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112
安野坐在张霞的病床上,低着头抽泣,张霞坐在安野旁边双手紧握着安野的手。
张霞理了理安野的头发,喃喃地说:“头发长长了。”
安野反握住张霞的手,上边还粘着医用胶布,皮肤上是针孔的印子,发着黑青。
张霞伸手给安野擦了擦眼泪,张霞的手很暖,在安野脸上的触感很舒服。
“吃饭了吗?”
“没...准,准备和...和你一起,吃。”安野抽噎着说句话都很费劲。
张霞眼眶也渐渐红了,眨了眨眼:“安安想吃什么?”
“吃...吃,你,喜欢的。”安野一点都不想为人母,太卑微。都到这个时候都要先想着别人。安野觉得很心痛,很愧疚,这么长时间,安野居然都没发现张霞生病了。
他们三个就是在医院外边那条街上找了家小店,卖包子的。张霞说想吃包子。
这个时间点没什么人,店里是空的。
张霞找了个靠窗的地方坐着,安野坐在张霞旁边,安科坐在安野对面。
一路上张霞都没松开安野的手,包子端上来张霞才松开安野的手先给安野夹了一个包子。
张霞吃得不多,就吃了两个包子,还是看着安野才硬咽下去的,安野也能看出张霞没什么胃口。
安科一直没说话,就是静静陪在旁边。到这个地步,安科也在后悔,也愧疚吧。
吃完饭张霞不愿意回医院,安野陪着她在医院外的路上散步,走得很慢。
医院外边这一条路很乱,小摊子都摆到路边了,乱糟糟的,也不卫生。
不是适合散步的地方,但是张霞一直心情很好,握这安野的手暖暖的。
安科就跟在她们身后三步远的地方,总感觉回到了小时候的样子,夏天吃完饭出来消食,安野牵着张霞的手晃啊晃,安科跟在身后提着路边买的水果。
安野不知道该说什么,之前在家的时候她也不经常见到张霞,见面也没什么话,大多数时间都是安野在房间学习,张霞去麻将馆或者客厅看电视。
张霞也不觉得尴尬,光是牵着安野的手这样在路边散步就觉得很满足了。嘴角一直挂着微笑。
张霞体力不太好,也没走多长时间安野就把张霞送回医院了。
再回去的时候病房里多了个人,应该是那个小女孩的妈妈,买了饭回来,一口一口喂着。
小女孩见着安野她们回来又直勾勾盯着,闭着嘴一口饭也不吃了。
小女孩的妈妈眉头皱成一个川字,整个人看着很沧桑,更像是病人。
张霞回来之后觉得累躺在床上休息,安野把帘子拉起来了,安科在走廊的长椅上坐着,安野搬了个椅子陪着张霞说话。
大多数是张霞在说安野在听,张霞絮絮叨叨一直说安野小时候的事。上幼儿园哭鼻子,第一次考一百分,上体育课受伤,第一次掉牙...
张霞如数家珍般细细道来,眼睛里闪着光。
张霞说着说着就困了,打了好几个哈欠,握着安野的手睡着了。
张霞睡着之后安野一直没走,握着张霞的手看着她。她从没有认真看过张霞的样子,现在仔细看来越看越觉得陌生,好像和记忆中很不同。
安野想要细细描绘张霞的样子,深深刻在脑海中,一辈子的都要记得。
一直到安科进来安野才松开张霞的手帮她掖好被角离开。
快到小区的时候,安野问了安科一个问题。
“阿姨是因为妈妈的事不高兴吗?”
“别多想。”安科下意识敷衍。
安野看着窗外:“到现在还把我当小孩吗?”
安科通过后视镜看着安野,没什么表情,显得成熟稳重。确实,自己对自己的这个大女儿一无所知。
“有个疗养区不错,想把你妈妈接到那儿去住。”安科没再瞒着安野。
这也算是自己对张霞最后的一点补偿,他和崔妍说过这个问题,崔妍觉得那里太贵了,不同意。但是安科已经决定了。
“钱的问题。”安野说的是肯定句。
“我已经和那边疗养院联系好了,你也别怪你阿姨。”
安野没再说话,人之常情。要是安科不出钱的话,安野会把卡里的钱取出来。
安野和安科回家的时候崔妍不知道睡没睡,从楼下看房子里没亮着灯。
从电梯出来。
“江哲远?”
江哲远在他们门前鬼鬼祟祟的。
“安叔好。”江哲远好像被吓了一跳。
安科点点头:“有事儿?”
江哲远舔了舔嘴唇:“找安野有点儿事。问...问个题。”
江哲远还怕安科不信,挥了挥手里的练习册,安野没看错的话,现在这个学期都上到一半了,他那本练习册可以说是崭新!
“那进来吧。”安科没多想,拉开门要江哲远进来。
江哲远硬着脑袋进去换了拖鞋。崔妍应该是睡了,屋子里很安静。
安野进了房间江哲远跟着进去了,安科换好鞋子关门也进房间了。
“什么事儿?”安野坐到床上。
江哲远舒了口气,坐在椅子上,把练习册扔安野桌子上:“怎么平时没发现你爸这么吓人。”
“做贼心虚吧你,大晚上在别人家门口鬼鬼祟祟干嘛?”
“给你发消息怎么不回?”江哲远问。
“手机?”安野摸了下身上的兜,站起来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忘带了。”
“你原始人吧,手机还放抽屉里。”江哲远吐槽。但是发现安野不是故意不回自己,心情好了很多。虽然安野拿着手机也不一定回。
安野打开手机,好多条消息。江哲远的,还有许东啸的。
许东啸:吃饭了吗?
安野回了一下:晚上和我爸去看我妈了。在医院附近吃了。
一边回复许东啸安野一边问:“你什么事儿?”
江哲远打开手机:“谱子的事儿,你不是看不懂嘛。”
江哲远打开手机文档,指着音符一个一个哼唱出来:“啦啦啦啦...”
不得不说江哲远声音是真的好听,特别通透清澈。唱歌的声音和说话的声音都不一样。
安野挠了下脑袋,她是真没什么感觉:“我觉得歌词这样就不错。”
“嗯?”
“就你这样,啦啦啦啦...”安野不是敷衍他,她是觉得真的不错。本来这首曲子就是很安静很温柔:“配上一把木吉他,一束光打在身上,静静弹唱,你觉得怎么样?”
江哲远皱着眉看着谱子:“真的?”
“我觉得这个曲子,硬拗些字进去,不如这样。音乐是用来和听者进行心灵交流的,这样很简单的哼唱,我觉得很不错...”
江哲远也觉得安野说得对,不一定要有词。
“成,那这也算是你的词。作词家总得有个名字吧。”江哲远问。
“啊?这也算我的?”安野还是觉得无功不受禄。
“怎么就不算,你快点说。说完我还要睡觉。”江哲远打了个哈欠,现在快十一点了。
“子虚吧。”安野说:“子虚乌有的子虚。”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可能和最近发生的事有关。就是一下子挺有感触。
江哲远记下名字就走了,许东啸一直没再给安野回消息。可能是有事儿,安野也不太像和别人说话了,想一个人静静,也就没再给他发消息。
许东啸给李倩芳买生活用品了,许东啸和李倩芳说了自己要再在这里待一个星期再走。
许东啸拿着东西结账,李倩芳在超市出口等他。
许东啸外套里的手机响了一声,是特别提示音的声音。李倩芳看了下许东啸,正在结账。
李倩芳背过身去,拿出手机:“密码?”
李倩芳想了一下,输入:0000.
开锁了,她的儿子她最了解了。
备注是小猪,李倩芳打开微信,看着两个人的聊天记录,应该是个女生。是女朋友?
“妈,走吧。”许东啸结完帐了。
李倩芳有些心虚,赶紧关了手机:“嗯。”
“外套我拿着吧。”许东啸伸手要拿过外套。
李倩芳躲了一下:“又不沉,你提着东西呢。我拿吧。”
许东啸没再坚持,两个人一直回了家。路上李倩芳一直欲言又止的,许东啸都没有注意到。
洗漱完回了房间,躺在床上想起安野,又去玄关找手机。
外套挂在玄关的挂衣架上,许东啸摸了摸口袋,手机就在兜里。
没有新消息,许东啸点开微信。
怎么回事,安野给自己发了消息,但是被读过了,没有新消息的红色提示号。
许东啸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就当不知道吧,李倩芳是担心,担心自己不会和她走吧。
许东啸给安野回了消息。
许东啸:还好吗?小猪是不是哭鼻子了?
一直没收到回复,应该是睡下了。
第二天是安科送安野去学校的,还是第一次安科送自己上学,小时候也没送过。
下车的时候安科给了自己五百,安野拿着了。
“周五我来接你放学。”
安野点点头转身走了。
安野到班的时候许东啸已经在座位上了:“昨天看见你消息的时候有些晚,后来回复的...”
许东啸和安野解释。
“我知道。”安野笑了笑:“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干嘛这么紧张。”
“就是想解释一下。”许东啸揉了揉安野的脑袋:“送你的发绳呢,现在能扎头发了吧。”
“放家了,下周我扎上。”
许东啸点点头,问:“昨天,还好吗?”
“嗯,去看了妈妈。”安野低着头,声音有些低。
许东啸看了很心疼,握住安野的手:“下回我陪你一起去。”
安野点点头。
许东啸还不知道该怎么和安野说,说自己还有一周离开。
早读赵芬芳来了之后又宣布了一个消息:“下周期中考。考试范围一会儿贴在黑板上。大家抓紧这一周的时间好好复习。这回不联考,咱们学校的老师出题,大家记住这回考完有家长会...”
老赵在上边讲着,下边早已经一片怨声载道。
安野没怎么在意,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好像没什么能吸引她的注意力。用这样的心态生活很累,很累很累。但是她控制不了...
许东啸应该是和李嘉航、明言都说了这件事。最近李佳航和明言对自己都小心翼翼的,自己从没有一个人去过什么地方,不管她去哪儿他们三个总有个人跟着她。
一方面是感动,但另一方面也觉得麻木。觉得没什么意思,每天都很累,心灵上的。
每天晚上回宿舍之后安野都会和张霞打个视频电话,安野和张霞说了自己最近要期中考的事情,张霞叫她好好复习,以后一定要考个好大学,将来不要做想她一样的家庭妇女。
像是交代后事一样,和张霞聊天更多的是叮嘱。
每次听着听着安野就忍不住鼻酸。
这一周过的很快,每天晚上许东啸都送自己回宿舍,自习课的时候会和李嘉航换座位坐到安野旁边。
每天都过得差不多,日子不知不觉间就流淌而去。
周五的时候是安科来接的自己,没有带安野回家。去了郊外的一家疗养院。
张霞前几天和安野说过,安野视频的时候也看见过张霞的房间。
很大也很干净,张霞说白天的时候阳光能洒满整间屋子,暖暖的很舒服。
但是明明住在这么舒服的屋子里,张霞的脸色却越来越差,安野再见到张霞的时候,她已经不能再和她一起散步了。
这个疗养院很大,园子里很漂亮,很适合散步,但是张霞每天活动的范围几乎就是这间铺满阳光的屋子。
周六日两天安野都陪着张霞在疗养院,周六的时候许东啸来过一次,买了很多水果。
安野趁着张霞睡觉的时候下去见的许东啸。
安野记得很清楚,那天许东啸穿了白衬衫,淡蓝色牛仔裤,帆布鞋。他坐在长椅上,阳光洒在他的肩膀,整个人干净得不像话。
那天他们说过什么,安野不记得了。只是记得自己趴在他的肩膀哭了很久,很久很久,白衬衫都被泪水打湿。
许东啸是在周日上午离开的,那天许东啸等了很久,到最后都没等到安野。
刚去洛杉矶的前几天,许东啸每天都熬到深夜,给安野发个消息。从没收到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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