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024
水箭碎了，多里斯膝盖一软，差点没当场跪下。
溃败的水箭没有洒落一地，而是被波塞冬团成一团，扔回了厨房水池里。
虽然现在的海神比自己矮一大截，多里斯却怎么也不敢居高临下地俯视对方了。她单膝跪到地上，小心翼翼地问：“海神大人，您、您怎么又来地球了？”
“因为这是你想要的，”波塞冬平静地说，“我想知道为什么。”
多里斯有那么一瞬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伟大的、尊敬的海神波塞冬，就因为她，多里斯，一个平平无奇的海仙女想留在地球，就跟过来了？
因为他想知道她为什么留在这儿？
这，说这话的真的是波塞冬吧？不是被其他什么人冒充了——不是奥姆·马里乌斯装神弄鬼玩儿她呢吧？！
多里斯试探着问：“那您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
波塞冬低头看了看自己小小的身子，宽大的t恤——还淡定地把滑落一边露出半截白嫩的小肩膀的领口拽回来——坦然地回答：“在传送过程中不小心出了个小意外。”
多里斯听了欲言又止，波塞冬却神奇地看出了她的担忧，说：“我离开后，奥姆·马里乌斯会恢复到原本模样，他的身体不会受到伤害。”
这个答案让她松了口气，同时也忍不住壮着胆子问：“那么，您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呢？”
波塞冬没有立刻回答。他沉默了一会儿，用那双显得很安静的眼睛看着她，仿佛是审视，又仿佛是别的什么。
多里斯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严格算起来这其实是自己和海神的第三次近距离接触。
第一次是波塞冬和她的姐姐，最为貌美也最出名的海仙女安菲特里忒的婚礼上。她在婚宴上不小心喝多了酒，于是趁着殿里众神都还在狂欢的时候，一个人偷偷溜出去吹海风，结果她却在银沙滩上遇见了婚宴的主角。
当时他们大概只有两三米远，多里斯因为喝酒微醺变得有些迟钝，忘记了行礼，而俊美无俦的神并没有因此降罪于她，只是看了她一眼就静静地离开了。
第二次是上次在亚特兰蒂斯地牢，波塞冬上了奥姆的身。第三次就是现在，遭殃的还是可怜的奥姆殿下。
尽管在许多传闻中，海神都是暴躁易怒的，他拥有能与宙斯媲美的神力，也有着敢和众神之父硬刚的脾气。但多里斯却觉得波塞冬冰冷得像个假人，像个没有情感，该被高高供起来的神像。
所以每一次看到对方，她都既恐惧，又敬畏，连膝盖都会忍不住弯曲颤栗。
可在刚才这短短几分钟内，他却仿佛突然从神坛上走下来了。
然后她听见波塞冬反问：“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呢？”
多里斯惊得嘴巴微张，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会错了意，呆了好几秒后才说：“我……呃，我还不确定。”
波塞冬说：“那么我也不确定。”
多里斯这下确定，她没会错意。
海神真要和她一起待在地球啊？
可是，为什么啊？！
他们以前也没有交集——硬要说的话，波塞冬算她姐夫？
可就连她的亲姐姐安菲特里忒也没对她这么关心过！
她，多里斯，一个和母亲重名以至于奥林匹斯众神几乎没有记得她的，默默无闻的海仙女，何德何能啊！
多里斯快撑不住单膝跪地了，她就快双腿都给跪直接失意体前屈了。她现在是不敢怒也不敢言，甚至连过多的表情都不敢有，整个人看起来就是震惊过度一脸空白的模样。
波塞冬：“明天先带我去买身新衣服。”
多里斯魂飞天外，僵硬地点头：“哦，哦。”
波塞冬转身走向房间，关上门。
直到客厅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多里斯才浑身发软地瘫在地上，欲哭无泪。
“坚强，要坚强，多里斯……”
多里斯坐在原地安慰了自己十几分钟，然后才慢慢站起来，佝偻地走向另一个房间。
这应当是属于亚瑟的房间，里面和那位海之王者狂野的形象如出一辙的杂乱。多里斯扯掉床单被罩却没找到替换的，只好直接躺上床垫，蜷缩着把自己团成一个球。
真是，托尼说的那句东方谚语怎么说的来着，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这个晚上多里斯没做梦。
因为心中不安，她断断续续睡得很不安稳，第二天早早地就醒来了，因为不合适的床和糟糕的睡姿而浑身酸痛。
走进浴室的时候她吓了一跳——浴缸里蓄满水，养了一缸的鱼，看上去都还挺活泼有生命力的，估计是原本亚瑟和奥姆的口粮。
多里斯没有生吃活鱼的习惯，也不擅长料理，更不要说这间公寓的厨房贫瘠得就像摆设，冰箱里除了啤酒和矿泉水外什么都没有。
她叹口气，只好抓上托尼给自己的钱包出门买早饭。不光她自己要吃，屋子里那尊大神也绝对不能怠慢啊。
多里斯出门时，正好隔壁的门也打开，美神般的克拉克·肯特走了出来。她忍不住轻轻吸口了气，一大清早就接受这样的美颜暴击真是对眼球的净化，让人神清气爽。
克拉克也瞧见她了，对她展开如五月朝阳般的微笑：“早上好，多里斯。”
“早上好，克拉克。”多里斯笑眯眯地回应，“你这么早就去上班吗？”
克拉克的唇角微微往下撇，做了个有点搞怪的抱怨表情：“是啊，资本家最会压榨人了，是不是？”
多里斯联想到自己唯二认识的两位英俊又多金的资本家，颇为认同地点头：“你说的没错。”
两人边走边下楼，直到早餐店前挥手告别。多里斯心情很好地看着对方走向地铁站，然后转身进店买了咖啡、牛奶、果汁、三明治、汉堡、玉米沙拉、土豆泥、等等等等——总之是把所有种类都点了一遍，最后才提着鼓鼓囊囊的两个大袋子回到公寓。
直到打开门，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波塞冬朝她看过来，多里斯的好心情才彻底消失不见。
“我买了些早点，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多里斯干巴巴地、惴惴地说，“等吃完早饭后，我就陪您去买衣服。”
波塞冬点点头走过来，看多里斯把买来的早饭在桌上摊开。他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但还是把那个火腿夹蛋三明治吃完了。
多里斯在一旁边默默吃东西边看得心惊胆战，生怕自己买来的东西不合海神心意。幸好虽然三明治有些不叫他满意，咖啡却还不错——虽然多里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对方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看出“还不错”这种情绪的。
吃过早饭后，多里斯试图从奥姆的衣橱里找出一件勉强能让波塞冬穿的衣服，但她失败了。衣橱里只有衬衫和西装，他身上现在那件t恤显然是亚瑟的品味，而亚瑟的衣橱里也没有别的可以让小男孩穿的东西。什么到他身上都像个麻袋。
于是尽管知道这样出门会引来路人注目，多里斯也只好带着这样的波塞冬，硬着头皮出门了。
‘海神在上……呸，’多里斯默默换了祝祷词，‘伟大的众神之父宙斯在上，请保佑今天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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