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禅院直哉（三十）
“我希望你能离开直哉，这是一个父亲的恳求。”
西鸟羽进介抿唇，捏了捏手中的狐狸陶塑，想着那天禅院直毘人对自己说的话。
“我不能让直哉和一个短命鬼越陷越深，每天睁开眼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末日哪个先来。”
西鸟羽进介轻轻抬眼看向旁边的禅院直哉，他正聚精会神地给自己捏了的梅树陶塑上色。
“拜托了，你也能感受到直哉他其实一直很害怕吧……如果你不想他在你死去后崩溃掉，请在他彻底万劫不复前离开吧。”
禅院直哉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一手拿着笔刷，另一只手捧着他的脸，笑着吻了过来。
“——如果你对他还有一丝情意的话。”
西鸟羽进介不太自在地飞快地瞥了眼正在跟其他客人说话的陶器馆老板，耳根微红，和禅院直哉悄悄地接吻。
禅院直哉知道他不喜欢在公共场合接吻，但还是总是坏心眼地捉弄他，故意看他担惊受怕的模样。
西鸟羽进介浑身发软地推了推禅院直哉的胸膛，示意他赶紧停下，禅院直哉却笑着啄吻了下他的鼻尖，然后将他扑倒在地板上。
两个滚到桌子底下的人彻底没人能看到了。
然而他才被禅院直哉扑倒，就见禅院直哉神情一滞，手指颤抖地捞起他的发尾。
西鸟羽进介心中咯噔一下，差点一把将头发夺回来。
“变白了？”禅院直哉喃喃了一句，眉头微蹙看着黑色的发丝。
发丝是全然的黑色，并没有一丝白。
西鸟羽进介悄悄松了口气，然后一把将头发夺了回来，没好气道：
“你头发才白了呢。”
“才说了你一句，你这坏脾气。”禅院直哉俯身在他唇上轻轻咬了一口，“看我怎么罚你……”
西鸟羽进介见他转移了注意力，心中默默松了口气，还好头发争气，没有让他露馅。
不过，就算如此，他又能活多久呢？
西鸟羽进介咬着唇，任那双手伸进墨绿色的布袴挽起他的腿弯。
他看着禅院直哉满含深情的眼眸，无声地一下子随着禅院直哉的动作扬起了脖颈。
“哈啊——”
禅院直哉，没有了我……你又打算怎么活下去呢？
「不求长久分别，但求朝暮相随。」
高专的训练场上，五条悟看着被自己击倒的夏油杰，欢快地蹲下推着夏油杰：
“快点起来，说好了输了的人买大福的！”
夏油杰汗流浃背，一手挡着眼睛胸膛起伏，不断和缓着战斗过后的呼吸。
“最近一直吃大福，还没有吃够啊。”夏油杰无奈道，却莫名有种疲倦的感觉。
“哎呀，我也不想的，”五条悟却毫无所觉，反而还有些得意，“谁叫现在杰你根本就打不过我了呢~”
“……”夏油杰呼吸一顿，嘴唇抿紧，莫名沉默。
“悟最近进步很快啊。”
五条悟得意一笑：
“怎么，杰，你嫉妒啦？”
五条悟像往常一样下意识炫耀着，然而出乎他预料的是，夏油杰沉默了一下，然后轻轻开口道：
“是啊……很嫉妒。”
不想落在你后面，只能看着你越走越远，但又没有那个颜面开口，让你停下来等我。
五条悟愣住了：
“杰？”
他的墨镜也因为反应不及滑了下来。
然而夏油杰很快就坐了起来，“噗嗤”一声笑道：
“悟，你做什么美梦呢，这短时间也只是让你侥幸赢几次，你还得意起来了。”
“好啊杰，你竟然耍我！这次的大福要翻倍！”五条悟“嗷呜”一声扑过去勒着他的脖子和他打闹。
夏油杰淡定地顺手一挠五条悟的胳肢窝，挠得这只白毛猫一阵怪叫着弹起，他趁机跑了出去。
五条悟不甘示弱地追了上去。
夏油杰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却没看到身后的五条悟，缓缓握紧的拳头。
“你心里有事隐瞒我，是不是？”
禅院直哉拨开粘在西鸟羽进介额头汗湿的发丝，脸色微沉，轻声问道。
他们现在在外面一家陶艺馆的角落里，虽然已经滚到了桌子底下，但一旁是明亮的落地窗，所以禅院直哉没有脱掉他的衣服，只是和他温存了一会儿。
“禅院直哉，你再黏黏糊糊的我可要揍你了。”西鸟羽进介瞪了他一眼，“你是敏感的青春期到了吗？整天疑神疑鬼的。”
然而平常不怎么聪明的禅院直哉却根本不吃他那一套。
“你不说实话，”禅院直哉拨开他的衣襟，露出他点点红痕的胸膛，低头吻上他心口，“你明明就在我身边，我却感觉和你生疏了。”
“我没有，我哪有那个本事和你这黏人精生疏，”西鸟羽进介越是心虚就越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生气地抬起他的脸，“整天用抱我逼我回答各种不要脸问题的你，最没资格说这种话。”
然而禅院直哉被他捧着脸颊，看着他的眼中却是一种波光蜿蜒的脆弱。
“不，西鸟羽，你不懂，作为离你最近人……”
“最能清楚地感受到你心中的冷漠啊。”
五条悟捏着纸袋中的大福，一点胃口都没有。
纸袋中是双倍的毛豆油大福，五条悟最喜欢的口味，可他还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他看了一会儿夏油杰双手插兜，低着头走远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又猛然摘下墨镜来，用那双苍青色的六眼紧紧盯着夏油杰萧瑟的背影。
然而他看了一会儿什么也看不出来。
是他犯傻了，六眼也就是个鸡肋的外挂而已，怎么看得清人心。
五条悟看着夏油杰远去的背影，情不自禁追了两步又停下了。
这不是距离的问题，这又是距离的问题。
这是心的距离的问题。
夏油杰有事瞒着他。
夏油杰变了，自从星浆体事件后就变了。
夏油杰在若有若无地回避他，离他越来越远，将他们之间的情谊也越绷越紧。
要断了？
五条悟紧紧握起拳头，他想找点东西转移注意力，找点什么东西抚慰自己焦躁的心。
五条悟下意识抬眼，却意外地看到了西鸟羽进介的背影。
西鸟羽进介正站在街边，垂着头，似乎在想什么。
他的手中不安地摩挲着一个狐狸陶塑。
这也是一个藏着冷漠的秘密的人，直觉告诉五条悟是这样的。
五条悟的脚步瞬间不由自主地朝西鸟羽进介走过去了，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打转，催促着他无法无天地任自己心头的酸涩和委屈排遣出来。
“接吻是什么感觉？”
西鸟羽进介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五条悟，听到他的问题，眉头一皱。
他知道五条悟，六眼神子，正义道德在他绝对的力量下全都形同虚设。
但他没料到，五条悟竟是如此彻头彻尾的神明一般的性格，不通半点情-欲。
西鸟羽进介只当他是纯粹的好奇，于是敷衍他道：
“你这样冷不丁地问这种问题……你还是找个女朋友答案要来得更快一些。”
然而他的这种敷衍只会让五条悟想到夏油杰。
西鸟羽进介刚说完，就见五条悟抬手轻点了下他红肿的嘴唇。
“上次我都看到了哦。”五条悟轻声道，“没有什么能挡得住六眼。”
“你……”西鸟羽进介感觉有些不对劲，于是开口想支开他，然而五条悟却突然吻了过来。
西鸟羽进介反应不及地看着五条悟一摘墨镜，那张精致俊美的脸就低了下来。
浓密的白色睫毛如云雪堆积，低垂掩映着后面瑰丽动人的苍青色六眼，他眼型圆润，做着狂妄不羁的坏事都像是含着丝丝委屈。
“唔！”西鸟羽进介惊愕地想别开脸躲过，却被五条悟不依不饶地追过来吻在了唇上。
两人乍一吻上，都有些无措。
五条悟心头的火一下子熄了下来。
他睁大了猫眼，西鸟羽进介忧郁冷淡的面容近在咫尺，眼尾还拖着一道欢爱后的红晕，一双仿佛盈着晨露的褐眸惊愕地看着他。
香雪，五条悟鼻尖全是撩人心弦的凛然的清香，这让五条悟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自己这是做了什么奇怪的迁怒啊。
西鸟羽进介和夏油杰身上都有着一种特别的优雅，但根本就是两个人。
而西鸟羽进介也有些无措。
他先是不解五条悟的突然发疯，然而当五条悟真的吻过来的时候，那种青涩、茫然、委屈，一下子搅乱了西鸟羽进介的心绪。
一点都不像个发疯施暴的暴徒。
两人面面相觑地吻了一会儿，非常有默契地都觉得这是个狗血的乌龙。
于是两人轻轻后退，西鸟羽进介也唇瓣微启，悄悄松了口气。
然而这时，五条悟突然又靠了过来。
他圆润的猫眼瞳孔微微放大，如同捕猎般紧盯着他微启的唇瓣迅速地轻颤着。
西鸟羽进介一慌，就要抬手挡下。
然而这时五条悟已经吻上了他。
五条悟轻巧地撬开了他的唇舌，像水鸟探取美味的蚌肉一样轻吮了一下他的舌尖。
西鸟羽进介瞬间浑身发麻无力，喘-息着软了下去。
五条悟眼疾手快地一把搂住了他的腰。
两人沉默地对望着。
最后西鸟羽进介拍了拍他搂着自己的手，示意他放开。
虽然他愤怒又不解，但禅院直哉要回来了，这一幕最好不要被他的笨狐狸给看到了。
然而西鸟羽进介才拍了下五条悟的手，他眼前突然一黑，心跳声也缓缓停了下来。
西鸟羽进介突然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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