
他面如沉水，心性也更加冷静，他明白西鸟羽进介做出的决定是正确的。
以他们的速度，不等跑下山就会被追上杀死了。
现在唯一破局的方法就是牺牲西鸟羽进介的部分寿命让大家都活下来。
太宰治的思维冷静地运转着，他的身体却如冻结了般僵住了。
他就那么僵硬地用那只绷带没有遮住的左眼定定地看着西鸟羽进介，像是在做什么徒劳的挣扎。
“求求你了西鸟羽！”禅院直哉浑身发抖地扑到他背上抱住他。
“别用你的咒力！求你了！”
“求求你了，你不是肯答应家入硝子那个女人，让她看到你老去的样子吗？”西鸟羽进介感觉自己的衣服被眼泪浸湿了，“拜托了，也答应我吧。”
“西鸟羽，我不能没有你，你用咒力就和杀死我没有什么区别，不要用！”
西鸟羽进介闭了闭眼睛，再次开口催促道：
“太宰！”
太宰治沉默了一下，抬手摸上了那对玉镯：
“我是来救你的，不是来杀你的。”
“没关系，”西鸟羽进介轻笑了一下，故作轻松道，“真要觉得欠我的话，就帮我照顾好芥川他们吧。”
太宰治垂眸，抓住那双玉镯发动异能力，暂时消除了上面的束缚。
异能者的异能是来自灵魂的力量，更准备的说，灵魂是驭使异能这头野兽的主人。
没有了驭使野兽的主人，野兽就会咆哮着自由地奔向荒野，直到被下一个主人捕获。
而术式不一样，术式是镌刻在咒术师身体上的天赋。
无关灵魂，术式只是上天随机挑选幸运儿送出的礼物，即使咒术师死亡术式也会遗留在身体中。
异能与术式是两种相似但完全不同的体系，可太宰治似乎是个微妙的特例。
太宰治虽然不能完全消除诅咒，但是能做出一些暂时性的克制。
太宰治取下了那对枷具，短暂地屏蔽了五条悟对西鸟羽进介的压制。
“太宰治！”禅院直哉红着眼睛疯狂地看向他，“你们横滨来的人，真是恶心！”
“这笔账我记下了了。”
太宰治心情极差，他冷漠地扫了眼这个悲伤过度乱发疯的男人，一副懒得开口的样子，而西鸟羽进介也开始了他的咒灵祓除。
西鸟羽进介神色淡淡，对着气势喧天、地动山摇地跑过来的咒灵遥遥地伸出手，似是挽留又似在道别。
“「梅雪飘零，与君作别。」”西鸟羽进介轻声喃喃道。
旁边听到这句话的禅院直哉和太宰治都是神色微动。
一种言灵？控制自己的咒力输出吗？
随着西鸟羽进介说出这句话，他的植物型式神「燃雪」出现在他身后。
一粒种子在他身后生根发芽，抽长枝条，越长越高。
太宰治和禅院直哉抬头，能看到那梅树带着一种清瘦的姿态缓缓抬起翠色的树冠，然后它的枝条上刹那间生出无数白色的花苞。
西鸟羽进介垂眸，缓缓收回手，万千花苞变乍然绽放，紧接着如冰雪般飘零。
纷纷扬扬的白色花瓣充斥在天地间，那咒灵似乎感受到了危险，危险到它立刻就展开了领域。
然而还是抵挡不住。
这看似柔软的花瓣带着一种抹除一切的力量，它的领域才一接触，就如同被凭空抹除了一般瞬间消失了一块。
咒灵转身就嚎叫着想要逃跑，他有土地的权柄，现在还在土地庙附近，还在他的本地优势的范围内。
咒灵立刻就潜藏进了泥土里。
太宰治眉头一皱，这可有点难办，不过逃跑应该还算够，就是要防止它不时的报复偷袭……
“西鸟羽，停手吧，我们走。”禅院直哉抓住了西鸟羽进介的手，紧张道。
西鸟羽进介脸上那种因为顺畅地使用力量的些许愉悦和轻松的神情瞬间一顿，但是他也没有收回手。
“进介？”禅院直哉紧紧地盯着他，脸上还带着泪痕。
太宰治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看起来更加沉默了些，却没有阻止西鸟羽进介的意思。
只听西鸟羽进介道：
“……直哉，最后一次了，以后我绝不再用咒力了。”
“西鸟羽！”禅院直哉声音颤抖地喊道。
然而还是晚了。
“「因果孽缘，尽数还君。」”禅院直哉听到西鸟羽进介突然换了种言灵，轻声喃喃道。
禅院直哉心中的恐惧一下子爆炸了。
只见那梅雪突然层层铺到了地面上，那山瞬间就如消融了一般开始无声地坍塌。
“西鸟羽进介！”禅院直哉哭着嘶喊道。
然而西鸟羽进介却像个无情的人渣一般，因为任性地使用咒力，眼睛微合，唇角勾起，一副十分愉悦畅快的模样。
太宰治沉默地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淡淡道：
“就那么痛快吗？”
西鸟羽进介顿了一下，看着禅院直哉气得恨不得吃了他的模样，没有说话。
“要是没有家入硝子，你应该不会带上那副手铐吧。”太宰治缓缓道，“……你这个，骄傲又任性的家伙。”
“不，是我自己想活下去的。”西鸟羽进介却这么说。
西鸟羽进介伸手轻柔地替禅院直哉擦了擦眼泪，禅院直哉像只被激怒了难以哄好的金毛狐狸一样，野性十足地当即在他手上咬了个牙印。
“太宰，我不认命，不想起死，想和硝子、你、芥川他们，还有禅院直哉一起活下去。”
“……”太宰治淡淡道，“无聊。”
说着太宰治头也不回地往山下走去，不再搭理两人。
“太宰！”西鸟羽进介在他背后叫他。
太宰治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看他。
“芥川他们就交给我了，森先生我也会替你搞定的。”太宰治微微低头，说道。
“……多谢。”西鸟羽进介轻声道谢。
“不必，我可不是免费的哦，”太宰治忽然转身，恶意十足地看着他微笑道，“在必死的命运中挣扎的你，可要给我好好展现一下你搏击命运的可怜姿态。”
“如果最后你哭得像只找不到家的猫一样，我可是会来强行把你带回去的。”
“谢谢你的祝福，”西鸟羽进介微微一笑，“这样以来我好像只有大胆去做了，连后顾之没有了。”
“嘁——我走了，我可不想再看见你那愚蠢的男朋友的丑相了。”说着太宰治就脚步轻快地跑下了山。
似乎是因为带着期待的心情的缘故，这次的他脸上的天真也真切了不少，就像一个真正的十五岁的少年一样，对一切不可能之事都充满了期待奇迹发芽的快乐。
西鸟羽进介看着他的背影，脸上露出些无奈来。
“真是别扭。”
禅院直哉又咬了他几口。
西鸟羽进介只得抱着他又亲又哄了一会儿，结果禅院直哉直接拖着他来到了车前。
西鸟羽进介被按在车前盖上，在这荒郊野外的露天场地，结结实实地挨了顿活色生香的惩罚。
西鸟羽进介趁禅院直哉睡着了，悄悄起了身。
他悄悄地来到廊下，眉头紧皱，捧起自己的发梢细细观摩，只见一截雪白时隐时现。
突然出现，又如幻觉般消失。
咒力使用过度的后遗症吗？西鸟羽进介抿紧了嘴唇。
不会是寿命……？
而这时，突然有仆人来喊他，说禅院直毘人有事要找他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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